陌芷鸢愣住了。
“谢谢。”
搞不懂其中的缘由,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刚才那一句,是来自姐姐对妹妹的由衷的关心。
再也没有回头,飞快的离去了。
她的身后,一身鹅黄色长袍的女子,静静地端坐在桌旁。眼神一片的清明,夹杂着怨恨,委屈,却又有着几分释然和悔意。良久之后,她笑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确实感觉发自肺腑的笑意。
“我先四处走走,等一下在这里汇合。”
从院子中走出来,陌芷鸢的情绪有些恍惚。她朝着余容笑道,一个人转身走入夜色中。
有些担心的想叫住她,但想了想,还是任由她一个人去了。按照她的武功,再加上,她对这皇宫的熟悉,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即便真出什么事情,也还有他在附近。想了想,便也释然了,由着他去吧。
不过他倒是没有离开,静静的找了一个角落,倚在那里靠着。
余容很少超过黑色的长袍,而眼下这一身黑色,当时衬托的他,白皙的肌肤,愈发的光滑。在月光淡淡的照耀下,他的眼眸之中繁星璀璨。一双丹凤眼,只是一挑眉间,便溢满了星辉,让人忍不住沉沦。天上的明月,倒映进他的眼眸,很是奇怪,天上七分月色,竟然抵不过他眼中三分清明。
高挺的鼻梁下,浅薄的嘴唇,微微的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朱红如血,似繁花盛开。
他静静的站着,看着女子的身影越走越远。笑容,却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宠溺。
陌芷鸢轻巧的绕过巡逻的侍卫,缓缓的朝前走去。经过一座假山,然后前方是一座长长的长廊。一切都仿佛熟悉的历历在目。走过长廊,是一座小桥,青石板桥面下,清清的流水,上面盛满了河灯。上一次百花宴的时候,便是在这里举行的。好像当时宴会的欢声笑语,依然能传进她的耳中。
“师姐。”沈渡的声音,哑哑的,慵懒的响起。
陌芷鸢觉得诧异的摇了摇头,自己难道现在已经开始有幻想症了吗?
揉了揉额头,继续朝前走着。
“师姐。”
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嗯?”陌芷鸢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震惊的回过头来,果然见一个黑袍的少年,眉眼间皆是成熟老练的模样,剑眉微微挑起,嘴角划过,温暖的弧度。神情严肃久了,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虽让人觉得格外的温暖。
“小师弟——”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却见那少年,依旧在桥上。朝着她浅笑盈盈。
陌芷鸢飞奔过去,神色间难以掩饰的激动。
“你怎么在这?不是和师傅一道云游四海了吗?”
有些埋怨地捶了他一拳。
“真是的——你也真是的,就这样留下一纸书信就走了。我都好久没有喝到你酿制的桃花酿了。”
虽然是抱怨的神色,看上去还有些微怒。可与期间难以掩饰的欣喜,还是从字里行间溢了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他讨好的笑道。又仿佛以前,只要她一生气,他便会缴械投降。乖巧又顺从。
“师傅也一道回来了?你们怎么会出现在皇宫?”
陌芷鸢有些诧异,激动又期待的看着他。师傅从小将他们带大,就仿佛如同他的父亲一般。只是师傅这性子总是喜欢,在外面飘荡。特别是他们长大之后就更是见得很少了。
“师傅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你们便一个人先回来了。你们呢?过得如何,师兄们可还安好?”
他也难得的神情欣喜,这对于他平日里木然的神色,已经算是有天壤之别了。
听到她提到陌煜和离草,陌芷鸢的神色有些黯然。但只是片刻,他便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好着呢,他们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能是吃得了亏的主吗?”
她噗嗤一下笑开了,将眼底的担忧和惆怅,压得很低很低,直到根本看不出来。
“回来就好。”
沈渡笑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眸,感慨道。
“这次回来可还会离开?”他没有问他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也没有问他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问她,可还会离开。这一个问题,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在里面。
当时,她还是不能理解的。只是傻乎乎的笑着。
“不知道。”
“留下吧。”他笑着。
“对了,还没告诉我你来这皇宫干什么?”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留下吧。她当时以为,是他希望她留下来。她那时以为的是询问。却不想,其实他说的,是一种笃定。
因为回答不了,所以便转移了话题。
“这皇宫中,百花众多品种繁杂,正巧酿制百花酒缺了些材料,所以便来四处的一下。”他,一本正经的说着。
这模样却把陌芷鸢逗笑了。
“小师弟,你学坏了。”沈渡以前可是多严肃的一个人。一本正经,温厚纯良。现在莫名的,竟然有了一些师兄们的影子。她有些打趣的说道。
“是吗?”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思绪滑到很远的地方。有什么不经心的反问道。
“还打算待多久?”
“师姐还有事?”
“嗯。”
“那我回酒楼等你。”
他们的交流方式,凡事向来如此。简单直率。从来不去追寻对方的事情。但如果对方愿意说,不管什么情况下,总会有一个愿意认真倾听的人,有一壶芳香四溢的酒。
不知道为何,陌芷鸢心里总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愿意。不希望余容和沈渡见面,就像是一种直觉一般。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因为他当时的这一点点都不愿意,竟然酿制了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只是知道的时候已惘然了。
“醒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离草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竹海之中的一个藤椅上。四周都是翠绿翠绿的竹林,竹林的中央,有一间小小的小茅屋。
他有些茫然已经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朝前走去,小茅屋中有人在生火,冒出腾腾的白色烟雾。
有几分好奇他走了过去,却见一个男子蹲在草地上,认真的拿竹筒吹着柴火。
见到他醒来了,声音轻柔的问道。
转过头,他看见他的眼眸,如同春风般的温暖。
“嗯。”
离草有些不习惯的点点头,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蒙圈。走了过去,蹲在他的旁边,默默的看着他。
“你在煮些什么?”离草有些好奇,从来没有见过他下厨的样子。何况是在这荒郊野外,各种条件又不太方便的情况下。
“粥。”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尴尬,不敢直视他的眼眸,他低沉着嗓子挤出这么一个字来。
“喂喂喂,陌世子从良了。”离草有些大惊小怪的笑着,朝着他打趣道。
“如果不是有人大晚上死皮赖脸的说要和我煮的粥,我现在才不会在这里升火。”
柴火照映得离草的脸升起淡淡的粉红,他看着他的面容,无奈的耸耸肩。
“啊?是吗?”离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有些不敢置信。脑海中不断的在回想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回事。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他看着离草,一脸纠结的小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尽管隔着面纱可以就能感觉得到他嘲笑他的神情。
腾的一下脸就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