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婴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扭头花诮梁丘据:“梁大夫,听见了吗?你那可怜的智商连小孩子都不如!居然还敢不知廉耻、肆无忌惮地在国君面前喋喋不休?”
“他奶奶的!”见晏婴利用小孩子挖苦自己,梁丘据气得怒发冲冠、青筋暴露。『雅*文*言*情*首*发』但斜眼看了看齐景公和田无宇都面带微笑,他心里顿时发了虚,只敢怒不敢言地暗自盘算道:“一个死鬼晏婴就够老子难缠的。如果再加上田氏家族,那还不要了老子的命?”
可是,一瞅见晏婴神气的模样,他又感到心口堵得慌,心中暗骂道:“尻啊,每到关键时刻,国君总是充耳不闻变成了哑巴,也不说两句替老子撑撑腰?瞧瞧死鬼晏婴的得意劲,恐怕其中藏有阴谋,随时准备着坑害老子。”
一想到这里,他轻轻拍了拍脑袋庆幸道:“对了,这货使的是借刀杀人之计,想借田氏的手灭了老子。”他一翘鼻子,自鸣得意道:“哼,老子才不会自找死路。”于是闭上了嘴巴,乖乖地退到一旁,垂着双手静观其变。
齐景公端坐在战车上正拿不定主意,忽然看见田书身旁的小孩子竟然说起了大人话,让他感到既吃惊又好奇。“嘿嘿,瞧这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俨然像个大人。他胆子可真不小呀,竟敢站出来驳斥寡人的宠臣。”
他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好,寡人就先逗逗他再说,看他能有多大的本事?”他又斜眼瞅了瞅田无宇,见他也面带着微笑,只是一言不发。于是,笑着顺口问:“呵呵,真的是人小鬼大啊,只怕是大言不惭吧?”接着,又手指田武说:“如果能讲出个子丑寅卯来,寡人有赏噢。”
田武站在爷爷身旁,见国君指着自己发问,连忙学着大人的样子,毕恭毕敬地躬身施礼说:“君主,恕小臣直言,火攻是很有讲究的,它可不同于老百姓在地里烧荒,可以随心所欲地想怎么烧,就怎么烧。”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哈哈,还小臣呢?”齐景公被田武逗乐了。『雅*文*言*情*首*发』“这孩子真还有模有样。”
于是,笑呵呵地说:“呵呵,看来你肚子里还真有点小名堂。那,你就讲讲究竟该怎么个烧法吧?”说完,扭头环视着群臣,只见除了田氏、鲍氏的人面带微笑外,其他家族的人一个个都哭丧着脸,露出了既嫉妒又无奈的表情。
见国君感兴趣,田武赶紧掰着手指头,正儿八经地如数家珍道:“君主,这火攻的关键是首先要选准目标,其次是要看准风向,可不能一拍脑袋就胡烧八烧。可是,要想看准风向,就必须懂天文、知季节,随意放火注定要招灾惹祸。”
看着田武幼稚的脸上露出这么一副正经相,齐景公越看越觉得好玩,于是乐呵呵地说:“呵呵,名堂不真不少。”接着又问:“那,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当然还有。”田武似乎胸有成竹,继续比划道:“君主,因为实施火攻的是军队,所以排兵布阵就显得格外重要,必须做到既要攻击敌人,又要保护自己,还要有所斩获。因此,不懂得天文地理,就不能采用火攻;不懂得排兵布阵,也不能采用火攻……。”
不等田武讲完,齐景公哈哈笑了起来。“哈哈,还真是一套一套的。”他越听越兴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高兴地一挥手,说:“小孩,继续往下讲。”说着,又斜着眼瞟了瞟晏婴。只见晏婴正紧皱双眉,似乎陷入了沉思。
田武并没有大人那么多的心思,更不知道他们正在暗中角逐,见国君公高兴,就只管往下讲。“君主,水火毕竟无情,更是敌我不分,这就要求火攻必须依靠人掌控。一旦失了控,必然造成灾难。”
说着,一扭头,指着齐军的阵势说:“君主您看。当前齐军的阵势一目了然,切忌火攻。如果非要发动火攻,势必要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是吗?”看着田武老成的样子,齐景公皱着眉头看了看齐军的阵势,半信半疑地询问:“呵呵,这阵势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何以见得?”
见国君不相信,田武一扬手,指着齐军的阵形点评道:“君主,齐军的大部队将小山丘围得水泄不通,看似挺威风,其实却毫无章法,完全是一窝蜂式的一拥而上。这哪里是在操练军队?简直就是打群架的一群无赖。”
他一边讲解,一边用手比划道:“君主,如今正值秋季,此处又属于沼泽地带,野草都已经干枯。如果放起火来,谁能告诉小臣大火将烧向何方?”说完,他伸着脖子环视着众人,等待着有人出来回答。
“这孩子的口气好大哟?一阵连珠炮竟将国君轰得哑口无言。”晏婴端坐在马车上,看似无动于衷,心里却暗自惊骇,斜着眼睛悄悄地观察着田武的一举一动。
齐景公抿着嘴唇,似乎也在想着什么。“这孩子讲得还真的在理。只是最后那一句目空一切的诘问,让寡人着实感觉到难以接受。”他轻轻地搓着手,在心里盘算道:“好吧,今天寡人就把这个孩子作为一枚棋子,去试一试满朝的文臣武将,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他眼珠滴溜溜地直转,也在耐心地静候着,想看一看是否出现戏剧性的场面?
从田武的语气中,栾施和高张都感到了羞辱。“奶奶的熊孩子,老子的军队都成了一窝毫无章法的蜜蜂了,这不等于是当面骂老子无能吗?”
高张双目圆睁,扭头看了老爹高偃一眼。只见老爹连连传递眼色,暗示要沉住气。于是,自我安慰道:“常言道:‘弹打出头鸟。’对,老爹暗示俺先忍一忍,不要急于充当出头鸟。”他轻咳了一声,憋着气没敢出头。
听见高张轻咳一声,栾施斜眼一看,高张正耷拉着脑袋,像一只缩头乌龟,根本没有发作的意思。于是,在心里暗骂:“奶奶的熊货,每一到关键时刻总是掉底子,今天又将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恐怕指望不上了。”
接着,又斜眼瞅了瞅田氏和鲍氏,怒火顿时涌了上来。“奶奶的,瞧田氏和鲍氏的得意劲,虽然满朝文武都害怕你们,可老子却偏偏不怕。两年前不怕,现在更不怕。”
于是,将头一昂,大声吆喝道:“呔!大胆孺子,竟敢在国君面前大放厥词!齐军是百战百胜的军队,难道连野鹿都对付不了吗?齐军将领更是万里挑一的战神,难道连一把火都不敢放吗?老子今天就放上一把火,叫你领教一下老子的神勇与厉害!”
田书一看栾施出口不逊,明里暗里把矛头指向田氏,向田氏叫板。“妈妈的,看来两年前没有把这货修理得劲,今天居然敢在国君面前嚣张到这步田地。”于是,躬身拱手对齐景公说:“君主明鉴。栾大夫似乎在逞匹夫之勇。”
望着田书咄咄逼人的气势,栾施心里难免一震。虽然心虚胆怯,但嘴上却不能服软,连忙向齐景公拱手告状道:“君主,子占有纵孙之嫌。此时是君臣议事,哪里轮得上小孩子插科打诨?”说完,两眼紧盯着国君,等待答复。
见栾施不仅嘴硬,而且还反咬一口,田书连忙拱手对齐景公说:“君主,臣认为子旗此言差矣。田氏世代都是君主的臣子,臣的孙子岂能不是臣子,君臣议事他又为何不能发表见解呢?”
“你,你强词夺理,狡辩!”栾施气将浑身发抖,手指田书说:“君主,请替臣主持公道,子占目无国法,竟敢胡说八道。”
齐景公斜眼瞧了瞧栾施,又瞅了瞅田书,心里寻思:“看来这两个货的怨是越结越深了,这不正中寡人的下怀吗?正好可以让他们相互制约,谁也甭想跳出寡人的手掌心?还是老办法,能和稀泥就和稀泥,毕竟‘水清则无鱼’嘛。”
于是,打着哈哈说:“二位爱卿不仅是寡人的臣子,而且还是肱股之臣。这问题算不上什么问题,只要是臣子都可以各抒已见。”说着,看了田武一眼。“当然,小臣也算是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