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完正在心里默默地自我安慰,忽然听见大伙叫嚷起来。“公子完,还楞啥子?君主正在问你话呢?还不赶快谢主隆恩?”面对众人的指责陈完心慌得愈加地茫然无措。
瞧见陈完两眼乱转慌了神,鲍叔牙赶忙站出来打圆场。他拱手对齐桓公说:“君主,陈国乃一个小国,公子完恐怕没有见过咱大国的阵势。臣恳请您允许他再思考片刻。”
齐桓公斜眼瞥了瞥陈完,扬手对鲍叔牙说:“爱卿言之有理,寡人完全理解,就让他再考虑考虑吧。”接着,又对群臣摆手说:“众爱卿,不要逼人太甚嘛,让他想想。”
陈完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心中琢磨道:“常言道:‘忍得一时浪,行得万年船。’老子如今站在他人的屋檐下,怎么能不低头呢?再说,也不知那爻辞是否灵验?”
“公子完,想好了吗?”听见有人问,他赶忙扭头,原来是宁戚正关切地询问道。
他本想说:“想好个鸟!”但又怕惹出飞来横祸,只好咧了咧嘴,终究没敢说出口。
他压抑住满腔怒火,自我解脱道:“说这些能有个鸟用!在他们眼中老子不过是一个逃难之人,能有口饭吃,能保全性命,就算不错了,如今能给个一官半职就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如果再奢望高官厚禄,恐怕要鸡飞蛋打,连这一官半职也难捞到手。”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再轻轻地呼出来,对宁戚点头说:“宁大夫。俺已经想好了。”说完,他快步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举起双手谢恩道:“臣,谢主隆恩!臣不敢有非份之想,更不敢有贪婪之心。”说着,拉起了长音。“臣。遵命!”
“哈哈,很好嘛。”齐桓公虚情假意地一扬手说:“爱卿。免礼,平身吧。”
陈完抬起头,望着齐桓公似笑非笑的面孔,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记绝招。“嗨,奶奶的,既然是做事,那就要做到极致。这样才能显得与众不同,让人感觉不同凡响。”
他拿定了主意,接着又说:“君主,为了感谢您的恩德,臣现在就决定与陈氏脱离一切关系,将姓氏改为田氏。臣改名叫田完。从此以后臣的子孙后代都是您的臣民。”
“哈哈,太好了!”听了陈完的决定,齐桓公顿时龙颜大悦。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他一边朗声大笑,一边沾沾自喜地说:“哈哈,原来寡人还真是一株梧桐树,一下子就招来了无数的金凤凰。爱卿,从今以后,齐国又多了一位贤才。真乃可喜可贺啊!”
群臣瞅见国君兴高采烈,立即躬身上前。跟着鹦鹉学舌起来,齐声恭贺道:“臣等恭贺君主的梧桐树上又落上了一只金凤凰!咱齐国又多了一位治国安邦的贤才。”
上大夫齐懿仲看见国君如此地赏识田完,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屁颠屁颠地走向前,眉开眼笑地对齐桓公说:“君主,老臣虽然不才,但却能惠眼识珠地认定田大夫绝对是一位旷世奇才!”说完,朝着田完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连爱卿都这么认为?”齐桓公并不知道齐懿仲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当他是在给自己捧场,于是连声附和道:“爱卿,这便叫做英雄所见略同啊!”
见众人再无奏请,于是他将手挥手,好象兴犹未尽地对竖刁说:“宣布退朝吧。”
听见国君的吩咐,竖刁赶紧上前一步,尖着嗓子叫唤道:“君主有旨,今日退朝!”
大臣们听见竖刁男不男女不女的吆喝声,一个个赶紧躬起身子,恭送国君坐上步辇离开大殿。等国君离开了大殿,各自再按着官爵的高低,依次地走出了大殿。
“奶奶的田完,竟然捞到了一个香饽饽。工正虽然官职不大,但却是一个肥差。如果能干上个三、五年,保准他发财。”齐懿仲夹杂在人群中,听见有人在轻声地议论,心里随即跟着翻了几个跟头。“哈哈,看来在田完的身上确实大有文章可做啊!”
他一边随着人流往外走,一边在心里盘算道:“田完这货只身一人逃到齐国,这就给了老夫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一想到这里,他就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起来。“最起码,老夫可以将待字闺中的宝贝女儿嫁出去,了却老夫心里最大的一桩烦心事……。”
随着马蹄发出的“踢踏”声,齐懿仲开始憧憬起了未来。“如果老夫能将这桩美事办成功,不仅仅是消灭了一个剩女,更重要的是可以优化老齐家的遗传基因,使之尊贵加尊贵。”他想着想着竟然哈哈地笑了起来。“哈哈,老夫何乐而不为呢?”
“老爷,快甭笑了,咱马上就要到府了。”车夫不知道齐懿仲笑什么,但却知道他是一个“妻管严”,听见他得意忘形地笑了起来,于是赶紧提醒他道。
“要到家了?”听见车夫的提醒,齐懿仲赶忙伸长脖子往前一看,果然离家不远。“奶奶的,也不知道老婆子会怎么想?”他的心里又开始感到为难起来。
“唷,唷。老爷下车吧?”车夫停稳了马车,伸出手来搀扶齐懿仲,却看见他呆呆地坐在座位上没有反应。车夫纳闷地看着齐懿仲问:“老爷,您这是在想啥呢?”
“老夫没想啥子?”车夫的问话终于让齐懿仲醒悟过来,他一边矢口否认,一边在心里暗下决心。“奶奶的,平时老夫啥子都做不了主,但今天这事老夫一定要做一回主,不能任由老婆子坏老夫的大事。”拿定了主意,他一把抓住车夫的手跳下了马车。
齐懿仲急匆匆地跳下车,刚一跨进府门就扯着嗓门对迎上来的管家吵囔道:“你,快去把夫人和小姐叫到堂屋来,老夫有要事与她们商议。”他想趁热打铁将事情搞定。
“哎哟,老爷,风风火火地把俺娘儿俩叫来,难道是有喜雀登门了不成?”齐懿仲刚刚在堂屋里坐下,端起茶碗送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听见老婆连讽带刺的挖苦声。他翻起眼皮一瞧,看见老婆正带着女儿,扭着屁股跨进了堂屋。
他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碗,向老婆和女儿兴奋地招了招手,叫喊道:“哎呀,你俩快过来,老夫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他一边叫喊着,一边咧着嘴只管傻笑。
“啥子好消息?”齐夫人拉着女儿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哎哟,老爷,看把您高兴得满脸通红,不会是刚喝了一斤老白干吧?”她从来都没有把丈夫当一回事。
齐懿仲平时被老婆修理得服服帖帖,并没有感觉到老婆有哪里说得不妥,只管摇头晃脑地咧嘴笑着说:“哈哈,夫人,老夫比喝了二斤老白干还得劲哩!”
看见丈夫这一反常态的表情,着实让齐夫人暗吃了一惊。“今天,老爷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跟老娘对大敌?”于是,她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抱怨道:“就知道贫嘴!您再不赶快说出来,俺娘儿俩可没有闲心陪您唠嗑,俺们还急着去绣楼绣花呢。”
“哎呀,急啥子急嘛?”听夫人这么一说,齐懿仲赶忙站起身来,伸出手臂拦住老婆说:“夫人,老夫说的可是天大的喜事哟!”接着,他将手一扬加重了语气说:“告诉你们吧,老夫今天给闺女相中了一位夫婿!”说完,用手得意地捋了捋胡须。
“爹,俺不要啥子夫婿!”齐小姐一听父亲给自己找了个夫婿,羞得赶紧用袖子掩着脸,羞羞答答地说:“女儿要永远陪伴在爹娘身旁,孝敬爹娘。”
“傻闺女,尽说些疯话。”齐懿仲连忙训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天经地义的事儿,怎么能容得你耍性子呢?再说,你一直未嫁,那是因为老夫没有看上合适的人选。如今不同了,老夫认为那小子跟你很般配,真的是郎才女貌……。”
“老爷,说这么多的屁话干啥?”不等齐懿仲把话讲话,齐夫人已经凶悍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凑上前,审讯似地问:“说了半天,您到底说的是谁家的公子?”
“谁家的公子?”齐懿仲被老婆追问得有点迷糊了,老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最后讷讷地说:“不是谁家的公子……。”
“那是平头百姓?”齐夫人一听急了眼,断然否决道:“老娘的闺女不嫁平头百姓!”
“也不是平头百姓。”齐懿仲被老婆吼昏了头,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了。
“既不是公子,又不是平头百姓,那他是个啥子鸟?”齐懿仲语无伦次的回答终于激怒了齐夫人,她气愤得忘记了身份,竟然暴起粗口骂了起来。
“夫人,是这样的。”齐懿仲最怕老婆暴粗口,惹怒了老婆就等于是找了个冤家,于是赶忙解释道:“老夫说他不是公子,是说他不是齐国的公子。此人名叫公子完,是陈国的公子,是陈厉公的太子,如今只身逃难到了齐国。”这回他终于把话讲囫囵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