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见对方询问自己的姓名,田武不由得心里一“咯噔”,暗自盘算:“俺是告诉他真姓呢?还是编一个假姓?”他担心暴露底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交朋友应该用真诚取信于人,况且大丈夫站不改名,坐不改姓,怎么能弄得跟做贼似的?”
于是,他赶忙一拱手朗声说道:“姚老板,免贵,俺姓田,就是那个田地的田。”他为了跟姚老板套近乎,接着又笑嘻嘻地说:“八百年前,咱还是一家子哩。”
“是吗?”姚老板看着田武笑了笑,摇晃着头说:“田公子真会开玩笑,咱怎么可能是一家呢?俺可高攀不起。”说着,他伸手接过田武的包袱,将它放在车上,然后又用手示意道:“田公子,请上车吧。”说完,拿起长鞭,一屁股跳回到驾车的座位上。
田武见姚老板不相信,一边纵身往上车跳一边笑嘻嘻地说:“姚老板,甭不相信。俺问你,姚氏是不是舜帝的后裔?”不等姚老板回答,他已经替人回答道:“当然是啰。”
姚老板回头看了田武一眼迷惑地问:“田氏也是舜帝的后裔?俺咋不知道呢?”
看着姚老板露出尴尬的神态,田武得意洋洋地说:“姚老板,不瞒你说,田氏原本是陈氏,是妫满的后代,自然也是舜帝的后裔啦。”
“哦,原来如此。照此说来八百年前咱真还是一家子。”听完田武的解释。姚老板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一扬手中的长鞭,大声吆喝道:“田公子,坐稳了!驾!”
在姚老板的吆喝声中。拉车的杂毛马立即扬起四蹄,“蹄踏,蹄踏”地跑起了碎步。田武坐在马车上立即感觉到迎面吹来一阵凉风,身上的汗水在风中蒸发,顿时凉爽极了。看见姚老板正专注地赶车,他没话找话地问:“听口音,姚老板是临淄人吧?”
姚老板扬起长鞭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哦。田公子说的也是,因为俺长年在临淄跑买卖。时间一长就像临淄人了。”接着,他回头问:“田公子是鱼里巷田府的公子吧?”
一听见“鱼里巷田府”几个字,田武的心立即“扑扑”地跳个不停。“他在诈俺吗?可是,咱素昧平生。他诈俺干啥?”他的大脑飞快地运转,寻找着理由。“不过,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上看,他对俺确实有所怀疑。可是,俺又该怎样不动声色地掩饰过去呢?”
于是,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呵呵地说:“呵呵,姚老板太抬举俺了。俺乃一介书生,市井小民,哪敢跟鱼里巷的田府攀亲呢?再说。如今齐国姓田的多着哩。”
他担心姚老板还会怀疑,随即又灵机一动地盘算道:“俺干脆就用字充当名。毕竟俺年轻没有名气,况且又从未见过姚老板。即便是挖空心思,量他也想不到俺是田无宇的曾孙、田书的孙子。这样,俺既可以隐瞒真实身份,同时又不至于有骗人之嫌。”
拿定了主意,他极力掩饰心中的慌乱,故作镇静地摆着手说:“姚老板。俺的大名叫田长卿。”说着,他反而将了姚老板一军。“你听说过田府有叫田长卿的公子吗?”
田武的话把姚老板问得不好意思起来。回头笑着说:“田公子,甭介意,俺不过是好奇而矣。再说,田府也不允许俺一个生意人随便出入,更不可能结识田府的公子。”
田武一听姚老板说并不认识田府的人,心里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于是摇头晃脑笑嘻嘻地说:“姚老板,俺并不介意。其实,说句不中听的玩笑话,俺知道人家田府,可田府却不知道俺;俺想跟人家拉扯瓜葛,可人家未必愿意跟俺拉扯瓜葛。”
听田武的话语中带有讥讽,姚老板扬起手中的长鞭,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打着圆场说:“田公子,不要这么自卑嘛。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田字,总归还是一家子嘛。”
“耶,姚老板还真相信俺跟田府没有半点瓜葛。看来俺的表演挺逼真的。”田武高兴得差点笑出声,于是嘻嘻哈哈地开起玩笑来。“姚老板,不瞒你说。一百年前或许跟田府是一家,可如今人家飞黄腾达,俺却沦落成了市井小民,跟人家早扯不上关系了。”
“驾!”听完田武的调侃,姚老板一边扬鞭催马,一边鼓励道:“田公子是读书人,道理比俺这个大老粗懂得多,大可不必如此地丧气。常言道:‘只要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俺想公子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说完,一扬长鞭又吆喝了一声:“驾!”
姚老板的鼓励令田武倍受感动,连忙拱手称谢道:“多谢姚老板的鼓励,俺打心眼里感激不尽。如果真有扬名立卐的一天,俺一定忘不了你的恩惠。”说着,他感觉喉咙里一阵阵干痒,忍不住一连咳了好几声,嗓子也变得嘶哑起来。
“田公子,渴坏了吧?”听见田武说话嘶哑,姚老板边问边递过来一只水囊,然后关心地说:“天这么热,赶快喝口水解解渴,甭把嗓子渴坏了。”
“姚老板是一个好人,对俺还真不赖。”田武赶忙伸手接过水囊,一边拔木塞一边感谢道:“多谢姚老板,这可是雪中送炭。”他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田武喝了水,用袖子擦拭着嘴巴感慨道:“唉,太痛快了!”他将皮囊还给了姚老板,然后伸长脖子,一边向前眺望一边问:“姚老板,咱离客栈还有多远?”
姚老板用手打着凉蓬,伸长脖子望了望,把握十足地说:“哦,还有十里地。”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田武,笑眯眯地问:“田公子,是不是感到肚子有点饿了?”
田武被姚老板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摆手说:“姚老板,俺不饿。刚才,俺已经吃过几张煎饼,算是垫了个底。”接着,他又从包袱中摸出几张煎饼递给姚老板说:“姚老板,先吃点煎饼垫一垫底。”说着,他仰头看了看太阳说:“这时辰正好是饭点。”
“嗨,田公子待人蛮实诚,全然没有半点矫揉造作和虚情假意。”姚老板知道田武是真心相待,于是也不客气,接过煎饼咬了一大口,边咀嚼边称赞道:“哎呀,真香!”
田武和姚老板情趣相投,一路上二人侃侃而谈,不知不觉就走了十里路。
田武猛一抬头,突然看见远处的路旁有一幢房子,房檐下还伸出了一根杆子,杆子上挂着一幅幌子,幌子在微风中正迎风飘荡着。他赶忙拍着姚老板的肩膀,指着摇摆的幌子兴奋地问:“嘿,姚老板,前边房檐下飘着幌子的房子就是客栈吧?”
不等姚老板回答,他已经站起身用肯定的口吻说:“毫无疑问,绝对是一家客栈。”
姚老板抬头看了看,笑哈哈地回答道:“嗯,田公子好眼力,那就是昆仑客栈。”
一听真是客栈,田武高兴地挥舞起拳头大声叫喊道:“呔,太爽了!果然是一家客栈。简直爽歪了!”接着,他又用手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水继续说:“哎呀,这个鬼天气真是热死人了。俺得先来两大碗凉茶,好好地润一润快要冒烟的嗓子眼!”
姚老板回头瞟了一眼田武,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于是赶紧一扬手中的长鞭,在马屁股上甩了一下,随即吆喝了一声:“驾!”拉车的杂毛马感觉屁股被长鞭抽了一下,立即放开四蹄,“蹄踏,蹄踏”地加快脚步,欢快地向前跑了起来。
马车刚一抵达客栈,还没等车子停稳,田武双手一撑,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他一边伸手从马车上取行李,一边扭头笑着对姚老板说:“姚老板,晌午快过了,咱还是赶紧打个尖吧?”接着,他一拍包袱说:“今天俺做东。”说完,迈步冲进了客栈。
“唷,唷。”姚老板担心田武的举动幅度太大惊了杂毛马,于是只顾着拉住缰绳,顾不上答话。等他停稳车回头一看,田武的身影已经闪进了客栈。他摇头笑了笑,然后向伙计招招手,大声吩咐道:“伙计,快给牲口上点草料,吃罢饭俺还得赶路!”
“好哩!放心吧。”伙计笑呵呵地答应着跑过来,接过缰绳说:“老板,里边请。”
姚老板把缰绳递给伙计,转身拿起随身的行李,也跟着赶紧走进了客栈。一迈进客栈,他便扬起手高声吆喝道:“掌柜的,快给俺来两大碗凉茶!渴死人了。”
掌柜听见吆喝声连忙答应道:“来了,这边请。”接着又对厨房叫唤道:“两碗凉茶!”
“好哩!来了,两碗凉茶。”掌柜的话音刚落,厨房里便传出了应答声。
姚老板顺着掌柜手指的方向往里走,找到一个亮堂的位置,然后抬起手招呼田武道:“田公子,来这边坐,这边亮堂。”说完,他一屁股坐在了席位上。
田武急急忙忙跑进客栈却不知道吆喝,看见姚老板招手,连忙走过去将包袱往地上一丢,跟着一屁股坐在了席位上,也学着吆喝道:“掌柜的,快给俺来两大碗凉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