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煜与一帮将领商议如何破金城时,从新罗东海岸南下的黑齿常之所率东路军以攻陷有邻郡,直逼野城郡,也许再过个两三天就将与李煜会师于金城下。
与此同时,准备多时的熊津都督府都督刘仁愿领军万余渡河,与前来阻击的新罗、高句丽联军两万兵马相战于金马渚城南。击战半晌,联军大败,向北溃逃,刘仁愿乘胜攻占金马渚城,继续向北挥军追杀四十余里,一直追到熊川河岸才停下来。此战斩杀新罗、高句丽联军七千余,攻下金马渚,使避难于此建国两年的高句丽末王安舜带着几百残兵败将尾随新罗败兵北逃,将跟随他从高句丽旧地逃来的五万余百姓尽数丢在了金马渚城内,沦为唐军俘虏。
由于联军败得太快,安舜与一众心腹大臣仓惶出逃,连王后都没来得及带上,被刘仁愿部将李守真生擒,当晚就躺在了刘仁愿的床榻上婉转承欢。
……
上州城上,年迈的金庾信满目惆怅的看着城外唐军环城挖出的三道壕沟,征战多年的他怎会看不出唐军此举的用义根本不是为了破城,而是要围死他。
“想必燕王大军以经南下进攻金城了吧!”
作为新罗国中地位仅次于大王的太大角干的金庾信,深知此时的新罗国内虽还有几万人马,可这些刚强征来的农夫连箭都射不准,刀都拿不稳,谈何抵御兵精器利、士气正旺的唐军?
唐军通往金城的道路,在金庾信眼里实际上以是一片坦途,就等何日传来金城陷落的消息了。
金庾信之子金闻之对于新罗即将败亡的国势,心中充满了苦涩,再次祈求道:“父亲,与其在这坐困等死,不如结集全军冲出城去与唐军决一死战。兴许天不忍新罗灭亡,我军有幸击败唐军,切断南下的唐军退路,必挽新罗于即倒。”
“与唐军击战月余,老夫当初带来的三万精兵如今只剩下一万七千余,加上城中能用的青壮不过两万出头,与城外唐军兵力相差无几,诺想败之……”
说道此,金庾信摇头叹息,以眼下城中低迷的士气,与之相反的是唐军士气正旺,再加上前些日子有一支唐军骑兵前来支援,观其旗号是北海铁骑左卫军秦景倩部,此时出城野战胜算一成不到。
向来步兵对骑兵,一旦失去城池、有利地形为依托,必然以惨败结束。
新罗恰恰以步兵为主,骑兵甚少,金庾信可清晰的记得两年前于瓠卢河惨败于唐将李谨行所率的骑兵之手,当时领兵两万的他被打的仅剩数百残兵逃回。
金庾信长叹一声,出城胜算太低,诺是继续坚守上州,尚可牵制一部分唐军,帮助金城减轻唐军压力,兴许金城有可能守住,久攻不下,唐军有可能会暂时撤军。
金闻之对于父亲的消极态度,难掩脸上的失望之色,心中还生起了一股愤怒,返身回到自己的住处,与几位主张出城拼死一博的将领密议,于今夜子时,率领各自部下从西门出,偷袭唐军。如能得手,就乘势掩杀,席卷城外唐军营垒。
入夜,金闻之等人耐住紧张的心绪等待子时的到来,所属的五千人马没有一人入睡。
上州城南,入夜后却有一黑衣人坠城而出,两刻钟后出现在城外唐中军大帐之中,向李尚旦递上一封信。
李尚旦看罢轻轻一笑,向黑衣人说道:“你回去转告你的主人,待其协助某攻取上州后,某定在燕王殿下面前保他富贵。”
黑衣人道谢后就匆匆离去,帐中诸将却一脸迷惑的看着李尚旦,心道,上州城中是谁要投降?
刘仕江寻问道:“将军,信中所言何事?”
“南门守将伊金来信表示愿意归降,并言今夜子时,金庾信之子金闻之与城中四位将领率其部众五千人出西门偷袭我军。”
“将军,会不会有炸?我军诺是调集精兵去西门埋伏,新罗军乘机从其它门杀出可就不妙了。”
李尚旦收起笑容,沉声道:“有这种可能,但西门又不能不防。”
“上州城方圆不过两里,我军四面围之,两两相距不过两里地罢了。有秦将军麾下的三千燕云铁骑左卫军进行支援,到也不惧新罗人耍诈。所以,某打算,今夜将燕云铁骑分作三股置于城西、南、东三面,不论新罗军从哪一门冲出,其它两门外的骑兵皆可快速赶来支援。”
“不知秦将军对某此议意下如何?”
秦景倩拱手笑道:“末将无异议。”
皆下来,李尚旦又连夜调集白虎卫和飞虎军各一千人一并交由秦景倩前往西门设伏,加上西门外以新罗降军编成的五千由沙湌率领的平新右军,一张大网随即在西门外展开,就等新罗人往里跳。
为防新罗人耍炸,李尚旦令其它三门外的守军加强防备,诺新罗军果真从其它门杀出,守军不敌可先固守营垒待援。
子时一到,在秦景倩的注视下,果真西门缓缓打开,一众抗着三十余尺长圆木和木板的新罗军静悄悄的涌出,至唐军于城外挖的壕沟前,将圆木架在壕沟上,再铺上木板,一座简易的桥梁就架好了。
至于为什么不用土填平壕沟,唐军将三道壕沟足足挖了二十五尺宽,十二尺深,用土来填速度慢动静大,根本起不到夜间突袭的效果。真要用土来填,唐军恐怕早就被惊动集结于壕沟外,以弓弩射之,新罗军填平壕沟冲过去撕杀前,恐怕早就伤亡过半了,然后被唐军以逸待劳尽数歼灭。
在新罗军于第二道壕沟前架桥梁时,沙湌寻问:“秦将军,我军何时出击?”
秦景倩面无表情道:“先不急,等他们把桥架好,大部通过壕沟后再进攻。”
第三道壕沟上的桥架好后,早以等待多时的新罗军如一条细长的洪流一般通过三座简易木桥于对岸列阵。虽是新罗仅剩的精兵,但列阵时仍显得慌乱不堪,令金闻之等将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被唐军发现乘此混乱时刻发起进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寂静的黑夜中突然战鼓齐鸣响彻周遭,数以千计的唐军士兵吼叫着、呐喊着猛然从黑夜中冲出,冲在最前面的是两千长矛手,端着丈八长矛直指尚在列阵的新罗军。
金闻之大惊失色,还有三成人马尚未通过壕沟,列阵的士兵阵形不整,面对突然杀来的唐军悍然声势,整个队伍更加慌乱不堪。
唐军长矛手尚未冲至,弓弩手的箭矢以先期抵达,火把的照明有限,再加上唐军鼎沸的冲杀声,以致新罗军未听见以千计的箭矢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嗖嗖的往新罗军阵之中攒射而来。
促不及防的新罗军瞬间被铺射而来的箭矢射倒七八百人之多,唐军长矛手也在此时冲至。
金闻之心下一狠,也不考虑阵形了,拔刀喝令全军冲杀。阵形散乱的新罗军乱哄哄的迎面与冲至的唐军长矛手冲撞在一起,一杆杆矛锋纷纷刺进新罗军士兵的胸膛,收割走一条条性命。
唐军长矛手后面紧跟的就是刀牌手,不少悍勇的新罗士卒冲破了长矛手的阵形就被后面的刀牌手挥刀斩杀,后面还有弓弩手仍在不断的向正在通过壕沟的新罗军抛射箭矢。
三道壕沟架的木桥上面,众多的新罗军仍在不断向前涌动,可前方的激战早就堵住前路,使他们向前移动极其缓慢。唐军的箭矢又不断的射下,为数不少的士兵中箭掉进壕沟里,被壕沟中竖立的尖桩戳穿身体尚未死的人发出瘆人的惨叫声。
有人在往前挤,有人想往后退逃离这场以经失败的偷袭行动,前涌后退,导致木桥上更多的士兵被挤下木桥掉进十余尺深的壕沟中,活生生插在尖桩上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