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竟然当众指责尉容是孽种,宝少爷更是他的孽种,惊的满堂众人来不及反应!
尉家的当家主母说出这样大不敬并且有损尉家荣誉的话语,简直是疯魔一般,可此刻大夫人神色凄然,凄然中又带着不可磨灭的恨意,正死死盯着前方处,正是尉家现今当家人尉容以及他身边的小太子爷宝少爷!
尉家容少难道是私生子?
其实是外边见不得光的女人,生下的子嗣?
因为母亲是情人身份,所以才会被骂狐狸精。wwㄟw.ん.
所以,大夫人才会这般斩钉截铁直至尉容,现在你的儿子,尉司棠,他也是孽种!
刹那间宴会厅内本是寂静无声,随后却是质疑声纷纷而起,蔓生站在远处,耳畔传来那些杂乱的声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容少不是大夫人所生?其实不是正统?”
“宝少爷不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亲生儿子?亲生父亲是这位容少?”
嘈杂不堪的议论声中,蔓生最后定格于那几个字,却全都是“乱伦”、“道德丧尽”、“不知廉耻”此类定论。
也是彻底的,蔓生体会到人言可畏的可怕一幕!
蔓生匆忙的目光急忙去瞧,望向不远处的尉容,却见他一脸沉静,神色如静怡的水面不起波纹。灯光交相辉映,那些喜庆的红灯笼还高挂在头顶,一抹红艳之色一同映下,漠然中如此肃静。
宾客们也是瞧向事件主角,只见尉家容少面不改色不为所动,仿佛眼前生的一切不值一提,又仿佛他根本不曾听见。究竟是心地坦荡所以并不在意,还是东窗事故作镇定?
“放肆!”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惊惧无可奈何之时,老太爷一声冷怒呵斥,再次惊动全场!
尉家老太爷尉平章,幼年军旅生涯,造就他一身正气凛然。退役之后走南闯北,黑帮更是三进三出,最为辉煌之时黑白两道都可谓是通吃。就算现在九十高龄,当年江湖中人全都隐退消失,但后人见了尉老太爷都十分恭敬。
这一刻,老太爷勃然大怒,松开宝少爷的手,上前一步朝大夫人怒喊,“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今天这么多宾客在场,怎么能容你这样不守规矩!还不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是!”元伯立刻应声,便开始命令,“周管家!派人请大夫人回去静养!”
却也因为老太爷这突然的震怒,害的宝少爷面色苍白。
“宝少爷!”郑妈随侧在后,她急忙呼喊。
众人又去瞧,蔓生也立即望向小宝,现孩子受到惊吓后,本是粉雕玉琢的漂亮脸庞,此刻只剩下了惨白。
混乱局面中,却有人伸出手,轻轻将宝少爷揽到近侧,一眨眼宝少爷已经来到羽翼保护下。
那是尉容!
……
是尉家容少将宝少爷护于身边,前者身形挺拔高大,后者娇小秀长,一大一小两人近身一站,众人方才回神去对比。比较两人的容貌,比较两人的神情,比较这两人是否真是大夫人口中的父子。
可结果是众人再次惊诧!
分明,这两人生的一般模样,哪里还有这样相似容貌?
若要说父子,无人会有异议,若说他们不是,才会笑话那人眼盲无知。世间之大,自然有相似之人,可这般相像却却绝无仅有!
所以,他们真是父子?
王子衿亦是望向两人,神色凝重里,却隐隐带着笑意。
蔓生却心想,这一遭是逃不过了!
“老太爷!您不公!”大夫人又是喊,后方处是周管家带人前来,就要将大夫人带下,但大夫人并不从,“到了今天,您还要护着狐狸精生下的孽种!他们给您下了什么迷药,才能让您这样不公允!”
“老太爷!当着所有人的面,我问心无愧!”大夫人瞧见尉容护着小宝在眼前,只觉眼中钉肉中刺,嫉恨已经交织心间,再也无法将怒火熄灭,她冷声喊,“他,尉容,根本就不是尉家正统血脉!”
“老太爷,您从来都不敢对着别人宣布,只让外边的人以为他是我的儿子!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他只是一个孽种!”大夫人一下扬手,挥开前来扶住她的佣人,“放开我!”
再次哗然全场,语出惊人后却越来越狂风骇浪,然而大夫人所言属实,外人只知尉家有三位少爷,却还以为都是大夫人所出!
“老太爷,今天所有人都在,还我一个公道!”大夫人朝老太爷喊,像是这么多年来,所有的悲愤委屈都要宣泄而出,她不断的喊,“还我公道!”
老太爷被这么一驳,震怒之间竟一时没了声!
此刻答与不答之间仿佛都是错!
“小宝,站好了。”忽然,尉容朝身旁的宝少爷低语一句,宾客们听不见,但蔓生听清了。
凌乱之际,蔓生瞧见尉容放开了小宝的手,他走过老太爷身边,走下高台,来到宴会厅中央,亦是来到大夫人面前。
“孝礼少爷……”后方处,宴会厅入口是尉孝礼姗姗来迟,但他刚一到来,步伐就被怔住。
尉孝礼无法上前,放眼望去堂内满目都是喜庆,却静的出奇!
前方红毯处,正是大夫人被周管家等人围住。
却有一人从高台上静静走下。
尉容缓步来到众人面前,停下后他的视线先是望向老太爷,再是扫过众人,蔓生的目光和他隔空悄然对上,又随之转移。
最后,尉容望向大夫人,对上大夫人一张带着怨恨的脸庞,那眸光依旧沉静,却像是要对天地证明,是从来不曾真正为外人所知,早已香消玉殒的女子,她是他的
“今天老太爷在位,宾客在座,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的亲生母亲不是眼前这一位!”尉容低沉的男声响起,这一回却是让人心中寂静,是他彻底宣告,“她是容咏慈!”
蔓生忽而听闻,只觉疼痛交缠着热烈情感一涌而上。
这一生,恐怕是他第一次这般正大光明的宣告。
……
但莫说在场众人,这一回就连老太爷都惊住了!
“尉家容少竟然真的是私生子,是外边的女人生下来的……”依稀之间,议论声再次而起。
可是在座宾客中,也唯有少数老一辈长者才知晓此事!
剩余之人,几乎都不知晓。谁让尉家一向低调,就连尉老太爷,也不过是第一回摆大寿,所以众人才得以拜见。
而这位容少,此前更是不被众人深知。不过是一个传说,传说中尉家有那么一号了不得的人物,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谁料今日终于得见,居然直接宣告其母另有其人!
原来,尉家容少竟是其父尉耀山与另外一名女子生下的私生子!
“容咏慈……”大夫人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在这三十余年的岁月里,她从来不曾提起一个字。
那仿佛是尉家的禁词,当尉耀山还在世时,就已经无人敢提起。可今日,大夫人终于可以不管不顾开口,“容咏慈!你是容咏慈生下的孽种!”
可容咏慈又是何人?
这个名字初初听来只觉得雅致不俗,好似是大家闺秀。但或许,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家女儿。若非如此,又怎会落的当人情人这样下场。
“容咏慈?”但是人群里,却有人出声,好似听闻过这个名字,突然惊愕收声,“难道是”
在场老一辈的数十位长者,却心中依然有数。
容咏慈,究竟是何人!
“孟姨。”尉容又是开口呼喊,望着大夫人道,“我知道你这些年辛苦,过的不易,也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母亲如果还在世,她也会感念你。虽然,她已经不在了。”
“感念……”大夫人笑了起来,“她哪里会感念我!她嫉恨我,而你也是!所以,你才会和你的大嫂有私情!又生下了尉司棠这个孽种!”
据闻,宝少爷乃是尉家大少爷尉佐正与大少奶奶王子衿生下的儿子。
宝少爷更是尉家长子嫡孙,是尉家未来的继承人,亦是尉佐正膝下唯一独子,只因为现如今尉佐正早已去世。所以宝少爷的意义,对于尉家而言自然非凡,他便是尉家的未来是尉家所有的希望!
但如今大夫人所言其一已经成真,尉容果真是私生子,但事关尉氏下一代,相比起尉父另有所爱,尉家容少和大嫂之间若真有爱慕私情,那实在是家族丑闻!
众人的狐疑目光,此刻不仅是落在尉容和大夫人身上,同样也落在王子衿和宝少爷身上,自然王家一众也逃不了质疑。
王父为,王燕回和王镜楼皆是不曾有异色。
众人都在等,等尉容又要如何作答,沉默中听见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孟姨,有些事,是真的,我自然会认。否则,死也不能。”
……
可是这不能里,究竟什么是假?
尉家容少没有和大少奶奶有私情?还是宝少爷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你真是狡诈阴险!”大夫人愈不甘喊道,“你让你大哥黄泉有知也不会瞑目!尉容,你真是狠!”
“孟姨,你病了,病的神志不清,该回去休息。”尉容温声又说。
“我才没有病!”此时宴会厅内愈一不可收拾,大夫人如疯了一般,那些厉言相向的指责响彻厅堂。
老太爷回过神来,又是大喊,“老元!”
此番已经不是周管家出手,元伯直接来到大夫人面前,再命令两三人一起将大夫人扶住就要架出。可是大夫人并不肯,还在纠缠怒喊。萍婶则上前阻拦,当下闹作一团。
“母亲!”突然,另一道男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蔓生也望了过去,这才现红毯尽头的厅堂门口,原来还站了一个人。
那正是尉孝礼!
尉孝礼是尉家三少,总该不会也并非大夫人亲生?
众目睽睽下,尉孝礼捧着一件红色物件,是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物件大概是捧来送给老太爷的贺礼。
尉孝礼上前来到大夫人身旁,他一手捧住物件,一手扶起她道,“母亲,您身体不好,方才还在医院,怎么又过来了?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拿了贺礼,怕我摔坏?”
“您瞧,一点事情也没有!”尉孝礼说着,掂了掂红色物件。
大夫人有些懵,尉孝礼又是喊,“萍婶!你怎么不好好陪着,还要让母亲奔波劳累!”
“孝礼少爷……”萍婶喊道,“您要为大夫人说句公道话!”
大夫人一把拉住尉孝礼道,“孝礼!你说话!说他是怎么谋算你的大哥,又是怎么生下那个孽种!”
尉孝礼看着大夫人,此刻却冷静异常,默了下道,“母亲,您真的病了,我派车送您回去。”
“尉孝礼!连你也要背叛你的大哥!”大夫人赤红了眼睛喊,因为不敢置信,她一下推开尉孝礼。
但却也在同时,元伯和周管家已经扶住大夫人,将她带了下去。萍婶一路跟随,只能愤然离去。
“尉孝礼……你是他的亲弟弟……你竟然不顾你的大哥……”大夫人的声音还在传来,尉孝礼对上满堂宾客,视线扫过尉容,又朝老太爷道,“爷爷,母亲最近一直身体不好,所以爱胡思乱想,您不要怪罪她。”
“二哥,你也不要怪罪。”尉孝礼说着,朝着满堂宾客致歉,“闹了笑话,让大家见笑了。”
宾客注目中,尉孝礼将手中捧着的红色物件打开,“爷爷,大哥在时,就说要找一颗稀世宝珠来给您当贺礼。”
“这一回,沾了大哥的光,又有二哥疏通,我才能送来这颗宝珠!”说罢,尉孝礼将红盒送上。
那是一颗夜明珠!
此刻厅堂内虽然灯火通明,但夜明珠还是散出独特的幽幽光芒!
尉孝礼最后这一句话,直接提到尉家大少与二少,仿佛大夫人不过是疯人疯语,闹剧一场而已!
“爷爷,大哥,二哥,还有我,愿您如这颗夜明珠,日月光辉福寿永久!”同时,尉孝礼出声道贺。
尉容在旁鞠躬道喜。
这番齐齐拜寿姿态,仿佛大少尉佐正也在此处,三兄弟和睦一心,并无间隙!
……
就在大夫人被带下去后,在尉家三少宣告其母因病才会疯言疯语,最后便以神志不清才会闹了今日这样一场笑话落幕。众人心中虽是疑云密布,却也不敢多言。紧接着寿宴便继续进行,开席前第一步,便是众人派寿桃。
寿桃做的精致,捧在手里真就像是天宫里的仙桃。
众人人手捧了一个后,在元伯一声宣告下正式开宴,“寿宴第一席,请老太爷入座,宾客们也入座!”
于是,老太爷便领着众人从宴会厅转移前往另外一座。
寿宴用膳的宴会厅设宴无数,宴会桌是方正的大圆桌,寿诞之日不启用方桌。
宾客们全都依次入席,正前方的主桌分为三桌。
一桌是寿星老太爷的主桌,尉容、尉孝礼两兄弟同坐,大少奶奶王子衿带着小宝也一起入座。再旁边坐在尉容身侧的,则是未来的二少奶奶林蔓生。其余几位是尉家宗亲老一辈,以及王家两人,是王父与王燕回。
这一桌主桌,就连王镜楼也是坐不得主桌的。
但是却有一人例外,被老太爷唤至同一桌入席,那便是杨冷清。
而主桌侧边的副位主桌,除了宗亲重要的十余位,还有宾客中位高权重老一辈的大佬。自然,王镜楼便在副位主桌。
却还有一人,也被特例请了过来,那便是林书翰。
林书翰有幸能过坐在主桌,自然是尉容和林蔓生的原因。只是面对这么诸位大佬,林书翰就显得有些忐忑了。不过同桌,还有那位王家少爷王镜楼,便也不觉得孤单只影。
不过依照现今情况,王家恐怕和尉容之间的关系不妙,那么林书翰自然也谨慎以对。
“你就是林蔓生的弟弟。”王镜楼低声问。
林书翰回道,“你就是王席的弟弟。”
王镜楼微微一愣,却不感到稀奇,“你倒是和你的姐姐一样,能言善道。”
林书翰笑了笑,“王督导客气了。”
幸好,在来时林蔓生已经将众人关系都告知林书翰,所以现下倒也能够应对自如。
而宾客桌上,邵璇悄悄来到曾若水那一桌,占了一席位置。
曾如意却不乐意了,“大哥,每一桌的人数都是定好的,多来了一个人,让别人怎么坐?”
曾楼南沉眸望向曾若水,曾若水干脆道,“大哥,我找一桌人少的。”
“去吧。”曾楼南应了,倒是没有阻止。
这边曾若水带着邵璇离去,曾如意更是不满道,“大哥,你最近怎么总是帮着若水?她那样也太不像话了!”
“如意,不要老是针对若水,你们好歹也是姐妹。”曾楼南却道,“今天是尉老太爷寿宴,随意自在就好。”
曾如意可不想和曾若水当姐妹,但也不好再反驳曾楼南,只得应了一声,“知道了。”
曾若水和邵璇便来到了另外一桌入席,今日尉老太爷宴席众多,显然是为了保守起见,宴桌只多不少。得了人少的一桌,邵璇松了口气道,“若水,让你来陪我坐角落会不会不好?”
“你怎么会和周氏信宜的总经理一起过来?”曾若水立刻追问。
邵璇蹙眉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总问我是不是也要去出席寿宴,结果我一点头,周总就让我不用上班,直接过来了。”
看来这位周总也是神通广大!
曾若水正在思量着,邵璇小心翼翼问道,“若水,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现在没心情生你的气!”曾若水盛了碗鲜汤来喝,视线望向曾楼南那一桌,又是望向林蔓生所坐的主桌。
邵璇困惑不解道,“原来尉总不是尉家大夫人的儿子,可是那个宝少爷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一向聪敏的曾若水此刻都没了答案,如果真是,那林蔓生要如何自处,可如果不是,他们两人长相实在太像!
“是父子吧……”就连邵璇也有了定夺,更是忧心,“蔓生怎么办?”
“她能处理好。”曾若水轻声说。
可今日寿宴,实在是处处险境!
……
就在林书翰被请到副位主桌入席后,林家另外两位也受同桌其余宾客另眼相待。
“林总,没想到令姐是容少的未婚妻,真是恭喜恭喜……”恭贺声不断,面前宾客都是恭维,林逸凡一一应着,林忆珊却觉得难堪。
林书翰竟然坐了三桌主桌其中之一,那么他们又算什么?
“逸凡!”林忆珊压制着怒火。
林逸凡低声道,“忍着!”
此刻也只能忍着,毕竟如今林蔓生早不同往日,是他们轻易动不得也惹不得的。
然而虽然如此,流言蜚语也围绕传开,更是纷纷询问于容少的未婚妻是何人。
“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众人也都在诧异。
“宜城锦悦千金!那株红珊瑚就是锦悦送给老太爷的贺礼!”对方一说出口,却都无人听闻,国内集团公司这样多,谁人会知这样一家未上市的公司。
依稀唯有几人,好似听说过,所以开口道,“锦悦好像是酒店业连锁公司。”
“就是连锁酒店!老太爷身边的是林氏长千金,刚才老太爷亲自派了红包的是林氏的小少爷!”又有人回道,“这两个人是正统,大夫人生的,另外两个人是第二位夫人生的……”
宾客之中已经议论纷纷,但局面几乎是一边倒,当下林氏锦悦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被认定为林蔓生以及林书翰!
这些议论声自然传到了温尚霖的耳边,他正入席的这一桌,正是曾楼南那一桌。曾如意瞧见温尚霖在,方才对于曾若水的不快便一扫而空,“温大哥,真好,我们同一桌,我敬你一杯吧。”
出于礼貌,温尚霖还是回敬一杯,但却十分冷淡。
不远处另一桌,是来自襄城宾客的一桌,何佳期正陪同襄城几位老总在谈笑,视线从主桌那一桌收回,方才真可谓是惊天地。
老太爷所坐的主桌上,老寿星在元伯的呼喊声中起身,“我们所有人来敬老太爷一杯!祝老太爷万事万福!”
“祝老太爷万事万福!”众人都起身敬酒,齐齐的祝贺声响彻满堂。
宾客们满堂齐敬三杯后,众人全部坐下。
此时,喜宴厅内皆是觥筹交错,老太爷对着主桌在座众人道,“今天晚上,你们都跟我去永福堂。”
上一次前往永福堂,迎来的是大夫人惊天质问。
可这一次,众人全都心中明了,大夫人此番不智之举,定是逃不过一场清算!
……
第一日的寿宴,从正午时候一直持续到了午后。席间宾客欢声笑语自是热闹非凡,能够在此处聚集的宾客,都是有背景有家世有地位之人,除却前来祝寿,倒也像是一处缔结邦交的绝佳场所。
而在午后宴席稍散后,老太爷便和诸位宗亲友人以及长辈大佬前去叙话。
作为小辈一众,自然可以稍作休息。
蔓生这才得了空,悄悄走出那间豪华包间,想要去找酒店罗经理询问宾客入住事宜,不知道有没有都安排妥当。
只是途中,却瞧见郑妈带着宝少爷在看喜灯。
“蔓生小姐!”郑妈回头见是林蔓生,立刻呼喊。
蔓生回了个笑,“郑妈,小宝今天还没有午睡吗?”
“婶婶,我今天还不困。”宝少爷回道。
“不困也要睡觉啊,不然晚上太爷爷摆宴席,你睡着了怎么办?”蔓生说着,牵过孩子的手,就要穿过酒店回廊,将他带去客房休息。
但是前方处,郑妈瞧见来人,“大少奶奶!”
蔓生亦是抬眸一望,王子衿就在尽头处,一身旗袍还是这样艳丽夺目,她朝郑妈喊,“郑妈,怎么还不快带小宝睡午觉。”
“蔓生小姐,我先带宝少爷过去了。”郑妈立刻道。
“婶婶,拜拜。”宝少爷向林蔓生道别,蔓生朝他挥手,“拜拜。”
瞧着宝少爷被郑妈带领着走向王子衿,王子衿朝她回以微笑,而后牵过宝少爷离开,蔓生瞧了一眼天色,很快就会入夜。
今夜必定不太平。
……
来到酒店一间客房,王子衿让小宝睡下后,走出卧室朝郑妈问,“郑妈,你是怎么带小宝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宾客们的敬称都要记准确了?林蔓生她还不是尉家的二少奶奶,你怎么不提醒小宝,不该喊婶婶?”
郑妈战战兢兢道,“大少奶奶,我都有在旁提醒,可是也不知道宝少爷是怎么回事……”
就在方才林蔓生前来尉家拜见的时候,郑妈带着宝少爷上前派红包,其实郑妈有提醒一声:宝少爷,是蔓生小姐来了,您该喊她林阿姨。
可谁知,宝少爷一开口便是:婶婶!
“大概是家里上下有时候都会谈起容少爷和蔓生小姐,所以宝少爷才记住了……”郑妈急忙解释道。
王子衿丽眸一凝,红唇微微抿着。
小宝今日格外有礼貌,见了谁都会开口呼喊,只因为就在前两天尉容回寄给小宝的信上所写尉司棠,要有礼貌!
可不想孩子竟然就这样认了林蔓生。
“大少奶奶,宝少爷只是喊蔓生小姐婶婶,孩子不懂大人的事,随口喊一喊也没有什么……”瞧见她神色凝重,郑妈又是说。
“你懂什么!”王子衿冷声一句驳了回去,郑妈不明事理,错愕间收了声,“以后只要她在,少让小宝和她亲近!”
“是!”
……
当天夜里的寿宴自然更是辉煌,热闹祝寿还有节目表演层出不穷,宾客们欢声笑语一直到深夜里,等到觥筹交错众人都微醺上染,这才有人散去有人依旧吃酒谈笑。
然而一片喜色里,尉老太爷于深夜带上众人离席。
从至尊酒店出前往尉家祠堂。
那是永福堂。
夜色深浓中,月色都被隐去,车辆随队出,寂静中赶至。今日祠堂也挂起寿字红灯笼,但整座祠堂依旧肃静庄严。以老太爷为,宗亲诸位太叔公入内,王燕回以及王镜楼陪伴王父同样入内,王子衿则是跟随在老太爷一边。
另一处,则是尉容、尉孝礼以及杨冷清。
蔓生走在尉容的另一侧,跟随着一起步入。
再次前来祠堂,心境已大不相同,今夜如此扑朔迷离,不知等待的又会是怎样一幕。
而当众人踏入供奉着尉家列祖列宗的祠堂后,只见萍婶被扣在祠堂门口,大夫人跪在蒲团上。她身上的旗袍已被换下,一身素白颜色,却不断挣扎而起。
“谁准你们这样对我!”大夫人呵斥,但身旁守卫的佣人又一次将她压下,不让她起身。
蔓生瞧见此景,也知道此刻大夫人已在受罚!
今夜已是难逃惩罚,大夫人当众如此言语,给尉、王两家都造成了恶劣影响。这一次的严惩,必定是众怒难平。
素来端庄雍容的大夫人,此刻早没了往日的光彩,她双眼通红,犹如落魄潦倒如疯妇,但神色依旧凄厉。那份不甘愤怒黯然神伤,已经萦绕多时。忽而身侧走过众人,再一回神后,瞧见老太爷带着众人到来,更是疯了一般大喊,“老太爷!您处事不公!您如此糊涂!”
蔓生站在一旁看着静跪于地的大夫人,瞧见她凄厉喊声中,突然落下眼泪。
祠堂内哭喊不止,尉孝礼握紧双拳无法上前。
王燕回不作声,王子衿美眸微微眯起冷眼以对。
尉容沉默站在前方处,却在依稀之间仿佛瞧见母亲的身影,曾几何时,也是这样无助哭泣落泪不止。
“尉耀山……是你负了我……”哭喊声中,大夫人突然大悲呓语,“是你负了我……”
众人一时间都不曾话,只是瞧着大夫人跪坐在地哭泣不已。并非没有同情怜悯,所以才会止步不前。
却在众人伫立都在观望之中,一道身影静静走了出来。
尉容蓦然一定,身旁的她已经朝大夫人走了过去。
众人只见林蔓生安静走向大夫人,来到她面前俯身,却拿出了一方手帕。
大夫人也是怔住,泪眼婆娑中只觉有人为她轻轻擦拭泪水。
“可他已经不在世上了。”蔓生不禁轻声说。
即便真是相负,世上哪还有那负心人,早已无处觅踪影。
纵然为他伤为他哭为他恨,那人也不知晓。
永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