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晨时的日光沐浴着金碧辉煌的皇宫,蜿蜒曲折的走廊上挂着一排长长的白色灯笼,整个皇宫都挂上了白绫,被腊月初一的微风一吹,白绫随风漫卷而起。舒嫒詪鲭雠
宫女、太监外罩着一件白色袍子,头馆的帽子也用白色代替。
皇后驾崩,皇上随后又病倒了,让原本就死气沉沉的皇宫更显得有些凄凉。
御花园,几株垂柳刚拔出新芽,柳条蔫蔫地垂着,偶尔风来,便在炙热的日光中轻摇浅摆,湖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太后侧坐在八角阁楼内的扶椅上,长袖朝湖水轻轻拂过,饲料如沙土般细小的沙粒洒落在湖面上,数千只金鱼蜂拥而来,争先恐后的抢着浮在水面上的饲料,金色鱼鳞在日光泛起刺眼的逆光。
从西边的回廊上姗姗而来小公主唐焰,她大约十五岁的年纪,是皇后最小的女儿,也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去年和亲下嫁给了吐蕃王子为妃。得知皇后驾崩,她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却来不及送皇后出殡。从皇后身边的宫女口中得知,皇后是中了蛊毒而亡,经四处打听,才知道太子和大公主皆惨遭邪幽王和邪王妃毒手,昨晚又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见母后浑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皇儿,母后死的好冤啊!母后是被南宫姒那个小贱人给害死的,你要为母后和你皇兄、皇姐报仇雪恨啊!”
她拖着长长的裙摆,走进了阁楼内,亲昵的对着太后唤了一声,“皇奶奶!”
太后缓回了神,转眼看向姗姗而来的唐焰,那张紧绷的老脸明显缓和了下来,朝她招了招手,“焰儿过来,到皇奶奶身边来。”
唐焰公主依言走了过来,蹲下身来,昂头看着太后,眼底浮出泪雾,哽咽道:“皇奶奶,昨晚我梦见了母后,母后说她是被邪王妃给害死的,您一定要将邪王妃绳之以法,替母后伸冤啊!”说着,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哭了一脸儿泪梨。
太后拿起别在衣领上的绣帕,心疼的为唐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即长叹了一声,迟疑道:“哀家知道你母后死的冤,也知道你母后是被邪王妃给害死的,可是那又能怎么样?邪王妃是邪幽王的宠妃,倘若杀了她,只恐邪幽王会起兵造反,到时候不但不能替你母后伸冤,恐怕……”
“不能治她的罪,那母后和皇兄、皇姐岂不是死不瞑目?”唐焰止住了眼角上的泪水,眼睛跟染血般仇恨,不甘心的看着太后。
见太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陈公公低着头走了过来,打躬作揖,低声道:“太后,奴才有个法子不但能将邪王妃治死罪,还能让邪幽王不会起兵造反。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道:“讲,只要你能治邪王妃的死罪,哀家就赏你黄金万两。”
陈公公一听有黄金万两,脸上随即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奸笑,上前靠近太后,小心翼翼的低下头,窃窃私语着什么。
“对啊!哀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太后立马来了精神,脸上随即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来。
唐焰不解的看着皇奶奶脸上阴险的笑容,皱着眉头,有些心急道:“皇奶奶,您倒是说说看,到底有什么法子治邪王妃死罪呢?”
太后脸上的笑容随即凝住了,眉头紧皱在一起,转眼看向陈公公道:“玉儿虽说恢复了意识,可是她的脸不是已经被毁了吗?”
陈公公思忖了半响,念头一闪,迟疑道:“太后,老奴听木将军提起过,江湖上有易容术,能改变人的容貌,也能恢复人的容貌,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皱眉问道。
唐焰一脸儿不解,想问却不能插嘴,只好乖乖坐在一旁。
“只是听说这种易容术每换一次都会有剧毒,奴才是担心这种易容术会对玉儿小姐身体照成影响。”
太后面色沉了下来,想了想,开口道:“虽说会对玉儿身体照成影响,但是只要能杀了南宫姒,相信玉儿也会赞同哀家的做法,就照你方才说的去做。”
“是,奴才遵旨——”
邪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由于吐蕃王子率领五万大军,想与大唐大军联合阅兵,朕特召回各路军队阅兵,加强两方友谊,邪幽王文韬武略,是阅兵最佳人选。明日一早,邪幽王立刻动身前往军营阅兵,不得有误,钦此——”陈公公扯着嗓音宣读完毕,对着并未行礼的邪幽王笑道,“邪幽王,接旨吧!”
轩辕逸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了眼陈公公,便伸手接过了圣旨,“陈公公,皇后驾崩,皇上怎么会有这个心思让我军与吐蕃大军联合阅兵?”
“这……。”陈公公支支吾吾了半天,想了想,这才笑道,“王爷,奴才只是奉命来宣读圣旨,哪里会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呢?时候也不早了,奴才也该回宫去了,奴才告辞!”
“送客!”轩辕逸转身坐在主位上,随手将圣旨抛落在地上。
轩辕绝走了进来,那道一卷圣旨滚落在他脚下,他连忙停下了脚步,弯腰拾起了圣旨,扫了一眼圣旨上的内容,抬眸看向阴着个脸的轩辕逸,“王兄,你要去阅兵吗?”
眼瞅着南宫姒就在这几天分娩了,他哪还有心思去阅什么兵?
只是……皇上突然在这个时候让他去阅兵,图的是什么?
“去,当然要去!”
轩辕绝不由迟疑道:“可是王嫂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恐怕就在这几天分娩……。”
“这……”轩辕逸脸上随即露出为难之色来。
“竟然皇上下了旨,王爷又怎能不去呢?”一声清脆悦耳的嗓音在寂静的大堂内响起,南宫姒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在丫鬟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轩辕逸连忙上前搀着她坐在软垫上,脱下身上的金色斗篷披在她那弱不禁风的肩膀上,“你不在屋里好好休息,怎么出来了?”
“我闷的慌出来走走,碰巧遇见陈公公,又不巧听到王爷说阅兵的事。”
轩辕逸皱着眉头,迟疑道:“你当真要我去阅兵?这一去少说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回来……”
南宫姒朝男子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微微笑道,“王爷,皇上下了圣旨,倘若你逆旨不尊的话,恐怕会惹文武百官闲言蜚语。再说了,王爷你不是一直想见识吐蕃八卦遁甲战术吗?这是个好机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是吗?”
轩辕逸听完,乌紫深邃的眼眸温润的盯着面前一本正经的人儿,淡淡看着她,皮肤上隐隐有潺潺的光影流动。
男人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可是我放心不下你。”
南宫姒从他怀里转了出来,昂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王爷,你必须去阅兵,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放心,等你回来之时,便是我们孩子满月之时。”
虽说公主唐焰和吐蕃王子联了姻,但是吐蕃大王狼子野心,对大唐这块肥肉虎视眈眈的,吐蕃八卦遁甲战术机会没有人能破得了这个战略,这个机会不能错失。
没想到她能这么深明大义,突然让他隐隐有些感动,将女子紧紧拥入怀中,大掌轻轻摩梭着那圆鼓鼓的肚子,温柔的在她耳边轻喃,“姒儿……”
轩辕绝见他们夫妻俩旁若无人的暧昧,完全把他给无视了,“咳咳!”他尴尬地捂嘴清了清嗓子,“王兄,早就听说吐蕃八卦遁甲战术无人可破,明日我随你一同去军营。”
轩辕逸想了想,点头道:“嗯,也好!你善于战术,可以帮我破解八卦遁甲战术。”
第二天一早,轩辕逸和轩辕绝两人早早就去了泸州军营。
熙光洒进邀月阁内,穿透轻软的纱幕,染上各种色彩,整个大殿艳丽夺目。
南宫姒坐在梳妆台前,抬手抚弄着朱钗,透过镜面看向正在为她馆发的南宫玉,搁下手中的胭脂盒,淡淡沉吟道:“玉儿。”
南宫玉停滞下手中梳头发的动作,看了眼南宫姒,低着头走近她身边,“王妃。”
南宫姒突然抬起手撩起她脸上的面纱,冰冷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脸上那凹凸不平的刀疤,挑眉道:“恨我吗?”说真的,自从她让南宫玉留在王府这段期间,她发现南宫玉像是变了个人,眼睛空洞无神,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浑然不像之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南宫二小姐。
南宫玉眸光颤动了一下,看着南宫姒半响,咬着唇瓣,硬生生挤出一个字,“恨!”能不恨吗?这个女人害了她家破人亡,一手毁了她一生,说不恨那绝对是假话。
“恨我就对了。”南宫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一个养尊处优,一个却是受尽了冷嘲热讽,她亲手毁了南宫家,却无法消除她十六年来的怨恨。南宫玉,她根本就不配拥有这张脸。
南宫玉红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看着这张她曾经拥有过的脸,却令她恨入了骨髓,恨不得撕烂了这张脸,手上的绣帕都快被她给绞碎了。
突然从走廊上传来争吵声,南宫姒起身走了出去,只见院内涌入了一群锦衣卫,她目光落在陈公公身上,冷声道:“陈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邪王妃息怒,老奴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请王妃到宫里小住几日。”陈公公很快卸下了脸上的恭敬,对着身后的锦衣卫拂起手上的拂尘,沉吟道,“把邪王妃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