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倒也不怯场,整整一节课,他都在和大家东拉西扯一些有的没的,时而点人起来回答一下问题就算完了……居然都没人发现他这个老师是冒牌的。撑到电铃响起,他笑着和同学们说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哪儿,并非常客套地请大家日后多多关照。大步走出教室之后,十香和士道几乎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以百米跑的速度马不停蹄冲出教室,朝大雄的方向狂奔而去。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直到现在,一节课都上完了,士道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不太清醒。
话说回来,大雄这家伙口才真不错啊……扯起大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士道曾经听说过,佛祖现身说法时,说到关键的时候口若悬河,天上都会洒下花朵来,大雄难道也具备这种潜质吗?
不,这才不是重点啊喂!为啥大雄会成为学校的老师?即便不是授课教师,心理咨询老师肯定也需要面试啊,考核啊,这啊那啊一系列东西才能正式上岗的吧!昨天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家伙是怎么做到的?魔法吗?精灵的魔法吗?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应聘成功了。话说一个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的家伙到底是怎么通过审核,成为学校的老师的?这未免也太过奇幻了一点吧?这家伙……他对人类社会简直是了如指掌啊!
仔细一想,其中有太多的细节说不通,士道的血压都要升高了。
他没注意到在他夺门而出的那一刻,有三位担任吐槽役的姑娘已经紧盯着他的背影,无情地送出了她们的吐槽三连。
“诶~~~~,士道君,这么快就有问题要去资讯了啊。”
“十香也跟着一起去了哦。”
“真是不得了啊。”
……
大雄的办公室和别的老师都不一样。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心理咨询老师,可能会面临不少学生的心理咨询,为了保证隐私,他一个人住一间办公室。而且办公室的布置也比较随意。这是为了让学生在这里能放松下来,畅所欲言,不要因为大雄是“老师”而有太多压力。
嘛,虽然大雄既不是老师,也不是心理咨询师……
“啪嗒”一声,大门拉开,却见大雄早已经优哉游哉地泡好了两杯茶水,以老爷的姿势端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他手上是今天早上的报纸,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上面写着昨天天宫市出现精灵的大新闻。这家伙看着自己的剪影出现在报纸上,嘴角尽是诡异的微笑,好像特别有成就感。
“来啦?”大雄老神在在地放下报纸,对他们微笑道,“喝点水先。”
“你……怎么成了老师?”士道又上下看了他好几次,确认就是昨天的大雄之后才敢出声,“这,这说不通啊!”
“有什么说不通的……我催眠了这所学校的校长,让他给我弄了个心理咨询老师的职位当当。本来我还想来当你们的班主任,但想想那样还要教正课,就算了。像现在这样多好……”大雄用寻常至极的语气复述着他昨天晚上干的事情,“你看,狂三也是精灵,她不也以学生的身份混进来了吗?为什么我来这里当老师就不行呢?”
“可是狂三她是……”话说到一半,士道才反应过来,猛地抽了一口气,“你连狂三都知道?”
大雄放下茶杯,用深邃而又无比平静的语气复述道,“昨晚,我去了一趟AST在天宫市的基地。”
说完这句,十香和士道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不愧是代称为MONSTER的猛人。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怎么进去的……”
“先用瞬间移动移动到内部的厕所里,然后出去随便催眠一个人,让他把衣服和认证都给我。一般都是对外来者进行身份验证,现在我已经在里面了,自然就没这回事……为了以防万一,我用开了光学隐身,然后用一些手段把自己身上的热量屏蔽掉了。(指用基多拉的能力将身体产热丢入异空间)”大雄似乎也很信任他们两个,并没有隐瞒方法,直截了当地说道,“我逛了大半个晚上,偷了一套战斗用的机甲,顺便看了一些最近的情报……当然知道狂三也是精灵。”
“诶~~~~,你的行动力好高啊。”士道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该从何入手,“住处什么的应该也找好了吧?”
“没有。”
“最重要的东西反而没有找?”不知什么时候,十香已经把自己面前那杯略苦的茶喝光了,放下茶杯就是吐槽,“那你睡在哪里?和流浪汉一起睡公园的长椅上?”
“说到这个,我想和士道君商量一下。”他嘿嘿坏笑起来,一看就没在打什么好主意,“我从AST那边的情报里看到,为了收容精灵,拉塔托斯克貌似在你们家旁边的空地上盖了一栋大楼吧?你和很多精灵都住在那儿,再多一个也不多,我也想去那边住几天。不过不用担心,房租我会好好付给你的。”
“什么啊,自说自话地就决定了……”士道无比惊愕地看着他,“你还有钱付房租?”
“有啊。”
“骗人!”
“我干嘛骗你?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把钱转为等额的贵金属支付给你……对你们来说,这不是正好吗?”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像我这么危险的精灵,一定要置于自己的监视之下才安全吧。现在我主动住到你这边,就意味着我选择加入你们,上面的‘大人物’们应该求之不得才对吧。”
士道有些哭笑不得,苦笑着摇摇头,大雄这家伙……短短一个晚上,他几乎已经把自己这边的处境给钻研透了。
他说的并没有错,至少琴里之前也是这么交待的——“如果可以,尽全力争取零号精灵来自己这边的阵营。考虑到零号精灵拥有的智能可能远超一般水平,用诓骗之类的手段被发觉的可能性很大,姑且先采取用真心交流的策略”。
刚才大雄说到“大人物”三个字时,语气里流露出一股无言的轻蔑——他当然有资本轻蔑了,他是零号精灵,是有记录以来第一个男性精灵,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超能力,AST和拉塔托斯克两边都在争取他。虽然士道本能地察觉到大雄并非什么凶恶之辈,但一下子说要和他生活……还真有点难以接受。
主要还是因为他是男的,大雄也是男的。
感受到士道的情绪稍有些低落,大雄也很贴心地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不会在那里住太长时间的……就只是观察一下你们的生活方式。平常你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把我当成不存在的人就行了。我事先查过,为了保证你‘行动顺利’,那栋大楼用的建筑材料都是精挑细选的,隔音水平一等一的好。千万不要因为我在就有所拘束啊~~~~”
“什么啊!你在瞎说什么啊,这和隔音好有……有什么关系……”士道很罕见地有些急了,说到一半,他的声音却又低下去。
大雄哈哈一笑,却也没多说什么,让他们两回去上课了。孤男寡女……而且还是一男多女长时间住在一个屋檐下面,要说没培养出点儿什么感情,那反而不正常了。
送走了两人之后,大雄继续安安心心地坐下,就着茶看报纸。然而没等他清闲多长时间,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开了……一对年轻的男孩女孩走进来,满面羞红,女孩躲在男孩后面,本能地扯住他的袖子,不敢把脸露出来。而男孩虽然走在前面,但实际上也怕的要死,只不过在姑娘面前不好露怯,强撑着挡在她前面,小腿也止不住地发抖。
当他们看到大雄的外表和他们差不多大时,似乎放松了一些。
“那个,野比老师,我们听说这层楼新开了心理咨询室……所以想来……我们有问题想问。”男孩磕磕巴巴地说道,“能不能别把我们说的事情告诉老师……当然也别告诉家长。野比老师,你能替我们保密吗?”
大雄有点惊讶,心说自己选择用心理老师来掩饰身份虽是无心之举,但是这么一看……现在的高中生确实需要心理治疗啊,自己刚在这里落脚还没一个小时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足以见他们心中憋了多少不快的事情。当然了,大雄不觉得这些小孩真能有多少负能量憋在肚子里,毕竟再多也多不过自己嘛……回想起上小学的时候,天天被人揍、被狗咬、被车撞,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飞过来的棒球砸到脑袋,考零分被老师训斥,在家里要遭到妈妈莫名其妙的一顿骂,还要被唯一的几个朋友三天两头欺负……
现在想想,那段日子自己能熬过来,全靠哆啦A梦。
“当然可以,同学,保守客户秘密是我们心理咨询的一项重要原则。”大雄面上堆笑,“是什么事情呢?”
“……我,我和美绪……在昨天晚上……那个……上了本垒。”
“……”
听了这个颇有些委婉的说法,大雄面色一僵,表情登时就僵在脸上。
“野比老师!”男孩看他这个表情,登时慌得不行,心都要跳出来了,“我们,我……不会被逮捕吧?”
“你先冷静一下。”大雄扶着额头,十分无奈地叹口气,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一对金童玉女,“只要你们没有触犯法律,不会有人来抓的。但老师姑且劝你们一句,有些事情必须要循序渐进,现在你们的身体和心智都没有完全成熟,做这种事情为时尚早,会有负罪感也是很正常的……”
好说歹说花了一个上午,送走这对神仙眷侣,大雄自己也是心累的不行。这两小鬼的进度明明已经走在自己前边了,结果还要自己来开导他们……那又该谁来开导自己呢?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这对小情侣把自己的事情宣传了一下,当天下午,来做心理咨询的人简直络绎不绝,快把办公室的门都给踏破了。面对这么多“迷途的羔羊”,大雄惊愕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但细想这条路也是自己选的,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一个一个接待过来……本想着做个心理咨询老师能清闲点,一天下来,动的嘴皮子比任课老师都多。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
一天下来,大雄累的瘫倒在椅子上,暗自念叨着一定是初来乍到,大家瞧个新奇,明天肯定就没这么多人了。他自己在学生中的名声也从一开始的“知心哥哥”,升级成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五百年”的超级神棍,好评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学生中传开。
“砰砰砰”,三声短促有力的敲门声。
“又来??”大雄心力交瘁地看了一眼钟表,算算时间,士道他们差不多要下课了,自己也该稍微准备一下,于是扭头对门外说道,“同学们,时间差不多了,今天这就是最后一位了,剩下的同学,我们明天再见吧!”
他也不知道门外还有多少人……总之先这么喊一句,让他们自行决定要让谁进来。
片刻之后,骚动的门外逐渐安静下来,推门而入的是一个头发乌黑,眼眸如红宝石一般明亮的少女。她的长刘海像瀑布一般落下来,搭在肩膀上,遮住大半张脸。腰身纤细得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折断一样,穿着黑色的制服,露在外面的皮肤如珍珠一般光滑白皙。
“老师,下午好。”少女微微鞠了一躬,她的声音像蜜糖一样甜腻腻的,暗中蕴含着魔力,很容易让定力不够的人沉浸其中,“我也想来做人生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