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绿微居(1 / 1)

墨崖余的嗓子还是没好全,离开龙井客栈后,他时而又开始不能发声,勉强发出声来,也是嘶哑难闻,叶兮也没管他。渐渐的,墨崖余便又成了一个哑巴。

乔弥一路跟着叶兮,不出几日,便将到绿微居了,他却仍没要走的意思,叶兮终是开口问他了:“在这里你还不下车,是想跟我回钟山?”

乔弥半晌没说话,忽而道:“叶神医,我来南陵,就是为了寻墨家拜师的,现在墨家……”他看了看墨崖余。话还是没说的出口,又转而道:“现在,就只有叶神医你了,叶神医,我想拜入你门下。”

叶兮懒洋洋看了看他:“你看我像是收徒的人么?”

乔弥道:“我现在也无处可去,你将我留在身边,我在绿微居替你收拾收拾药庐,整理整理医书也好。”

叶兮笑道:“有人替我整理。”

乔弥闷了闷,抬眼间看见墨崖余,他又道:“墨小公子与我年龄差不多,未免他在绿微居无聊,好歹给他弄个书童?”

叶兮笑出声来。

墨崖余冷冷瞥了乔弥一眼。抿抿唇,看向叶兮,清冷的眸子,意味很坚毅淡漠,还有一丝孤独,那意思很明显,我不需要书童。

叶兮含笑看他一眼,道:“我不准备给他找个书童。”

乔弥正想要说什么。心口忽然一痛,他面色一白,紧按胸口而不能言,极短的时间内,额上涔涔布满汗水,墨崖余面色一凝,叶兮伸手去探了探乔弥腕脉。半晌冷笑:“那小姑娘,根本没为你解蛊。”

乔弥张嘴,只痛的嘶嘶有声,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叶兮极快的替他扎了几针,对着车帘外道:“加快行程,尽快赶回绿微居。”

“是。”车帘外车夫一应,马鞭狠狠仰下,一声嘶鸣,绝迹扬尘。

*

墨月轩醒来时是在三天后,那日她是假晕。可马车颠簸没多久,她却真的晕了过去,寻大夫来看,大夫一番切诊后,看着风沭阳,面露犹豫,又似有惋惜。

风沭阳道:“大夫有什么话,不妨直言。”宏状坑才。

大夫这才道:“公子,这位姑娘体质极弱,禁不得大悲大喜,大哀大乐,以她脉象来看,忧思入肺,悲悸成疾……只望公子今后,好好照顾她罢,老朽医术不精,便只能开些调理的药,舒心开泰,助其调养,虽不能治本,勉强还能治标。”

风沭阳半晌没说话,良久,才颔颔首,轻道:“有劳大夫。”

大夫背着药箱退了出去。

墨月轩醒的时候,正听见有人推开门进来,随风而来一股药香,这股药香她很熟悉,里面有伯子仁,当归,川芎,蒲黄,她经常喝这种药,并不陌生。

“墨姑娘醒了?喝药罢。”风沭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温润,温润的有几分温柔。

“岂敢劳烦风六爷?”墨月轩笑了笑:“风六爷怎么会在这儿?是……你带我回来的么?”

“墨姑娘晕在了半路,恰好就在我马车前,我便顺道将墨姑娘带了回来,还望墨姑娘莫嫌风某唐突。”

墨月轩笑道:“怎么会呢?多谢风六爷还来不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风沭阳没说话,将药碗微微朝她那边递了递,道:“喝药罢,墨姑娘,大夫说你身子弱,得好生调理调理才行。”

墨月轩摸索着接过来,许是才醒,身上有些无力,一端上药手便抖了抖,险些翻了,幸而风沭阳连忙将其稳住,却仍是溅出了少许,墨月轩笑了一声:“真是越来越没用了,也难为,风六爷照顾我一个瞎子,还能这般耐心。”

风沭阳眸子深了深,情绪不明,他将药碗端回来,道:“我喂你。”

墨月轩静默片刻,微微颔首。

“墨姑娘无亲无故,若不嫌弃,不妨随我回诸葛山庄。”

“听闻诸葛山庄机关遍布,我一个瞎子去,又岂还有活命之理?”

“有我呢。”风沭阳淡道,有我呢,你怕什么?

*

龙井客栈的人一走就走了大半,倾北祭又开始闲了,乔蔓青也来告辞,她没劲的挥了挥手:“走罢,走罢,眼看这天儿也越来越热了,人多了,心里也是又烦又慌的。”

乔蔓青道:“如果叶兮成亲了,你告诉我。”

倾北祭躺在椅上懒洋洋朝她看了一眼,又懒洋洋的笑出声来:“叶兮成亲,不知要哪辈子去了。”

乔蔓青道:“如果他出了绿微居,你也告诉我。”

倾北祭拿眼角瞥瞥她:“为什么啊?这可是拿我的性命在做赌注啊。”

乔蔓青道:“你想看叶兮孤独终老么?”

倾北祭朝她抛了个媚眼儿,笑道:“怎么会孤独终老呢?爷这不还有我呢么?”

乔蔓青道:“别闹。”

倾北祭便不笑了,她道:“你真是缠定叶兮了么?”

乔蔓青道:“对,他这一辈子都别想甩开我,他掉下悬崖我都能跟他跳下去,还有什么理由他能躲的开?”

倾北祭漫不经心道:“如果他活不多久呢?”

乔蔓青笑了:“那我就将他埋了,亲手埋,在墓碑上刻,乔蔓青夫叶兮之墓,妻乔蔓青立,一个字都不会少。”

倾北祭点点头:“就冲你这句话,叶兮已经是你的了。”

“这是自然。”

倾北祭看向她促狭一笑:“我跟叶兮是过命的交情,只要我同意了,将他打晕了扔你床上都行。”

乔蔓青正正经经道:“多谢。”

*

绿微居在钟山之巅,正如十里楼台建在隐山之巅,皆是依崖而建,险峻非常。

脚下是漫漫云端,蒸腾的云雾将脚下的栈桥也给淹没,风声在耳边呼啸,有临空之感,稍有不慎便是坠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墨崖余额上都见了汗,这么大的风,也吹不散。乔弥走的有些战兢,心如擂鼓。

临得栈桥中心,叶兮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人立即肃而正襟,摆出魏然不惧之色,叶兮懒洋洋道:“栈桥很稳,你们一副走在刀尖上的样子,是摆给谁看?”

乔弥张了张嘴,默默道:“我恐高。”

墨崖余抿抿唇,他也恐高。

叶兮道:“那你们不妨颠转回去。”

乔弥正色道:“比起来回去,我还是更愿意一睹传言中绿微居的风采。”

叶兮笑得不冷不热的:“那你们便在这栈桥上,好好的看个仔细了。”他说完转过身去,忽然便消失于云雾之中。

乔弥瞠目结舌,连忙往前疾走几步,却哪儿还有叶兮的影子?他看了看墨崖余,磕巴道:“叶,叶神医,仙化了?”

墨崖余没说话。

乔弥震惊道:“刚我看叶神医站在云雾中的样子,真是与神仙无异,现,现在,真就消失了?”他询问似的转头去看墨崖余,突然间似见他翻了个白眼儿,乔弥睁睁眼睛,又看了一眼,却见墨崖余又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与寻常别无二样,乔弥便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墨崖余又继续往前走,没走出十几步,便踏上了实地,拨开云雾,眼前似有一座绿竹而建的云居,分外清美脱尘,恍如仙宫。

再往前走,走了约莫十余米,云雾微散,眼前确是一处偌大的绿林竹居,建造精美,错落有致,一派清新脱尘云雾淡雅之风,两人还要往前走,忽听一清丽嗓音似从天外而来,娇声响起:“站住!”

墨崖余在声音响起之后一个不慎,又踏前了一步,顿闻四面劲风响起,翠竹密集如雨,直往四方袭来,乔弥连忙蹿前,一把将他提起旋身后退,在地上划过长长一道痕迹,直退出那绿竹范围内,那林中声响才息。

听江湖上的人说,绿微居是个极美的地方,翠竹环绕,不沾雨而叶欲滴露。

听江湖上的人说,绿微居是个极危险的地方,步步乾坤,一寸杀机,错一步,尸骨无存。

听江湖上的人说,除了十里楼台的人,没人能踏得进绿微居一步。

乔弥总算知道了,江湖上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些都是实话,一个字都没错的实话。

乔弥心有余悸,忙道:“这位姑娘,我们是随叶神医一同回来的,并非不速之客。”

林中静寂良久,忽而两排竹林自主移开,一冰雪般的娃娃从其中走了出来,一袭白衣,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生的精致无比,秀美非常,只面上没什么表情,真如一座雪雕,她目光泠泠落在墨崖余与乔弥身上,淡道:“我知道,所以才叫你们站住,否则,你们早就死了。”

她声音极淡极漠,却又如九天之上泉水叮咚,悦耳至极。

叶兮的声音忽然从竹居深处传出来,清渺清渺的:“娃娃,带他们进来。”

娃娃答应一声:“好。”便道:“你们跟我来,跟着我的脚印走,一步都不能差。”

乔弥已经过适才险境,眼下自知凶险,答应一声,自然一步不差的跟着前行,却见娃娃步法十分诡异,在翠竹林中穿梭,时而左进七步,时而倒退三步,如此徘徊旋进半晌,终于从竹林中穿绕而出,触目一排竹居小楼,寒潭碧泉,怪石嶙峋。

娃娃道:“先生在书,从右边绕进去便是,时辰到了,我得去做饭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乔弥忙道:“嗳姑娘,右边可是水潭啊。”

娃娃没回他,身前两排竹自动移开,她走进去,便淹没于林海之中。

乔弥皱了皱眉,往右边看去,那是一处深潭,一溅飞流从崖顶直下,拍在潭中砸起巨大的水花,水流之声不绝于耳,他看了墨崖余一眼,道:“带着你,我可过不去。”

墨崖余没说话,走到水潭前凝目看了半晌,忽然伸手开始捣鼓水潭边上的乱石,时而搬一搬,时而按一按,又或者转一转,没弄几个,还真让他给转动了一个,寒潭水下忽而升起一排木桩,直通到对面岸上,墨崖余直起身来拍了拍手,看也没看乔弥一眼,踩上木桩直接往对面走去。

乔弥有些诧异,随后一想,绿微居中机关遍布,要过水潭,此处必然也该安有机关,不足为奇,只自己一时倒没想到,墨崖余心思却是要细些,当下也踩上木桩跟了过去。

走过水潭,又是一片竹居小楼,翠林掩映间还有山间云雾微绕,恍然如遗世仙居,两人生怕踩到什么机关,走的十分谨慎,直临近第三座楼,才晃然见里面书本排列整齐,中间还摆有一尊鼎炉,隐有药香徐徐,两人相视一眼,这应当便是书无疑了。

走进去,果然见叶兮正捧着一本书从内走出来,他没抬眼,话却是对乔弥说的:“走近鼎炉,靠近。”

乔弥便后退了几步,离鼎炉近了几分。

叶兮搁下书,从一旁柜子里拿出一线香,点燃了,一股香缭起,混着那鼎炉中的味道,竟成了一股刺鼻的奇臭。

墨崖余抬袖蒙住了口鼻,乔弥也正想如此,却听叶兮道:“多闻闻,替你驱蛊。”

乔弥闻言,便生生的去嗅这股味道,墨崖余受不住,下意识退离了好远,乔弥闻得几欲作呕,忽然脑中一痒,似有什么东西竟在其中游动,他不敢动,不出多时,这种痒渐渐蔓延到耳中,一路往外,随即便见,一如黑蚁大小般的虫子,从乔弥右耳中钻了出来。

叶兮拿出一根竹签放到他耳下,那黑蚁一路爬行,顺着下来,慢慢爬上了竹签,叶兮随即取出一个小盅,将黑蚁收了进去,随即将盅盖稳稳阖上。

乔弥这时才连忙抬袖捂住口鼻,同墨崖余一样连退了好远,瓮声瓮气道:“这就是那刁蛮公主所说的心灵蛊?”

叶兮将那小盅举到眼前看了看,沉吟道:“大抵是。”

乔弥气的骂:“真是歹毒。”

叶兮笑盈盈地:“人家只是想迷惑你的心智罢了,可没要你的命啊,你潜意识里,不是也原谅她了么?”

乔弥跳:“没有没有!那刁蛮公主,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叶兮将小盅放到一旁,道:“在这绿微居里,她想进来也进来不得,你若一辈子呆在这里,自然也就见不到了。”

“一辈子……”乔弥愣了愣,忽然有些晃然,一辈子都呆在这绿微居,永生永世,都不出去了么?

叶兮笑得意味不明:“时候差不多了,娃娃应当已经做好饭了,你们去罢。”他说完,便转身走到一排书架前,继续研究小盅里面的黑蚁。

两人站着没动。

叶兮隔了半晌,回头看他们:“我还真挺喜欢你们这种不用吃饭的体质的。”

乔弥闷闷道:“这绿微居这么大,吃饭,我们也得认识路啊。”

叶兮道:“出门,右拐,第三座竹,喊一声娃娃,她会给你们开门。”

乔弥应了一声哦,随墨崖余一道往叶兮所说之处走去,第三座楼,十层竹阶之上的竹门紧闭,乔弥喊道:“娃娃。”

里面没传来声响,下一刻,却见竹门自开,十层台阶上各自往下陷进去一半,分为两条道路,右边仍为阶梯,而左边,却成了斜铺向上的滑道,娃娃的声音这才从里面传出来:“走竹阶没陷下去的部位上来。”

乔弥纳闷道:“那斜铺上去的平道有什么机关?”

娃娃道:“没有机关,是先生不喜欢走楼梯。”

乔弥:“……”两人一同走了上去。

绿微居的菜都是素菜,清粥小菜,馒头药膳,吃多了,口中必然淡而无味,况且,只吃素,很不经饿。片刻后,乔弥斟酌道:“娃娃姑娘,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些意见?”

娃娃道:“没有。”

乔弥苦大仇深的看了看桌上已空的饭菜,进而又按了按自己一半都没填得上的肚子,有些怨:“那,这些饭菜不止不够,全素,还吃不饱……”

娃娃道:“先生饭量不大,我一向是按他饭量来做的饭。”

“那这全素……”

“先生不吃荤。”娃娃看向他,道:“你若经常看死人白骨,淋淋鲜血,还吃得下肉么?”

乔弥抹了抹泪,他真的没吃饱……

*

蛊叫心灵蛊,多可食人脑髓,稀可感人行踪。

墨家所中的蛊在凤磬瑶身上找到,凤桓矣,又能置身事外么?风沭阳,又能独善其身么?

叶兮微微冷笑,必然是不可能的。

七日后,绿微居来了客人,铮铮铁骨,有傲视群雄之气概的男人,身上血气很重,面容刚毅沉稳,生的很是俊美,年约三十几许,凛然气度,不苟言笑,俊美的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寒霜,乔弥离他十米远外,都能感到一股浓郁的杀气,以致他几度认为,此人定是来砸场子的。

然而,这所有的感觉,都在此人见到叶兮的那一刻起,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他笑了。

笑得无比好看,声若洪钟。

他道:“你个畜生,十年不见,身子看起来倒是好了许多,眼下千里迢迢的让人将老子叫来,又是要干什么混事?”

叶兮笑了笑:“还真是件混事,教人杀人,干不干?”

他大笑:“老本行,何须商量?”

听叶兮说,此人名叫简墨,乃南莫的一员大将,一入战场,便如入屠宰场,手起刀落,刀刀见血,人头翻滚,他杀的人太多,以至于身上的血气怎么也洗不掉,离他一近,便能感到一股浓郁的杀气,南帝忌讳,便寻出机会将其贬职,他却浑不在意,长笑折剑,高歌而去,自此游戏江湖,谈笑纵酒,顺便,做些杀人买卖。

“一年时间,教会一个人你全部的杀人功夫,如何?”叶兮对他道。

简墨笑道:“你是为我找了个传人?”

“且看你满不满意。”话音落下后,墨崖余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简墨上下将他打量了几眼,道:“骨骼不错,就是气场不够。”

叶兮笑道:“总有办法的。”

那日在龙井客栈慕焉庭下所绘的图终于派上了用场,那样一副修罗炼狱般的场景,终使墨崖余眸底再次染红,简墨大笑:“好,就是这样的眼神,就是这样迫切想要杀人的渴望,才能够被我看中!”

这样的笑,在墨崖余眼中,视为嘲笑,他目光充血,狠狠将他凝视,忽然纵身上前扑向简墨,狠狠将其撕咬泄愤,简墨一只手便可以将他拿捏住,见状笑得更是畅意:“你越是这样,我便越是喜欢!”

叶兮笑道:“你喜欢,真是再好不过。”

简墨大笑:“说定了,这小子,便是我简墨的传人。”

叶兮颔首默认。

简墨道:“只是他无武功根底,经脉不通,一年时间,他怕是只能学会招式,并无多大作为。”

叶兮斯斯文文的笑了笑:“你当爷是摆设么?”

简墨看向他,笑道:“少见你有如此急切的时候,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兮道:“闲时再同你细谈。”话罢,他一把提起墨崖余纵身而起,穿过竹林,将他带回了药池。

乔弥看到那幅图的那时起,忽然深刻的意识到,叶兮着实残忍冷血,而墨崖余,着实可怜,令人感到炎凉。

药池水暖,叶兮抓住墨崖余衣领,甩手将他衣袍尽数剥下丢到一旁,随即一推,哗啦一声水响,墨崖余掉入池中,他回头,狠狠看向叶兮,叶兮慢悠悠半蹲在池边,笑道:“想不想报仇?”

墨崖余薄唇紧抿,胸口不断起伏,似有一股气压迫着胸腔,几乎使人喘不过气来,叶兮笑:“这样的神情,应该便是想了。”

他一把按住墨崖余肩膀,手下一铺,铺开一排金针,三寸金针度穴,辅以药池水,墨崖余体内顿时一股气流劲窜,他额上青筋瞬间暴起,目眦欲裂,倏然一声嘶哑的声音从他喉中发出,悲悸难捱,近乎疯狂,传遍整个绿微居上下,乔弥在竹林中猛地回头,一瞬心悸,娃娃手中茶杯抖动,溅出少许,她不动声色,眼皮不抬,待动静息后,她抬手,饮尽了杯中的茶。找本站请搜索“6毛”或输入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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