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竹马青梅(1 / 1)

苍域国皇宫里的御花园,其面积大小足有上百顷。

里面不仅有各色花卉,还有园林景致,以及艺术盆栽。

新阳所到的这片竹林,地处御花园的最深处,是平素人迹罕至的地方。

说来也难怪,——主子们每天养尊处优,哪里会跑到御花园深处去玩乐?那些大把的娱乐节目已经够他们消遣的了。而每日里奔波劳碌的奴.才们,更没有闲工夫悠哉闲逛,何况御花园也不是他们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

即便这竹林是当年斥巨资栽得,却也是无人问津。

好在世世代代管理御花园的园丁们并不懈怠,即便主子们不来,他们仍旧悉心照料这片天地龊。

大概,整个皇宫,只有这些园丁是最无功利心的,在他们心目中,花花草草往往比人来得重要。

尤其是负责侍弄竹林的人,对竹林的照顾简直无微不至。

新阳从记事儿起,就没有在紫竹林的竹子上看见过一片枯叶。

一来,是竹子生长旺盛,即便是在休眠的冬季,因了园内温度适宜,也只是缓慢生长,而没有任何枯竭;二是园丁悉心照料,一旦发现偶有枯萎的叶子,便即刻处理掉。

赤脚站在一条被踩实的泥土路口,望着眼前大片的竹子,新阳有些发怔。

十数年前开始,她就被一个男孩背着,经常出入这迷宫般的紫竹林。

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待上两三个时辰,晴天听风,雨天听雨。

想到此,新阳的眼睛湿润了,抬脚走上了小径。

这条小径本是园丁平素打理竹林时踩出来的,但令新阳纳闷的是,即便她经常来这里玩耍,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园丁的身影。

一路走下去,一直走到竹林深处,那里有一张宽大的躺椅。

这大概是园丁为自己谋的福利,——劳作累了,可以躺在上面休憩片刻。

因了竹林内湿气重,这椅子并不是用喜好吸湿的竹子做的,而是用的一整块木头,雕刻出了躺椅的形状,在上面刷了数十道红漆,如此一来,再大的水雾也不会浸湿,且因了漆质上佳,触手如玉。

紫色的竹竿,油绿的叶子,搭配上这么一只做工看似古朴实则相当精良的躺椅,仿若一幅画儿,令人忍不住想伸手触摸。

新阳走到躺椅边,矮下身子,轻抚椅面,像在抚.摸心上人的脊背,柔情似水。

虽然吸附了阳光的热量,但因为是在竹林里,所以椅子上并不灼热,而是温温的。

翩身躺在上面之后,惬意的感觉就来了。

眼前所见,透过绿色竹尖,是一片将要逝去的蓝,接壤的是一抹余晖落日红,更像画卷。

许是怔忡所致,有那么一瞬间,新阳看见了一缕紫色。

不是紫竹的竹竿,不是它的叶脉,而是另一种炫目的紫。

她想,那应该就是蓝天和夕阳交.合在一起之后的真实样子。

想到“交.合”二字,她的脸颊马上绯红滚烫。

在奉父命去和亲之前的一天,也是个黄昏,也是在这竹林里,也是在这躺椅上,她险些就把自己交付给了那个人。

他们袒裎相见,他们紧紧偎依,他们用火热的唇去亲吻对方的身体,他们甚至想融入对方的身子,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是的,彼时的他们,觉得自己本是不完整的,是半个,只有两个人合在了一处,才是完整的一个人。

她娇喘不迭,几乎完全打开了自己,想着,这辈子,跟定了这个与她竹马青梅的男人。

然,关键时刻,他停了下来。

“你……”她有点失望,又有些嗔怪,娇红着脸色,垂头窝在他怀中。

他紧紧地拥着她的身子,仿佛抱紧一块珍宝,“我要名正言顺地拥有你,而不是现在这样。如果现在这么要了你,那不是爱,是一种玷污。”

郑重其事地表达出了他的爱,这隐忍令她吃惊又欣喜。

“那,你去跟父皇提亲吧!”搂着他的脖子,她娇羞无比地说出了女儿家最不该说的话。

他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好。我去求皇上,求他把你下嫁给我这个小侍卫……”

她便伸出葱指,遮住了他的嘴巴,“不要说自己是小侍卫。你就是你,是我爱的男人。而我,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只是个爱慕你的小女人……”

“男人”,“女人”,这样的词汇从她的口中蹦出来,且是带着情愫和欲念的,听起来有些惑人。

他不禁又动情了,却只能紧紧地拥住她。

之后,他拿出一只玉镯子,戴在了她的细腕上。

“为什么会有一滴血?”她端详了好一会,看见了上面的血滴。

“因为爱。”他只答了这么三个字。

她便不再问,不停地摩挲着镯子,使它融入她的体温。

“答应

我,这镯子,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摘下来。”他轻声呢喃着,仿佛碎念咒语。

“嗯,我答应你,即便我死了,也会让它陪我躺在棺材里。”她毫不忌讳地承诺道。

这令他万分感动,更紧地拥住了她的身子。

那天,他们就那么无所顾忌地抱着,虽然没有再做过格的事情,却把彼此烙进了对方的身体里。

在东楚国的日子,新阳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如果那时候有人去了紫竹林,看到那一幕,将此事传扬出去,公主的名节一定坏了,那么,父皇是不是就得把她许配给他了!

事实上,那天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袒裎相拥。

而就在第二天,他准备去向皇上请求、请皇上把她下嫁给他的时候,却得知了她将要和亲东楚国的噩耗。

至今,她仍不愿回忆当时的心情。

晴天霹雳?

不,不够确切。

那是漫天的绝望,是想死都死不成的无奈。

——她是公主,是皇室成员,身上同样背负着家国的重担。

如果她宁死不从,想来父皇会顾念到她的死活而遂她的愿。

可和亲诏书已经下了,如果她不去,苍域国就是悔婚。

而东楚国,虽然不及北方的辛狄国那么幅员辽阔,却是新兴起的一个富庶国家。

若是因为和亲这等事情得罪了对方,势必会在东方树敌。

这种敌人平素看不出什么,一旦苍域国面临内忧或者外患之际,他必定会蠢蠢欲动。

这些道理新阳都懂,遂,没用父亲着人劝说,她便妥协了。

她到死都会记得那个人最后看过来的幽怨眼神。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妥协,其实是一种放弃。

放弃了爱与被爱的权利,也放弃了青梅竹马的爱情。

没料到的是,在东楚国的日子加剧了她的煎熬。

大婚夜,池重毫不怜惜她的处.子之身,大肆攫取。

撕裂般的疼痛令她流出了眼泪,那不只是为痛而哭,更为了紫竹林中那个未成的欢.爱。

“哭什么哭?丧气!”当宣泄过后的池重看见她的泪痕时,竟然粗暴地吼了这么一句。

她吓坏了!

从小到大,父皇宠她如宝,而那个人,更是对她无微不至到事无巨细。

可是,眼前的陌生男人娶了她、要了她之后,却还用这种不耐烦的口吻吼了她。

遂,她的眼泪便更多了,像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落着。

令她更加意想不到的是,池重竟然恶狠狠地甩过来一巴掌。

“丧门星!”扔下这三个字,男人提上裤子走了。

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新阳的内心仿佛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摧残,她觉得活着就是一种煎熬,一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更加令她痛苦不堪。

池重是个夜夜都要行.房的人,且花样繁多。

要命的是,他十分粗鲁,从不考虑她的感受。

在各种屈辱的动作下,她觉得自己就是他弄回来的工具,不要说爱,就连一分一毫的怜惜都不存在。

渐渐的,她彻底灰心了,整个身心在一点点坍塌。

可就在她将要失掉活下去的勇气时,她怀孕了。

肚子里孕育着的小生命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力量。

她开始笑了,觉得活着有滋味了,也对生活充满了热情。

而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也令池重对她不再那么不管不顾。

夜里,他不再出现在她的寝宫。

她知道他闲不住,也有宫婢偷偷在传,说他夜夜宠.幸不同的女人,夸张的时候,一个晚上要好几个女人同时伺候她。

反正她是无所谓的,——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感情,因此也就谈不上伤心难过。

后来他连白天都很少来见她了。

有一次,他说漏了嘴,原来他不来看她,是讨厌她那个臃肿的肚子。

难道他不知道她变成那样,都是他的杰作吗?

可新阳还是一点都不伤心,心里想着,最好他永远都不要来。

再后来,儿子出生了。

望见孩子的第一眼,新阳欣喜若狂,——这孩子竟然长了一双那个人的眼睛!

天啊!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孩子明明是池重的,长得却不像他,除了大部分五官都继承了她的漂亮之外,那双眼睛,像极了那个人。

新阳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一种补偿,补偿她为了家国而牺牲掉自己的幸福。

她从老皇帝那儿争取来了贴身照料孩子的权利,每天看着孩子的眼睛,就好像看见那个人一样。

而池重,却再也没有

碰过她的身子。

这让她有些窃喜。

事实摆在那里,她对他没有分毫的喜欢,他不来找她,倒是省掉她违心曲意逢迎的麻烦,且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她也不打算再生孩子了。

当然,各种流言不停传开。

先是在宫里,有传言说苍域国公主、尊贵的太子妃,自打生完小世子之后就再也不受太子宠.爱,全是因为她因循守旧,固守苍域国女人的“假矜持、真矫情”,在榻上作“圣女状”,不管不顾太子的感受,以至于太子最后伤透了心,再也不要她了。

后来,有一个夸张的版本传到了东楚国民间,说的是太子妃生过孩子之后,在坐月子期间竟然长成了“石.女”,是再也不能跟男人行.房.事了,遂,太子只得好生供养她,却不再宠.爱于她。

这些流言蜚语终究还是传到了新阳的耳朵里,但她不以为意。

于是,在每个公开场合,东楚国的子民都能够看见他们的太子妃满面微笑、高雅端庄地站在太子的侧后方,确有一股子能够母仪天下的风范。

久而久之,流言自破,人们对这位大国来的太子妃竟渐渐有了好感,而不是像当初那样,极尽可能地毁谤。

这些好的坏的,新阳都不在乎。

她只想把孩子好好带大,——已经失掉了那个最宠爱她的人,她得把她最宠爱的人照顾好。

也许同样因为儿子的缘故,池重乃至于整个东楚国皇室,待她都还算可以。

即便在父皇驾崩之后,他们的态度也未曾有过太大的变化。

而这次省亲,还是池重主动提出来的。

起初,新阳有点感激他,——本来没有参加成父皇的国葬就很是令她遗憾,连周年祭都没能参加,更是让她觉得自己不孝。能够借着省亲的机会回来祭拜一下父亲,实在是难能可贵的一件事。

然,回到苍域国一段时间后,她终于明白,他主动陪她回来并非出于好心,而是有天大的阴谋。

——他想在自己登基之前,伺机夺取苍域国的皇帝宝座。

新阳得知这些之后,打心眼里更加讨厌这个贪婪的男人。

但生活的磨砺已经教会她如何阳奉阴违,遂,应下他的吩咐,暗地里依旧为哥哥筹谋。

这些都还好说,最令她无法忍受的是池重对她的凌辱。

因了身处苍域国皇宫,他不好太荒.淫,便把她当作了唯一的宣泄对象。

心情好的时候,他可能会把她搂在怀中,各种亲昵,甚至口口声声喊她作“宝贝儿”。

可一旦他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便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身上。

疯狂得近乎病.态的蹂.躏,令她身心俱痛。

回来这么久,每个晚上都要遭受他的摧残。

尤其最近,因了没能完成他交付的篡位计划,他在每夜要她的时候,还会夹杂进各种打骂。

她明明可以喊叫呼救,却咬紧牙关不出声,任由他像个野兽般在她身上肆虐。

是害怕别人笑她吗?

不!

她是怕那个人听到她被糟.践,怕他知道她过得不好。

无论如何,她要让他相信,她过得很好。

听闻,他都三十岁了还是没有成亲,这让她担忧不已。

难道因为她伤了他的心,他就对女人和家庭失掉了信心吗?

不行,她得让他恨她,然后,去找一个更适合他的姑娘成家立室。

想到这些,新阳不禁阖上了眸子,有一滴泪珠,从眼角沁出,滑落到鬓间。

“适逢当初年少时,

君心待我如秋池。

流年终至容颜老,

我念君心梦已迟。”

随口念出一首诗,到最后,竟哽咽难当。

她知道自己的脸颊已经泪湿,却不想去擦拭。

和亲至今,一直忍耐有加,此时终于卸掉了沉重的面具,她要娇纵一刻。

就在新阳情绪几乎崩塌的时候,有脚步声传入耳中。

她以为是宫婢拿着干净的鞋袜寻了过来,赶紧将锦帕覆在脸上,蘸干泪痕。

心里正感叹宫婢竟能找到这里,脚步声已经消失在身侧。

新阳擦完脸颊,睁开慵懒的眸子,甫一望去,就惊得以锦帕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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