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了!大廷议是个陷阱!!”当司武侯卫仲卿的身影自第二阶丹樨上高大的太师椅中直立而起的时候,刘蒙、朱道学等人就知道这次是彻底被算计了!
下意识的想要抬头看向武官队列中那位脚踩金黄色战靴的身影,只是头才抬了一半,豆大的汗珠就从脑门上流进了衣衫,哪怕他们自身的修为已经达到身不染尘的境界,贴身的衣裳仍旧被冷汗浸透!
“不能看啊!如果暴露了,那可就真的彻底完了!”
司武侯卫仲卿的出现,让脚踩金黄色战靴的身影心中升起了一阵波澜!
“确实有点意思!不过六部要职可不是随意可以抛舍的弃子,有这些人在中枢策应,孤才能耳聪目明,外官才会跟着摇旗呐喊!如果旗帜倒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再竖起来了!六部属官,不容有失!”
脚踩金黄色战靴的身影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但是他内心深处非常明白,现在天策府镇国武侯出头,武将中的棋子基本算是已经半废了!和文官体系不同,军卒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天策府对天下兵马拥有绝对的掌控力,这个时候敢有武官站出来跟司武侯唱反调的话,下场估计是没有机会走出太和殿!
眼看着一队监察御史已经出列,准备扣押刘蒙、朱道学等人,金黄色战靴身影右手的小指看似随意的磨了磨右手的无名指,这个时候,带队的大监察御史并未即刻将人押下去,而是等到所有人等都已被御史们控制住后,手捧玉圭向三阶丹樨奏道:“臣御史台大监察使刘吉甫有事启奏!”
司武侯卫仲卿闻言,并未答话也未落座,他只是微微侧身面向龙椅所在之处!今日廷议之事稍后还得由他主持,只是此刻大监察使之礼,他是必须得略作回避的!
“准!”一个字从太和殿的至高处传出,仅仅只是一个字,却透露出天下必须景从的威严!
“御史台风闻云间侯陆羽擅起青州、徐州、扬州,三州军改!纵云间商队以利诱军,擅卖军获、枉顾国法、颠倒礼序、居心叵测、中饱私囊、意图谋反!今时逢大廷议,计有吏部、礼部、刑部、户部、工部、御史台等中枢要员,中州、幽州、冀州等外官、将领六百七十三人附议弹劾云间侯陆羽!”
“依大唐律,群臣争议过半之事,即为事关国运利害之大事,可列入大朝议议题!臣请殿下加议三州军械一事!以正天下视听!”大监察使刘吉甫底气十足的奏言,在太和殿内回响。
科道言官,风闻奏事,无罪!
一时间太和殿内,落针可闻!!
一息、十息、百息!静默的太和殿内,宁静让人窒息!
良久过后,太和殿的至高处,威严中夹杂着一丝淡漠的声音传来:“司武侯!继续吧!”
“诺!”
“臣愚鲁!乞骸骨!”未等司武侯有所动作,大监察使刘吉甫突然噗通一声跪拜在太和殿上,高声打断了丹樨上的对话。
“何至于此!?”淡漠威严的声音问道。
“臣,求仁得仁、无怨无悔!”大监察使刘吉甫依旧跪拜在大殿上,没有抬头!
“臣吏部右侍郎刘蒙乞骸骨!”
“臣礼部左侍郎朱道学乞骸骨!”
“臣刑部左侍郎萧书礼乞骸骨!”
......
看着太和殿上乌压压跪到着的一众文官,至高处的声音再度传来:“尔等也是求仁得仁?”
“臣等求仁得仁,无怨无悔!”
“好!好一个求仁得仁,无怨无悔!太史令何在!”
“臣在!”
“取留影册,告诉这些求仁得仁的“忠臣”们,己亥年丁卯月壬寅日,太和殿中发生了什么!”
“诺!己亥年丁卯月壬寅日,群臣聚于太和殿,廷议三州军改一事!天策府议拟由云间侯陆羽全面供应青州、徐州、扬州三州军械,主持三州军改。此议,三公、天策府、六部中枢,除五人因公务无法参与廷议视作弃权外,其余人等全票通过。此议,有留影册记录为证!”
“少府令何在!”
“臣在!”
“将御院所有奏章取来!”
“诺!”
嘭!嘭!嘭!嘭!嘭!
沉重的箱子装满了传讯的文书玉牒,被力士们搬进太和殿内,监国大皇子李贤终于从太和殿的至高龙椅上起身,拾级而下,一步一步跨过丹樨,走到了大监察使刘吉甫跪着的身前。
“你刚刚说六百七十三人?不止吧!应该是七千三百四十五份奏章,六千一百二十七人,对吗?十天的时间!仅仅十天的时间,九州之内有资格上书的官员就有六千一百二十七人联名弹劾!”
“孤倒想问一个问题!这六千一百二十七人中有几人去过青州、去过边军战场,又有几人去过云间府云间城、几人经历了青州军改、丹崖兽潮!”
“求仁得仁?我看是求利得利!外官路远、信息闭塞,孤可以不做追究!六部中枢任职的你们告诉孤,己亥年丁卯月壬寅日廷议三州军改之时,你们在不在太和殿!而今时今日的太和殿中,同样对青州实情一无所知的你们,为何又一股脑的全部反对!”
“抬起头来,告诉孤!你们没有把军国大事当儿戏,没有把手中的权利当作置换利益的筹码,没有愧对自己的良心、没有愧对大唐皇庭赐予你们的无上权力!”
“廷议通过你们不记得,三公首肯你们不在乎,天策军令你们公然反对!到底是谁以下犯上,到底是谁居心叵测!”
大皇子的话语,句句诛心,冰冷的字眼如同利箭一般狠狠的扎在大监察使刘吉甫的身上,虽然此刻的他跪拜在地上,依旧感觉如芒在背!他知道,如果再不给自己辩解,今天他别说是乞骸骨,就是能不能走出太和殿,都两说了!
“老臣惶恐,老臣冤枉啊!三州军改一事,兹事体大,绝不可如云间侯那边简单粗暴、贪功冒进!否则万一如有不测,恐为祸三州百姓,老臣等人也是为了三州百姓着想啊,微臣等人只是爱民心切,这种心情一向爱民如子的三位州牧应当是最能理解的!”
不等大监察御史刘吉甫把话说完,轰!轰!轰!三股定鼎一方、镇压一州的气息自丹樨上轰然散开!
“臣青州牧酒君,愿将一州军改之事尽托云间侯陆羽主持!”
“臣徐州牧彭世济,愿将一州军改之事尽托云间侯陆羽主持!”
“臣扬州牧黄宗泽,愿将一州军改之事尽托云间侯陆羽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