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怜儿听了月颖的话,一脸的尴尬,被虞澜清突如其来的“处置”搞得乱了分寸。
“碧荷那丫头,年纪尚小,又粗笨不懂事,未免冲撞了娘娘,还是让嫔妾带回去教导吧。”赵怜儿诺诺说一句,她抬头看虞澜清,看见的依旧只是虞澜清浅淡的笑意。
这一瞬间赵怜儿就明白了,皇后不是她能够轻易哄骗了去的人,她的确是将门小姐不假,可那十年间的苦读,也都不是假的,皇后的心思像是明镜一般通透。
兵行险招,原本以为虞澜清不得宠,无论人前装的多尊贵,私下里遇见这样的事情定然是要责罚了郁兰立威的。
没想到。。。
赵怜儿不敢再说,叩谢恩典后,便带着新得的宫女回去了。
等到赵怜儿走远,虞澜清才命绣心带上蜜饯盒子,传了撵轿往慈寿宫去。
宫人来通禀说皇后过来了,太后眼里放了光,叫京香到外头去迎,京香笑着说是,太后对皇后的喜爱是半点也不愿意藏着的。
虞澜清进了殿福身行礼,坐到太后的身边去,把带来的蜜饯盒子放到太后跟前:“这是清儿亲手做的蜜饯山楂,酸甜开胃,夏日里不思饮食,希望能助母后有个好胃口。”
“皇后娘娘是个实心眼的孝顺人。”京香夸一句,原是准备先收下去放好,太后却顺手拿了一并带来的银筷子夹了一块放嘴里,吃过后连夸好吃得很,这才让京香把东西收拾下去。
昨日的事情太后已经知道了,方才赵怜儿的事情,此时也已经传出了风声,太后稍坐正些身子,小声道:“哀家瞧着,你今日这样便很好。”
虞澜清抬头:“母后不怪清儿任性一回么?”
“你这样的年纪,守着那些陈规旧条做什么,你是皇后,你不爱听请安便不听就是了,多来陪陪哀家,哀家高兴。”太后拍拍虞澜清的手背,叫她宽心,有慈寿宫替她撑腰,谁不敢多说什么。
就是魏离也不行!
虞澜清感激太后厚爱,说起来惭愧,当初信誓旦旦壮志踌躇进宫来,以为自己什么都扛得住,什么都经得起,可才短短几个月,虞澜清已然有些灰心了。
以前见不到,心中总向往着。
如今总能相见,冷漠袭来,虞澜清才知道有多难受。
太后看着虞澜清的神情,心里明白,她把茶盏端起来,示意虞澜清也喝一口去去暑气。
两人静坐了会儿,太后才开口道:“怜荣华的事,你处置得很好,后宫前朝一脉相连,你能替皇上想着,就很不错,两个人的心意相通,是慢慢靠拢在一起的。”
虞澜清沉默不语,昨夜魏离那样防备着她的眼神夜里做梦都梦见了,是以今日实在没心思瞧这满后宫的女人,又不愿意找些拙劣借口。
到太后这里来总能静心,大概是太后每每提点,一向撩拨烟雾见月明,她受教听了,心里坚定几分,明白几分,也舒坦几分的缘故。
两人正说话,外头突然通传说皇上和德妃过来了,太后脸色变了变,微微撇眉,把虞澜清的手拉得更紧了几分。
魏离显然是先去了玉坤宫,再带着苏遥遥一块儿过来问安的,一进来就和虞澜清撞上,三人面面相觑,气氛很是微妙起来。
太后生魏离的气,当着虞澜清的面,怎么也对苏遥遥亲切不起来,说话也是淡淡的,苏遥遥贴在魏离身边,一副深情款款娇羞作态的模样,她瞧着都不舒坦,更何况是虞澜清?
“御花园里的花都开盛了,宫里许久也没热闹了,你筹办着叫新进宫的嫔妃们都赏花吃茶去。”太后突然开口对着虞澜清道,说罢,又扭头冲正低低声与魏离私语的苏遥遥道,“德妃也帮衬着。”
虞澜清略一思衬便明白过来太后的用意,不等苏遥遥开口说话,连忙福身应承:“是,儿臣与德妃自当办好,到时候还得要来讨母后一个脸面,一同前去赏玩才好。”
说罢,便借着商议‘事由’的话,领着苏遥遥离开了。
屋里留下魏离和太后两人,方才虞澜清说话的时候,魏离眼睛落在她身上是一点也没挪开,像是要把她活吞了。
偏生皇后看都没看他,垂眸行礼后径直就走开了。
太后猜到是和昨晚的事有关,魏离从来不会坏了先到慈寿宫问安的规矩,今天带着苏遥遥一块儿,显然是故意的。
“昨夜错怪了皇后,皇上还端着自己的架子,不怪皇后不搭理你,换做是哀家,也不搭理你。”太后憋着笑,脸上一点没露出来,虞澜清心思藏得好,见着当没见着,想气人的没气着,倒反过来把自己气着了,好笑得很。
魏离嘴硬,哼道:“她没声没息去碰奏折,朕自然一时情急。”
“推脱在奏折上做什么?换做德妃,皇上恐怕就觉着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了吧。”太后一语点破,跟魏离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委婉,她这个浑儿子,自己做错了事情,还等着皇后来给他低头认错不成?
魏离铁青着脸,不再言语,陪太后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离开。
京香一路送魏离出去,回来的时候也忍着笑,轻声道:“昨夜皇后娘娘撇了皇上自己走了,吴总领紧赶着往凤羽宫的宫道上去追,却没看见皇后娘娘的身影,皇上不知道在恼什么,瞧着是放不下脸面又惦记着叫皇后吃了醋去找他呢。”
太后抿着唇笑,看这些年轻人的事儿像是看热闹一般。
“他死要面子活受罪,由着他去,清儿性子刚烈得很,她自己都没想明白的事,皇帝还上赶着火上浇油,吃了亏,他就知道了!”太后顺一口气,光是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由着他自己折腾,她就等着看自己儿子吃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