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黑夜已过半,商嬷嬷也终于熬不住,转身吩咐了两个丫头在旁边守着,自己也去隔壁的耳房去休息了。
只见一道黑影闪电般的进了归宁斋,王府守夜的甲兵只当是自己眼花了。黑影飘过床边的两个丫头,两个丫头就缓缓的倒在了地板上。
没错,这个黑影就是康棣,因为大梁囯这一突变的局势,康幽只有十万兵马挥师北上,可以说胜算渺茫。
自觉白吃了大梁囯这么多年的粮食,总该做点什么,良心发现的康棣决定去一趟北汉皇宫玩一圈,顺带再让北汉的朝廷热闹两天。但这一来一去,最少也得二十来天的功夫,答应一星期就带卓梦离开的约定就不得不爽约了,朝堂的一切康棣自是清清楚楚,心里竟突然有丝欣慰,若靖儿在此,知道父母身陷囹圄,该是多么难过的事情。
康棣默默坐在床尾,心里五味杂陈的望着眼前如此熟悉的面孔,等着卓梦自己苏醒,又害怕她醒的太快,房间里灯光很暗,烛火的映衬下卓梦的脸色到不显的那么苍白,只是有点凄凄之色。康棣感觉轻轻咳了一声,依然不减卓梦有反应。
感觉有些不对,就凑近卓梦身前,终于发现异样,康棣修长的手指迅速搭在卓梦的手腕上。剑眉微微一凝,心下狐疑一片,前几天已经好转,今天这身体状况怎么突然如此严重,自嘲的笑了一下,康棣啊康棣,你自负医术冠绝天下,这么长时间竟没看出这女人是昏迷了。
摇了摇头,从腰间摸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优雅的拔出瓶塞,轻轻的在卓梦鼻尖晃了一下,又顺势收回腰间。然后紧盯着卓梦,看见卓梦眼皮晃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没有丝毫变化。但康幽知道卓梦已经醒了。甚是随意的道:“我过来呢,一是看看你被贬为侍女的生活怎样,二来是告诉你,带你走的日期往后顺延个二十天左右,因为有件好玩的事情的先办了,告诉你一声,省的七天以后我没来,你觉得我不守诺,本来还担心你贬为侍女的日子不好过,延迟了二十多天,觉得对你有些抱歉。没想到康幽倒是想的周到,把你安排在了归宁斋,这里安静自在,一般没人打扰,倒也省了我的歉意。”康棣一边说,一边随意的到处看看,偶尔瞥一眼卓梦。
却没想到,说完了却猛地瞥见卓梦眼角的泪水像喷涌的泉水似的往外冒,康棣心下一惊,自忖没有说错什么话,当然也不知道卓梦这突然的泪水是为了什么,但多少都跟他有点关系,因为一开始他看见卓梦的情绪挺正常的呀,极有可能是自己说了什么招惹的。康棣有些尴尬,但语气却非常从容的道:“哎呦,怎么了,这是。之前不是说过吗,伤心难过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虽然我延迟了二十来天吧,但我之前也没肯定的说就是七天后一定带你离开的呀,我原话是怎么说得来,好像是给我七天时间准备一下吧,没把话说死吧。”却看到卓梦因为强忍着不哭出声,身体都跟着抽搐了起来,脸上凄苦的神色让康棣都不忍直视。
被康棣刚刚熏醒的卓梦神智其实很混沌,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甚至于不清楚自己是在穿越的古代社会,但随着康棣喋喋不羁的说辞,昨夜的情景就如同瀑布般一下子倾泻到卓梦的大脑里,接着,这俩月所发生的事便在脑子里无比清晰起来。听到康棣说康幽想的周到,眼睛就像是受了刺激般不受控制的淌起眼泪。
尽管心里的痛苦确实很难捱,但想到自己的幼稚、懦弱绝对是导致那最不堪的事情发生的导火索,心下就更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现软弱的一面,她固然恨康幽,但更恨自己的判断失误,跟不作为。身体因为抽泣剧烈的抽搐着,不想发出哭泣的声音,嗓子的的呜咽其实更悲凉凄惨。康棣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或者说她不能忍受长着尚婧一样脸容的人,在自己面前痛苦如斯。
康棣突然展开手臂,蒋卓梦抱起靠在自己的肩上声音压抑低沉的道:“求你,别这样哭了,你不能顶着靖儿的脸在我面前如此的折磨自己。”
康棣的这句话卓梦似乎真的听到心里去了,是的,她怎么能顶着这么一张脸,在他的面前肆无忌惮的哭呢。猛地推开康棣,拉起薄被将先将自己的头埋在里面,继而将全身都包裹在被子里。自始至终一言未发,也为睁眼。对于从康棣空中得知被贬为侍女,移居归宁斋,那些跟自己又有多少关系呢,本来就不是王妃,住哪里又有什么所谓。侍女,归宁斋的侍女。
康棣无奈的看着卓梦的举动,声音幽幽的道:“你保重好自己,这一次,我向你承诺,二十天以后一定带你离开。”甚是郁闷的离开了归宁斋,从屋檐间向景开的医馆飘去,因为心下实在闷得慌,便决定在出发前先向景开问问,这两天自己是否真的错漏了什么。
鬼魅般的飘进了景开的卧房,带着些许怨气的往景开床边一坐,月光朦胧,但却清晰可见的是俊美少年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脸上挂着奇怪笑容的中年男子,也没见招呼一下景开。便冲着床上到:“小景,师傅刚好想去一趟南越,小琪之前托我从你这里帮他打听一下,你知道的那个女人的情况,这会儿刚好得空,你就快点将情况祥尽如实的告诉我。
景开有些郁闷的睁开眼做起来,不悦的道:“师傅你可真偏心,好几年不见踪迹,终于回来了怎么就只关心云琪,他不过就这么一件小事,也值得您跑一趟。”话锋却突然一转“不过我却求之不得,省了我动心思想着怎么婉转的跟他说了。那个卓梦,这不才小产,又被康幽霸王硬上弓了,我都快愁死了,你说这糟心的事,我可怎么跟他说,师傅,你就看着办吧,还有我也不知为什么,那个卓梦突然说他跟云琪师弟的交易取消了,让我务必把话带到,话里似乎还透着绝交的意思,但人家没说,是我猜的。”说着又把卓梦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了一遍。俩人随便聊了些别的,景开更顺便再向师傅倒这些日子的苦水。
康棣弄清楚怎么回事,便打算离去,听着景开不停的倒些鸡毛蒜皮的苦水,冷哼了一句:“活该”便飘了出去。
景开拦截的手还没伸出去,人已经没影了。
景开无奈的笑了笑,烫手山芋总算扔出去了。以后可得管好自己的嘴了,不能随便答应承别人了。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康棣心下郁结的在躺在别人家的房顶上瞅着天上忽闪忽闪的星子。本来打算告知完卓梦就出发的康棣,现在打算到天亮再走。突然想去再看看那个可怜的女人。心里却突然联想到他的靖儿若是也遇到了相同的遭遇,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康棣的心猛地揪疼的几乎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