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文让苏婉替他巡街,又大造声势。目的确实是想让王府的人有个响动。所以晚上潜伏在王府院外,探听动静。他见一个人拎着个盒子出去,时隔不久又回来。他进去不久,随后又出来两个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黑古窿咚里,一个说:“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另一个说:“去看看他们什么反应。没准早吓得尿裤了!”……二人捂着嘴窃窃地笑。
“上官,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他们说些什么。”
“大人小心。”
刘正文躬身往前移动。
“有人!”这二人十分机警,立即散开。
刘正文摸到近前,却不见了身影。他正在疑惑,背后就寒嗖嗖飞来一剑。刘正文行武出生,也是身手敏捷,一听风声,忙侧身躲开。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在王府门前窥探?”又一人指剑喝问。
“是你?”借着微弱的星光,刘正文这才看清此人正是白天交手之人“你是王府的人?”
“不错!江湖人称‘黑鹰双煞。’”
“你们想怎样?”刘正文有点紧张。
“今日碰到我兄弟二人,也算你倒霉。死到阴曹地府可别抱怨!”罗一刀阴狠地说道。
“你们敢谋杀钦差?”
“杀的就是钦差!”
“你敢?”刘正文脑火地说道,“你们就不怕皇上追查?”
“天高皇帝远。再说这里可是王爷的天下!识相的闭上耳目,投靠王爷;如若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童成威吓道。
“啊成,别跟他费话!先灭了他再收拾那巡案。”
“哦……我明白了!原来歌谣所诉,句句属实。你们王爷怕我们查出实据,才多作阻扰,要杀人灭口,先除后患。”…
“太明白的人往往死得更早!”罗一刀阴冷地说。
“城外百姓饿死荒野,汝阳王府却歌舞升平。征朝贡、扣灾银,天理不容!若不还百姓一个公道,生又何用?”刘正文义愤填膛,举剑就刺。
“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兄弟二人了!……上!”二煞挥剑左右刺来。
刘正文心里明白:白天与童成交手已感吃力,现在又添一个罗一刀,强打下去,自己凶多吉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刘正文飞剑走势,忽地猛一抽剑,高喊一声:“大人快来助我!”
罗童二人一愣,刘正文趁机飞奔而去。
“想跑?……”罗一刀急忙掏出飞刀,打了出去。
刘正文只觉得腿上一麻,但他没敢停留,拖着这条腿拼命地往前跑。
上官飞听到喊声,赶紧过来接应。
童成欲追,被罗一刀拦住,“别追了!显然有埋伏接应。我的刀见血封喉,谅他也活不过明天。走,回去禀王爷。”
“大人,你没事吧?”上官飞上前扶住刘正文。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刘正文强撑着身子拉着上官飞躲到一密林深处。
“我好像被飞镖打中了。”
“什么?……在哪儿?”上官飞抚他坐下,赶紧查看。就见一叶状利器斜插在刘正文的腿上,慌忙割开衣服,就见伤口四周已黑了大片。“啊?是毒镖!”上官飞大惊失色。忙伸手来拔。
此时的刘正文已渐感不支,他吃力地阻止:“不用,来……来不及了。……”
“大人不可乱说。我带你去医馆。”
“不!你听我说……”
“大人你说。”
“御赐三宝,……不……不能丢。……”
“我知道。”
“继续查……查下去……”
“嗯……”上官飞哽咽了。“什么人干的?”
“王府……黑……黑鹰双煞……”
“黑鹰双煞?”
“上官,……”刘正文费力地抬起手来,上官飞一把握住。“大人!……都是我没用!”
“我还……还没来得及……好好……好好补偿……婉儿。你要……要照顾……”
“刘兄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们母子的。你先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回家。”上官飞哽住嗓子,连忙点点头。
刘正文没再说话,紧握上官飞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大人!醒醒!你不要睡,我这就带你回客栈!……刘兄……!”上官飞抱着刘正文悲痛不已。“刘兄,你让我回去如何向她们交代啊?……”
“咣、咣、咣”……“晃、晃、晃,……”樵楼上更鼓响起,把悲痛绝望中的上官飞惊醒。“不!不能让大人白死!必须追查下去。……可我人单力薄,如何查个去?如果告诉二位夫人,她们还能安心查案吗?以大夫人的性情,我定去王府拼命。……刘兄,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去说啊?……”上官飞抬泪眼,看了看地上的刘正文,“刘兄你与我志趣相投,情同手足。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可眼下还需要大夫人帮忙,我知道你舍不得她,希望你不要怪我。可我该如何跟她说呀?……嗐!不说就不说。大不了我一个人去跟他们幄旋!……刘兄,等我给你拿身干净的衣衫。”上官飞说着,脱下外衣将刘正文的尸体盖好,又砍下树枝将他隐藏,这才揣着忐忑不安,又低沉的心情回到客栈。
他们回到客栈,已是三更时分,众人皆已睡去。上官飞回到自己房中,找出药膏,见苏婉站在那里不安地看着自己,忙说:“夫人快回房吧!免得让二夫人知道了,大人的事暂且别让她知道,以防节外生枝。”
“又能瞒得了多久呢?……”苏婉惆怅地说。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你……真的不用帮忙吗?”
“不用!你还有多大的力气?最多也就刮破点儿皮。没事的,走吧!”上官飞怕她自责,强作轻松地安慰道。
“那……我回房了。”苏婉走了,上官飞赶紧关上房门,脱下衣服、清洗伤口。伤虽不重,却也是半尺多长的口子。上官飞咧着嘴,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伤口缠好,然后无力地倒在床上,思量着明日可能出现的种种……
苏婉的开门声把杜若秋惊醒,“姐姐,相公呢?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了?……我刚才还梦到他了!”
“没事,你继续睡吧!”苏婉一阵揪心,哑着嗓子说。
“姐姐,你嗓子怎么啦?”
“可能是受凉了,……”苏婉怂了一下鼻子又说,“宝儿他……没闹你吧?”
“没有。宝儿今晚睡得特别香!”
“是嘛?……那以后我出去办案,宝儿就麻烦你照顾了!”
“什么话?……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又没你那本事。以后你装你的巡案,宝儿就交给我。”杜若秋爽快地说。
“谢谢!你……以后就叫我大人或者相公,我就叫你夫人或名子,让宝儿叫我爹、称呼你为‘娘’……”苏婉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为什么?”杜若秋奇怪道。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以后相公的事你少打听!”苏婉就快崩溃了,她对杜若秋大声吼道。
“噢。懂了。……今天这是怎么啦?一个个都这么凶,跟吃了火药似的。”杜若秋撅着嘴,小声嘟囔。转而又明白什么似的,笑道:“姐姐,是不是以后我们就以夫妻相称?让他们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巡案?……如此,奴家就伺候相公宽衣!……”杜若秋俏皮地笑着去替苏婉解衣。苏婉躲开她,却又不忍心责备,只有在心里暗暗埋怨:如果你知道相公没了,又如何能笑得出来。......
天未亮,上官飞就起了床,把换下的血衣一裹,扔进茅坑,然后来到苏婉房门前。
苏婉这一夜又岂能入眠?刘正文的死状分分秒秒缠绕在心头,仇恨——占据她整个身躯!这会儿听到响动,立马开门出来。当她看到上官飞时,不由心一酸:为了相公和我们这一家子,他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让我去涉险。......看他面色发黄,嘴唇干裂,一定是失血过多,伤痛所至,我若再不听他安排,继续任性妄为,就真的太对不起他了!
上官飞看着她,心里也很内疚:为了给大人报仇,只得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在风口浪尖上煎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对杀夫仇人,她将如何去承受?……
“师爷……”
“啊。”
“我……准备好了。”
“你……真的准备好了?”
“嗯。真的准备好了,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苏婉虽然面无表情,却目光坚定。
她都有如此强大的内心和决心,上官飞,你还担心什么?......看着苏婉,上官飞更加坚定了信心。
“那好,你过来跟我学一下王者术语和官场论谈。时间很紧,你要速记。”
“好。”
“二夫人你也来学一下。”
“哎。”
王府内这夜也未平静,李道宗听到罗童二人的禀报,急道:“你们堂堂黑鹰双煞,怎就让他给跑了呢?”
“王爷息怒!那人已中师兄飞刀,跑不了!”童成赶紧说。
“我飞刀上涂的是西域罕见的毒药,至今还没配到解药,所以中我飞刀者无一生还。请王爷放心,他断然活不到明天!”罗一刀也肯定地说。
“你们可看清是何人?”
“看清了,是刘巡案的护卫。”
“嗯,除去了他,倒也削去刘正文的一臂。……”李道宗想了想又问:“没被人看见吧?”
“我们就是怕被人看见,所以没追。”
“那行了,你们下去休息一会儿吧!”李道宗这才放了心,也打了个哈欠宽衣睡觉。
“王爷,不好了!刘巡案拜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