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刘正文闻声,赶紧揉一揉眼睛,再仔细看她:脏兮兮的一张脸、被拉乱的头发遮住大半,只看到鼻尖和饿得发淡的嘴唇,本来就单薄的身材、现在看来越发的瘦小了!……刘正文简直不敢相认了。
“相公,是我!我是婉儿呀?……你再好好看看我?”那女子一见,慌忙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污垢,扒拉一下被扯乱的头发,把脸伸到刘正文的面前。
“婉儿!真的是你?……贤妻!”刘正文这才看清楚她,心酸得一把将她抱入怀里,“我不是在作梦吧?”
“相公,真的是你回来了?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苏婉见到刘正文是又悲又喜,不由得放声痛哭。
“婉儿,让你受苦了!”刘正文心疼地抚摸着她,也是泪水滔滔。
看着他们夫妻街头重逢,上官飞也百感交集,好一会儿才说:“大人、夫人、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还是回客栈再叙吧!”
刘正文一听,赶紧擦了擦眼泪,又替苏婉拭去泪水,“对,我们回家再叙。”
“宝儿,快过来叫爹。”苏婉又拉过孩子说。
小家伙看了看刘正文,撅着小嘴不说话。
“算了,孩子一定吓坏了。”刘正文摸了摸他的头问,“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会取名,就叫宝儿了。”苏婉说,“你给他取个名吧!”
“好,那叫刘文宝吧。爹的宝贝!从今往后,爹再不叫你们母子受一丁点儿委屈!……走,跟爹回家!”刘正文一手抱着小文宝,一手拉着苏婉,回到客栈。
一听到敲门声,杜若秋忙开门迎了出来:“相公,你们回来啦?”
“若秋,快来见过大姐!”刘正文一见她就高兴地说道。
“大姐?……”苏婉不明白怎么回事,抬头愣愣地看着刘正文。
“婉儿,她是……她是……”
“哦,妹妹杜若秋见过姐姐。”杜若秋赶紧过来见礼。
“妹妹……?她是……”苏婉更加糊涂了。
看着一头雾水的苏婉,支支吾吾的刘正文,上官飞赶忙上前解释:“她是二夫人。大人找您,遍寻不着,这才取了二夫人……。”
“你在外面又取妻了?”苏婉直愣愣看着刘正文问。
“婉儿,你听我说……”
“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苏婉打断他,伤心地说,“那年发大水,冲垮了村庄,我和你爹侥幸逃了出来,可是到处都是逃难的人,恶疾也是就此漫延,不久,公公就病死在逃荒的途中。那时,我已身怀六甲,要不是我爹及时找到我,我恐怕也要死在路上了!我跟着爹爹回到汝阳,可汝阳也是灾荒连连,我们只好再去卖艺。……可就在宝儿出生没多久,我爹就在街头被人打死了。我去到衙门告状,却被乱棍赶了出来,我当时又气又急,打算与他们说拼命,却被几个好心人劝住,说那家人家大势大,咱平常人惹不起,为了孩子,你也得忍着,还劝我以后出门多长个心眼。……为了宝儿,我只得忍气吞声,出门也不敢再着女装,天天盼着你回来为我们报仇。可……可你……”苏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
“婉儿,都是为夫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遭了这么多的罪?……”刘正文拉过她,也是泪流满面。
“别碰我!...”苏婉一甩胳膊气愤道,“本以为你一去不返,是遇上什么难事,三年来我日盼夜盼,没想到你是另觅了新欢,早把妻儿老小忘了个干净!既然这样,我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宝儿我会独自抚养长大,和你再无瓜葛。你我从此恩断意决,老死不再相见!”苏婉说着,抱着小宝就走。
“婉儿!你听我说……”刘正文一把拉住她。
“放开!”苏婉是又气又急,哪还能听得进解释?挥拳直下,砸中他脑门,夺门而出。
“婉儿!你就不能愿谅为夫这一次吗?……”看着她伤心离去,刘正文痛苦地抱着脑袋,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大人莫急,我去把大夫人追回来。”上官飞赶忙追了出来。
上官飞一文弱书生,哪能跑得过正在置气、又奔波惯了的苏婉?追出几里也没追上,累得他双手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大夫人!……等……等等我……!你……再……再跑,我……就……就没……没命啦!”
苏婉抱着小宝,也跑得精疲力尽,坐到地上呜呜地哭。
上官飞走过来劝道:“大夫人,你且听我说一句:其实二夫人也挺可怜的,从小被卖到青楼,要不是遇见大人,她早就玉损花残了!如今她也是感激之情无以为报,这才以身相许……。大人见她身世堪怜,又无有去处,因此将她收下。……着实情有可原。”他见苏婉没有理会,又说,“男人三妻四妾也属正常,重要的是大人心里有你……”
苏婉一听,恼火地说:“你们男人到处沾花惹草,倒还有理了?”
“夫人这话说得……?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好不好?”上官飞急忙分辩说。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苏婉气道。
“你……”看着苏婉哭肿的眼睛,上官飞不忍再刺激她,所以没再挣辩,默默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半响,他才看着小孩说:“地上凉,小心冻着孩子的。”
“啊?”苏婉吃了一惊,慌忙拉起小宝摸了摸他屁股。
“夫人,天快黑了,您就随我回去吧!大人他们该等着急了!”
“我不回去!再不要见到他们两个!”苏婉堵气道。
“夫人,大人迎难受命,接的是为难的案子,您就不要再让他分心了!”上官飞急道。
“他的心里早就没我了,我希罕他分什么心给我?”苏婉仍然气呼呼地说。
“夫人这话可就冤枉大人了!找不到您的这些日子,大人他是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哪!”见她仍不肯动身,上官飞急得深施一礼,“夫人若不随我回去,上官怎向大人交代?还望夫人给小生一点儿薄面,原谅大人他们吧?上官这里替他们给你陪礼了!”
苏婉一见,慌忙起身:“你是你,他是他,要你替他陪什么礼?”
“夫人,大人这次奉皇命办差,办的是棘手的案子,弄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还望夫人以大局为重,随我回去吧?”
“什么案子这么凶险?”苏婉紧张地问。
见她关心起来,上官飞又夸大其词地说:“我们来查的是汝阳王,皇上的老叔,一个弄不好,还会祸及自己。所以我们得悄悄地查,一点儿都不能走漏了风声,否则会打草惊……”上官飞说到这里,猛地一锤手心:“坏了!我们今日真的打草惊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