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魁身边的仆从当然听他的,虽然他们各自都还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之间还商量有近期中期远期的计划,如果老太太开口,那么钟魁说的话就等于空气了。同理,方况身边应该也有这么一群听话的仆从,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让家里的长辈知道,而如果知道方况竟然直接吞了一个妖王的魂魄,而那个妖王所在的部族正想融入人类社会,事情可就闹大了。
不问可知,王和阳之前的计划就是让金家和方家杠上,然后伺机把曲家拉下水,而老四直接多了,用一己之力把金曲两家聚拢起来,即便方家也不敢直接撞上这种怒气冲冲怨气满溢的锋芒。钟魁怎么想都觉得老四用一种很简单的方法就把王和阳的添油战术打乱,计划被破坏,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不,他还有办法,”钟魁吓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赶紧感应就在那些围绕在方况周围的小鬼。不出意料,这些小鬼大半都被他的仆从除掉了,剩下的那些清楚地看到方况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里,“如果按照我印象中王和阳的脾性,他一定会想办法把方况宰了,嫁祸在曲家或者金家身上。金曲合力,方家当然不会傻得和他们硬顶,但如果方况死在他们手上,方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人到底怎么想的,非要挑拨是非,”白雨琪对王和阳的观感极差,和钟魁一样,也是因为教了他们三年的老师竟然是这个人假扮的,这种反差使得印象更加负面。
“老四,注意去保护方况,”想想自己的实力,又想想黑蛇他们的实力,钟魁还是给老四发了条短信,片刻电话就打了回来,“少爷什么情况?”
既然老四能问出这个问题,从这个角度说,老四的考虑还没有钟魁自己细致,他解释了一通,老四答应一声就要挂电话,钟魁连忙喊住,“你怎么就这么快就看完短信打回来电话?难道你一直盯着手机?金曲两家人不是都在追着你吗?”
“他们就跟在我后面,”老四的语气很淡,“一直就在我后面。”
钟魁以为这是老四很低调地表述自己轻身术和其他道术以及机变的灵活,没想到对黑蛇一说,黑蛇脱口而出,“这是咫尺天涯啊。”
“咫尺天涯?”
“载于道藏中的一种秘术,据说对修炼的天资要求极高,修炼的时候又异常艰困,最关键的是,修炼的方法这些年里流失了很多,除非集齐道藏,否则没有人知晓‘咫尺天涯’的所有内容,”黑蛇的粗声粗气倒是和平时迥异,更是与老四的淡定形成了鲜明对比,“这门道术的效果很简单,‘和敌人保持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
“保持距离?”这么一想,老四所谓的“他们一直跟在后面”就能说通了,他根本就没有靠自己的双腿双脚走路,而是用这门道术的斥力始终让自己保持一个安全的位置,“这是秘术?明明是懒人术好吧?”
黑蛇自然反驳,“少爷,咫尺天涯的强大之处在于,任何人、物、气、能量、招式都会被它的引力和斥力所影响,不破去这种秘术,这个人就几乎会是无敌的。”
“无敌?那就绝对有大破腚,”钟魁说得是斩钉截铁,看过的电视剧里总是出现这种无敌的梗,然后的确会无敌一段时间,再然后就会因为各种无厘头的原因扑街,所以钟魁才如此有底气地说出一句“破腚”,搞得黑蛇还真的以为他知道什么。
老四虽然拥有极为个性和特殊的道术,性格又极为跳脱,还是听从了钟魁的话,去瞅了一眼方况,于是几乎是厉声警告钟魁切断和小鬼的联系,然后他揽了过去,大喊一声,“喝,呦根!”莫名其妙乱入的叫喊,一把大剑直接把方况所在的宿舍楼砍成了两半,然后呼啸而去。
方况是人人想宰的,钟魁是因为他总惦记着白雨琪和曲欣,金家是因为他身上沾染了何韵文魂魄的气息,王和阳想用他的死搅动三家大战,然而他们都没动手,是因为都没有把握杀死方况的同时把自己摘出去。这种都是有智商的人会做出的选择,而一向智商不在岗的老四竟然直接拿方况开刀了,这瞬间传到所有人的耳朵中,“民工刚想杀方家那小子,结果没杀成,又跑了。”
钟魁却知道老四如果真的想杀方况,除非方况有几个八品术者作为护卫,或者传说中的仙器护体,否则有十条命也不够他死的。联系起几分钟前强令他断掉的小鬼,钟魁背上“噌”地冒出冷汗,“难道我已经被发现了?”似模似样丢出一个反问句,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只不过一个四品道官,哪来的实力不让人发现他所做出来的小鬼?他之所以大意而方况周围的护卫之所以还没有追查过来的原因,也就是这些小鬼的数量太多了,多到他们以为有十几个精通搬运术的术者藏在暗处。
老四及时发现了这一点,才让他赶紧断掉,而他来闹他们一闹,扰乱一下视线,顺便叫方家多派点人来,再顺便把王和阳的计划再撕扯开一个角——他的幻术傀儡师再强大,敢在方家派来的强者面前耍弄吗?
那一刀让老四被身后那些人追近了一些,也让他身后多了一小撮方家的护卫,他们需要确定老四的位置以供援兵到来之后一举冲上。钟魁为自己监控的生猛而感到后怕的时候,也为正在刀尖上起舞的老四担心着。咫尺天涯的确厉害,但一定有它的局限性,不然哪怕修炼的条件再严苛,所有术者也都会奔着它去修炼,怎么会到现在还不怎么响亮,无论是他还是曲欣都没听说过?
“老四,你为什么不把他们全杀掉?”钟魁又一次打电话过去,这个问题把旁边三人吓了一跳,这家伙的仆人都这么厉害了?
“少爷,你发现了啊,”老四的语气依然很淡,以一副高人的口吻说出一句似乎理所当然极为丧气的话,“因为我杀不了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