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这个名字,云景没来由心底里一沉。闪舞口里默念了一句,确定自己并不记得这个名字。于是问道:“那么请问,珝臣官人现下在何处?”
君洧答:“他有位友人来访,就在后山,我带你去找他。”
云景一边随他走着,一边笑道:“你们北山真是灵气足,我昨日受那么重的伤,以为自己就此登仙了呢,没料想一夜之间几乎恢复正常了。”
君洧闻言也笑了:“北山的灵气若是如此神奇,怕是早被慕名而来的人踏平了。”
“那必是你们的草药神奇了。可否透露一下都用了些什么药?以后若是再受伤,我自个儿便可医自个儿了。”
君洧的笑容瞬间凝固,低声道:“今后不会再让姑娘受伤了。”
云景心下登时大喜,这下更加不用担心爹爹找上门了,妥妥的安身之处!一边却漫不经心问道:“原来你家官人也是位得道高人,怎么从没听师父提起过?请问他尊姓大名?”
君洧看着云景,略微沉思了一下,似是有所顾虑,而后回答道:“珝臣”
云景感觉面前这人虽言辞客气,却是一副跟自己相识已久的样子,可是她分明从未见过此人呀。
云景淡淡笑了一下,说:“老是躺着也是乏得很,想出来转转。”
“那就由在下陪同吧。”君洧做了个请的动作,云景只得跟随他走着。
君洧一旁笑了:“只怕你早知道了也来不了。”
“为何?”
“官人在此设下了结界,寻常人是上不来的。”
一觉醒来,云景饥肠辘辘。她依稀还记得昨晚的梦,但是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梦中男子的长相。不过眼下还是吃饭要紧,怎么,天都亮了,北山的道友们忘记飞羽洞还躺着一个大活人吗?!
摸着肚皮干躺了一会,终于有人来了。闪舞还是昨天送果子的逸然。云景满怀欣喜地看着她,心想就算是全无滋味的白粥,此刻她也能一口喝完。
可是竟然……还是野果!
云景自来到白鹤山上,跟着师兄四处闲逛时也看了不少绝美的风景。只是都不如眼前观云峰的美景。虽说山石古树,溪水流瀑都是山中常见的景色,但此处别有一番风味,仿佛有一股温柔的气流笼罩此处,恍若置身仙境。
“我从前只望过观云峰几回,只道山势险要,万没想到此处风景别胜,若是早来看看就好了!”云景感慨道。
“云景姑娘,你可大好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云景的思绪,她才发现近旁不知何时来了个白衣长袍的青年男子。这男子既不是那位绿袍官人,也不是老实八交的静顺,长得倒是眉目清朗。
见云景迟疑,男子笑道:“是在下唐突了,我是君洧。在飞羽洞随侍官人多年。”
云景笑了,像是多年的夙愿完成了一般。
飞羽洞外,山风起了,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也吹起了洞外伫立者的长袍。
简单装扮后,云景一改昨日命悬一线的狼狈模样,又变回那个容眸流盼,神姿清发的少女。
出得洞来,云景才知道,这飞羽洞所在的观云峰上竟还有这么一块开阔地,零零落落住了几十户人家,与普通村落无异。云景暗暗称奇。
白鹤山位于宋国东海之滨,纵横500里,有大峰峦数百个,形态各异,变幻无穷,气象万千。因此地盛产丹砂,是理想的炼丹之所,师父许暮尘的祖上才来此修道,为列朝权贵炼制长生不老丹药。白鹤山中悬崖怪壑,乱石丛林,还有多处飞瀑幽泉,虽是修道的好处所,但绝不是寻常百姓的安身立命之地。这里既然没有道观,怎的聚集了这么多修道者呢?
恍然间云景明白过来了,这位“官人”在变相地赶她走呢!这可不行,要想办法赶快见到他才行,届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务必要打动他收留自己!云景谢过逸然,胡乱吃了几口野果就开始梳妆打扮了。
经过一夜的休整,不知是北山灵气充沛还是草药有奇效,云景竟感觉周身轻快。那位绿袍“官人”许是听了凤晴所言,差逸然带来一身崭新的衣裳。上身是淡金色窄袖短衣,下身为象牙色长裙,外搭一件藕荷色对襟长衫,绣着山茶花式样的滚边。云景换下身上碍眼的彩衣,穿上这身素雅衣裳,说不出的自在。一并送来的还有几支玉石发簪,云景并未佩戴,还只在发髻之上别了黄杨木道簪。
那晚直到天色黑透,云景也没等到热乎乎的饭食。她身上的伤口已不怎么痛了,肚子却隐约饿了起来,又不好意思出去问询,只好早早睡觉。
许是白天的厮杀拼尽了力气,云景睡得特别沉。梦里她走出了飞羽洞,一位男子在崖边长身玉立,背影很是熟悉,像是相识已久的故人。
云景呆立片刻,那男子终于转过身,温柔地看着她说:“云景,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