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目送太后离开一直沉着脸,佩蓉端着药进来劝说德妃喝下去。
汤药苦涩,德妃喝完就吃了两颗乌梅,缓了缓嘴里的味道问“长公主还好吗?”
“长公主先前被惊了一下,这会儿乳娘已经哄着睡着了,御医瞧过了,说是并无大碍。”
“皇上呢!”德妃淡淡的问。
“奴婢听说并无大碍,太后已经回寿宁宫了,皇后守着皇上,王昭媛她们都无事,倒是赵修仪的贴身婢女,和一位随侍的宫女未能幸免,找到时已经没了。”
“让人去看看那台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垮了?尚工局的人不会这么无用,去查查是谁动了手脚,好在长公主在太后身边,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本妃一定不会轻饶。”
“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奴婢听何昭容的意思似乎是淑妃娘娘,她一直和娘娘不和,这次又是她筹备宴会,再好动手脚不过了。”
“愚蠢!”德妃呵了一声,道“你也知道是淑妃筹备的,谁愿意给自己惹麻烦,她想邀功还来不及了,淑妃可没那么笨,她想动手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德妃冷笑“只怕有人想借刀杀人人。”
“娘娘说得极是!”佩蓉不敢再多嘴,附和了一句。
德妃想起了什么,问“皇上怎么会好好的掉下去?记得皇上坐的地方并未散架啊!”
“娘娘!”佩蓉说“皇上是自愿跳下去的,几百双眼睛都盯着,皇上可是为了救夏婕妤才会跳水的,奴婢光顾着娘娘落水,根本没留意,还是听其他的人说的,皇上为了救夏婕妤自个儿的身子都不顾了,听说太后生气了。”
“夏婕妤?”德妃默念一遍,冷笑“就知道皇上对她不同,以前再掩饰如今落水一次就水落石出了,看来以后有夏婕妤好受的,皇上对谁都淡淡的大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若是单单对一个女人上心了,那可真是既受宠若惊又腹背受敌啊!”
“既然如此,这个夏婕妤,娘娘准备把她如何?”佩蓉微微眯了眼,目光隐含杀机。
“既然皇上喜欢就留着。”德妃笑“反正不用我出手,有的是人沉不住气,夏婕妤能应对倒是更好,不能应对就只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垫脚石夏婉之正准备休息,林惠带了礼物过来看她,见她气色不错便放心的说“婉之姐姐没事最好了,那一幕真是吓人,眼睁睁的就看着你们落水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皇上救了婉之姐姐。”
“皇上仁慈,倒是我的福气了!”夏婉之就知道,众目睽睽之下,齐烨的举动肯定能掀起一场轰动,而她平静的生活将会被打破,明里暗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了。
“确实是婉之姐姐的福气了,听人说皇上还没这么紧张一个人,姐姐还是第一个呢,真是令人羡慕。”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落水了若是救不上来,不就是和两位婢女一样?捞上来不过是一副尸体了。”
“姐姐,别说了!”林惠似乎被吓住,手抖了抖,忙向她靠近,似乎很害怕。
“大白天的有什么可害怕的,惠儿别自己吓自己。”看她面色依然惨白,她道“好了,不说了。”
林惠松了口气“好在几位主子都无碍,姐姐也是福大命大。”
“嗯!倒是让你受惊了。放心,我没事儿,躺一下就好了。”夏婉之不想多说,面露疲态。
“那姐姐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林惠叮嘱了几声便带着采薇离开了德喜宫。
她并未马上回德馨宫,而是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假山下已经有人在等着,采薇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才让林惠进去说话,她在外面盯着,有人来了好通风报信。
见她到来,等着的人连忙点头哈腰“奴才见过充容娘娘。”
“今日的事情你做得太过了。”林惠皱眉不悦。
“是奴才疏忽了,还望娘娘责罚!”太监连忙认错。
“好了。下次做好就行了,这次就饶了你,记得手脚干净一点,别让人查到我头上来,我爹安排你进宫是有用的,不是让你来玩闹的。别忘了你的家人还在林家手上。”
“是!奴才记住了,下次一定尽心尽力!”太监想起他的爹娘弟妹,便开始妥协。
“那就好!没事了。下去吧!”林惠摆摆手,太监行礼退了下去,专门捡僻静的地方走。
等太监走远了林惠才露面,装作一副游园的模样,手里还摘了两朵花儿,一路上遇见来往的宫人婢女,倒也并未起疑。
林惠本想让淑妃出丑,谁知道竟然闹出了人命,听说光顺公公已经在查了,林惠很是担心,就怕被人发现了,她现在一颗心可是七上八下,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光顺公公让人上上下下的查看了台子,又把尚工局负责搭建台子的人叫道跟前仔细的询问,尚工局的管事又吩咐下去。
天黑时已经找到了负责搭建那一处的太监,动了一点小刑那人便开始认罪,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一个木桩,一时又找不到便没在意,这才使得台子不够稳定,让众位主子受罪。
那位太监还说弄丢他木桩的是一位眼生的小太监。
这样一来,木桩可不是单纯的失踪,而是人为的。
当晚光顺公公便让人把尚工局的太监公公都叫到跟前让那个太监辨认,那些太监公公很是惊恐的站着,就怕他乱指认连累了自己。
太监转悠了一圈,最后在右边倒数第二人面前停下,指了指他“就是他!”
话音一落,那位被指认出的太监就被绑住了,而他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是冤枉的。最后还是查出了他的底细。
光顺公公得知后连忙给齐烨报告“皇上,人已经找出来了,只是对方抵死不认,只说是自己被冤枉的。”
“别绕弯儿,说吧,是谁?”齐烨合上折子,微微眯了眼。
光顺公公看了一样剥着枇杷的皇后,迟疑不语。皇后察觉了,心思百转“有什么话直说,本宫听着。”
“是!”光顺点点头,道“那个犯事的太监是皇后娘娘宫里发落出去的小太监,有人看见他拿走了一根木桩,才使得台子不牢固出了大事的。”
“既然是本宫宫里发落出去的,那就和本宫无关系,若是光顺公公想说是本宫指使的,本宫倒是觉得冤枉,信不信由皇上说了算。”皇后暗暗心惊,却还是镇定自若的看向齐烨。
“皇后的为人朕清楚,别轻信那些小人的污蔑之言,既然是那个太监犯了错,那样的人就不要留在宫里了,你看着办吧,至于受害的两位宫女,多包一些银子给她们的家人吧!”
“谢皇上相信臣妾!”皇后暗暗松了口气,起身谢礼。
齐烨摆摆手“皇后的为人朕还是信得过的,这样做对皇后没好处,皇后贤德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皇上缪赞了!”皇后笑了笑,心中微紧。
光顺公公下去处置人,而齐烨也觉得累了,便让皇后回凤仪宫休息,皇后临走时道“今日的事情淑妃虽然与淑妃无关,不过淑妃毕竟是主事者,恐怕不能不小小的惩戒一番。”
“皇后的意思是如何惩戒?”齐烨挑眉询问。
“禁足一个月,扣除三月的俸禄如何?”皇后想了想,开口。
“就按皇后说得去办吧,免得被人说朕公私不分。”
“说吧!怎么回事?”回了凤仪宫,屏退众人,只留下一个月梅,皇后顿时沉了脸,一脸愤怒“这就是你办的事情?”
“皇后娘娘息怒,是奴婢无用!”月梅跪在地上道“台子散架的事情不是奴婢做的,娘娘被人冤枉了,奴婢只是让人在龙舟上做了手脚,并未让人动台子。”
皇后听得忍不住笑了“倒是没想到本宫居然有一日差点给别人陷害了,若不是无凭无据,皇上也不会说那样清楚本宫的为人的话。”
“月梅,这次的事情你记着,本宫不会轻饶了人的,给本宫查出来看是谁动了手脚,坏了本宫的大事,还让本宫差点背了黑锅。”
第二日夏婉之询问事情查得怎么样,夏荷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说是一位太监不小心丢了一根木桩才导致台子不稳固的,皇上已经严惩了,淑妃是筹备的人,皇后责罚了淑妃,禁足一个月,扣除月俸三个月。”
夏婉之听了并未出声,夏荷也不再多言,端着米粥给她喝,夏婉之昨晚有些不舒服,御医给看了,说是受寒了,要好生养着。
她明明昨日喝了汤药的,还是没防得住风寒入侵。
至于事情的真实始末,恐怕只有下手的人才知道那根木桩是无意丢的还是故意丢的。
“皇上如何了?”她病了,同样落水的人又如何了?
“娘娘不用担心,皇上龙体安康,并无大碍,早上还去上了早朝呢!”夏荷道“就是竹青姑姑也跟着病了,这会儿也躺着,夏碧已经好些了,想必过会就会来给娘娘请安的。”
“嗯!竹青哪儿去御医院说一声,让御医瞧瞧吧!”主子有主子的御医,给宫女太监看病有他们自己的御医,当然他们的医术肯定比不少林御医这类的这些御医的,毕竟是给主子看病的,自然慎重。
淑妃听说皇后责罚她,气得甩了茶杯“不是让你把责任推给皇后吗?怎么到最后本妃还要受罚?”
“娘娘息怒,奴婢的确照办了,是皇上不相信,还说皇后娘娘贤德。”木香跪在地上如实回答。
“皇后贤德?”淑妃嘲讽“这个后宫根本就没贤德的人,好你个皇后,居然敢推得一干二净,别以为揪不住你的小辫子,除了你谁还敢如本妃作对?看着吧,迟早本妃要把你那美人皮撕了,让皇上看看你是多么的蛇蝎心肠。”
“想来淑妃娘娘可以消停几个月了,倒真是让人高兴!”何昭容等其他人一走,便幽幽的出声。
皇后拂了拂茶叶“只不过被禁足一个月而已,何昭容也太容易满足了,一个月眨眼过去,何昭容可得抓紧了,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的想想如何抓紧皇上的心。”
“皇后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嫔妾这副容颜皇上已经看厌了,倒是其他几位妹妹千娇百媚的,正好入了皇上的眼。”
“本宫比你年长,比你先在皇上身边,本宫岂不是更加被皇上看厌了?”皇后挑眉,看着何昭容不紧不慢的出声。
闻言何昭容知道她的话只是自嘲,听在皇后的耳里,那可是变相的讽刺皇后年老色衰,是从了。
何昭容道“嫔妾嘴笨,还望娘娘见谅!”
“哼!本宫瞧着不是嘴笨,是脑子笨。”何昭容抖了抖,惶惶的低下头,皇后道“昨日的情况你也瞧着了,这次的几位新人可是一个一个的不好对付,你要是想往上爬就应该知道怎么做。王昭媛就算了,郑俢媛,林充容,还有那个至今未得宠,却能让皇上不顾危险去救人的夏婕妤,一个一个哪个不是容貌出众,年轻貌美。”
“你要真是想被她们踩下去,就继续坐在昭容的位置上吧!不过你能不能坐得长久那就是你的本事了!”皇后淡笑威胁。她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若是何昭容无利用的价值,她是不会留在身边的。就算别人不动,皇后也不会把一个无用的人放在身边,等着她那日反咬自己一口。
皇后心中清明,何昭容也看得透彻,道“嫔妾谨遵娘娘教诲!”
“皇上在哪?”何昭容回了自己的宫殿,思量了半响,心中有了主意。
“皇上这会儿在德妃的宫里,德妃病了,皇上得知便下朝过去瞧瞧,听说早膳都在德妃的宫里用的。”
“把周大人上贡的那支人参带着,去德喜宫看看德妃!”
何昭容不想被抛弃,她知道皇后终究不是一辈子的靠山,况且跟着皇后根本无出头之日,当初她的皇子若是保住了,又怎么会只是一个昭容娘娘,想必早已经是四妃之一了。
齐烨叮嘱了德妃几句让她好生养着病,瞧着时辰不早,他便离开了,德妃含笑目送他离开,朝佩蓉使了一个眼色,佩蓉让人盯着齐烨的动静,她知道夏婕妤也病了,想看看那个夏婕妤在他心中的份量。
齐烨走了几步,瞧着眼前喜来殿的宫门,粗使宫女正在打扫庭院,看见他连忙行礼,倒是把人惊醒了,想起太后说得他动心了,齐烨抚了抚胸口,心脏跳动着,他对屋里那个女人动心了吗?
这可是一个不好的消息,他怎么能对人动心了。
站了一会,齐烨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夏荷瞧着那道明黄色身影,追出去看了看,就见齐烨带着光顺公公,一步一步的离开。
“娘娘。方才皇上在外面。”夏婉之看向门口,并未瞧见他的身影,就听夏荷继续道“不过皇上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来得及看望娘娘就离开了!”
夏婉之听着并未说什么,却想人来了不进来,肯定不是因为有事,他是怎么了?
夏婉之暂时想不出头绪也不多想,只等着走一步看一步,此时想也是白想,他的心思,真正知道的又有几人?
德妃得知齐烨到了门口并未进去看望人,顿时皱眉“皇上是什么意思?”
“奴婢不知。”佩蓉应了一声。
德妃瞪了她一眼“本妃又没问你!”
“是,奴婢知错!”佩蓉大惊,连忙赔罪。
齐烨出了德喜宫没几步就看见何昭容过来,何昭容忙行礼,齐烨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便朝御书房走去。
何昭容并未多嘴,目送他离去便继续去德喜宫。
德妃听说何昭容来了,有些意外,她可是皇后身边的人,这三年来,她们的关系并不好,各自为主,各为所图。
不过德妃还是让佩蓉把人请进来,两人寒暄了几句,何昭容奉上准备好的人参,笑着说是给德妃补身子用的。
德妃道“让何昭容费心了!”
“德妃何须客气,不过是嫔妾的一番心意而已,好在德妃娘娘福大命大,平安无事。”
德妃笑笑不语。
何昭容道“好在淑妃也受罚了,倒是对得起德妃娘娘和几位姐妹,毕竟都受了惊吓,是该补偿一下的。”
“其实也怪不得淑妃娘娘,她也是无辜的,谁又知道好好的台子会散架了,都是命中注定有这一劫,过了也就过了。”德妃说得一点儿也不埋怨淑妃,心里如何想的,何昭容又怎么会知道了。
何昭容陪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佩蓉好奇“这个何昭容什么意思?”
“哼,还能是什么意思,不怀好意的试探,一肚子坏水,迟早招报应!”德妃瞧了装人参的盒子,吩咐“让御医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送去给夏婕妤。”
“是!”佩蓉应声,收起了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