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宫。
以凤为名,以龙为形,恢弘大气的造型,奢华典雅的装饰,鎏金玉质的台阶,红木紫楠的栋梁。
这里,是天瑞皇后的住处。
夜已深,凤翔宫屋顶上,崇冥化成本体站在紫煌肩膀上四处望着,边道:“这皇宫这么大的地方,你确定他会来这里?”
“能在短时间内争取到最大的支持者,这偌大皇宫里,可就只有皇后一人了。”紫煌微微一笑,“况且,父皇至始至终只爱母后一人,皇后独守空闺这么多年,真的没有丝毫怨言?”
可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一定会走这条路?
他师父拉不下那张老脸做些强拐孩子的事,交给徒儿来做,那么涟月的目的就是带走紫煌,可天瑞这般大国,太子无故失踪肯定会大动干戈,那就只有伪装一个身份进去,光明正大的带走紫煌。
涟月的身份是太子太傅,这是个最容易接近太子而不引起别人注意的职位,紫毓这七年来表现给外界的态度一直就是禁止任何有关修真界的东西流露到太子耳边,更别说是一个修真界第一大派的首席弟子了,身份既然已被紫煌戳破,他必然要另寻它法,比如与朝中某位位高权重之人合作,许以对方足够的好处,由他暗中掳走太子,之后即便紫毓发动全国军队去找,他也能有一个接应之人。
如此,才能够万无一失。
可这位高权重且能接触到军队之人足有七八人之多,紫煌为何独独确定涟月会找上这位久居深宫,且还对朝中事务不甚熟悉的皇后?
紫煌仿佛能看透他的想法,唇角笑容有些残酷,“他学不会放手,便自以为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忍受爱人被他人分享,皇后久居宫中却始终独守空闺,定然会嫉妒成狂,他这时找她合作,她会迫不及待的答应他,然后找皇上哭诉一番以博得他的怜惜,再稍微吹几句枕边风分去他的注意,而这段时间,足以他带着我离开天瑞国了。”
一字一顿的说完,他笑了一声,又补充一句,“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象,事实如何,我们看着就是。”
崇冥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沉默半响,低声道,“如果他只是心思深沉善于算计,那你可就是深沉到可怕了。”
竟然能将那人本就难测的心理掌握的如此准确,他该庆幸他从未算计过他吗?
紫煌伸手摸了摸他的羽毛,仿佛安慰一般,轻轻的说了一句:“阴谋诡计,我只对该用的人用。”
崇冥为心里突如其来的欢乐叹了口气,“唉,我也真是无可救药了。”
紫煌轻笑一声,忍不住在它毛茸茸的羽毛上摸来摸去□□了会,直至远处渐渐现出一个人影,他才轻眯了下眼睛,道:“人来了。”
刘皇后全名刘歆云,是右相刘涵之之女,如今已有三十几岁,因保养得当,看年纪却依旧只有二八年华,她从小在父亲耳濡目染之下饱读诗书,是个博学多才的才女,嫁入宫门这么多年,膝下只有大皇子紫鎏一个孩子。
皇子满十五岁便可出宫建府,紫鎏已在宫外住了三个多月了,而今天恰逢紫鎏三日一探母的时候,母子两一时聊的兴起,紫鎏便喝了点酒,迷迷糊糊就醉昏过去了,皇后无奈,便也只能安排他在凤翔宫的偏殿歇下了。
回了寝宫,卸了妆容,刘皇后将内殿的侍女太监谴退出去,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刘皇后双眉一蹙,一手飞快握起梳妆台上的剪刀,站起身对着屏风后面厉喝一声,“谁!”
烛火跳动了一下,空间一暗又一亮,屏风后面翩然转出一人,丰神俊秀,温文尔雅,真是好一派世家公子典范。
刘皇后却不为所动,她轻眯双眸,冷声问:“你是何人?”
那人淡然一笑,“在下涟月,紫云宗首席大弟子,师尊——虚衍道长。”
刘皇后眼神沉了沉,有些不悦,转瞬却又笑了,将手中拿着的剪刀放于梳妆台上,眸光却依旧犀利,“这夜也深了,皇宫这般严防密守之地,若道长无甚要事,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涟月仿佛没有听出刘皇后话语中明显的谢客之意,他依旧淡然自若,好像万事尽在掌中,不疾不徐道:“不知皇后可想独占挚爱,与皇上从此举案齐眉,执子之手,相携到老?”
刘皇后瞬间眯起了眼睛,冷冷一笑,“深宫之事,就不劳道长多心了。”
涟月摇摇头,笑道:“若我说,我可以让皇上心里,自此只有皇后一人呢?”
刘皇后身子轻轻一颤,眼神剧烈的波动了一瞬,半响,她道:“说下去。”
“莲贵妃骄纵任性,贪玩失火,一不小心连同整座莲月宫一起烧毁,太子殿下届时还在宫内午睡,一场烈火,太子丧命,莲贵妃被火毁容,加之丧子心痛以至于心神崩溃,皇上对莲贵妃失望透顶,而这时候,终于有一位始终默默在背后支持的女子站了出来,温言细语,渐渐治愈皇上受创颇深的心灵,而皇上也终于意识到,失去了莲贵妃,他还有一位更加坚强的皇后。”
涟月微微一笑,自信满满,“皇后认为,这个故事如何?”
刘皇后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不吝一声赞赏:“不错。”
涟月见她依旧不为所动,摇了摇头,“皇后的智谋胆色不在涟月之下,我相信皇后早已有过比这个故事更完美的想法,不过……”他眯了眯眼睛,笑容有了些许阴沉,“纸是包不住火的,再完美的计划也有被人戳破的可能,皇后是怕这事一旦揭晓,会连累整个家族?可若我说,这件事所有的细节都由我亲自策划,到时即便事发,也有我来背这个黑锅,皇后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刘皇后微垂着头沉默了一会,正色道:“如此好的条件,道长可有何要求?”
涟月微微笑了,“不多,只要皇后能保证,我可以带着太子安全离开天瑞境内,足以。”
刘皇后没有说话,只定定看着他,像是在审视他话里的真假。
涟月淡然自若的笑着,双眸隐隐笼着一层自信的光彩,“我知道皇后可能还不信任我,可这是一个机会,难道皇后就这么甘愿每天看着自己心爱之人与他人同床共枕,而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涟月垂下眼睛,神情看起来有几分萧索,可唇角却是始终笑着的。
他慢慢吐出那几个字,犹如瞬间掌控了一个人的生命,带着几分高高在上:
“形——同——虚——设!”
刘皇后瞬间僵硬了身子,她默默的垂着头沉默了半响,碎散发丝一缕一缕散落在颊边,无端有几分寂寥无依的感觉。
涟月见她这幅模样,唇角笑容却是越发的璀璨了。
然而没等他享受这份胜利的果实,刘皇后“呵呵”低笑一声,骤然抬起一双被血丝浸染的犀利双眸,振袖一拂,便是一声大喝:“来人!将这妄图坑害太子之人给本宫拿下!”
“刷拉”一声,宫外有侍卫铠甲兵器相交声响起,气氛一瞬间变得冰冷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