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肖末谦本来是想争取和谢安生再一次同床共枕的机会,不过在小谢哥不畏强权的下誓死抗争,最后并没有让阶级敌人肖老板得逞。
肖末谦抱着一个枕头幽怨的看着谢安生紧闭的房门,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叹了一口气,背影萧条的回屋了。
这注定是一个孤枕难眠的夜晚。
四周寂静下来,这里隔音效果好到谢安生有时会误认为自己是被某个恐怖组织关到了一个特殊的牢笼里。谢安生闭着眼睛,眼皮下的眼珠子动来动去,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
整个房间只剩下了他和床铺摩擦的声音,黑暗中不知是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最后连摩擦声都归于寂静。
第二天一早,失眠的结果理所当然的摆在了脸上,眼底淡淡的青灰色和憔悴的面容就是最好的证据。
肖末谦从厨房里出来,一边用干毛巾擦手,看着谢安生的脸色忧心忡忡的说:“才一天,你就已经没有我睡不着了吗?”
谢安生朝他翻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白眼,整个眼眶里只剩下眼白了,再配上他那张跟千年老鬼似得青白脸,以肖末谦专业的眼光来看,拍鬼片都不用擦粉底。
这时,从窗户里吹来了一阵风,嘭的一下把厨房门给吹关了,肖末谦后脖子一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谢安生直接绕过他把厨房里的三明治和牛奶端出来,自顾自的开吃了,一个眼神都欠奉。肖末谦跟透明人似得杵在那,偏偏还笑咪咪的。
所以说啊,女王都是忠犬给宠出来的。
肖忠犬默不作声的把谢女王整个吃饭过程给观摩了一遍,笑容甜的让人有一种能接一杯子蜜的感觉。
“小谢,今天我要去海豚台录节目,你跟我去吗?”肖末谦等他吃完了,才开口。
谢安生擦嘴巴的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开口问:“我能不能不去?”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保镖和一个普通的老板之间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对话?偏偏在谢安生和肖末谦这里不但出现了,作为被雇佣的保镖还拒绝的自家老板。
肖末谦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他眉毛一挑,问:“怎么了?”
谢安生低着头,食指和拇指不停地搓着盘子边,说话的声线却镇定的很。他说:“我要在家接快递,前几天在搜宝买了点东西。”
他没说什么东西,实际上是谢安生一时间根本编不出是什么让他不惜抛下老板也要留在家里收快递的绝世宝贝。
肖末谦心里都要乐翻了,小谢说谎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低着头故意掩饰着慌乱的表情,又长又直的睫毛却一颤一颤的,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让肖末谦想到了他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出生未满一个月的狗崽子,他心软得都要化了。
“这样啊……”肖末谦故作可惜的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那好吧,我要拍一下午,你在那估计也无聊,还不如不去。”
他这么体贴的回答让谢安生更加愧疚了,呐呐的开口:“那等我收到快递之后,我再过去找你。”
“行!”肖末谦开心的应了。
节目开始录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肖末谦提前两个小时就出门了。
谢安生面色复杂的看着被肖末谦关上的大门,心里既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涌上了一股强烈的不安,跟放了个计时炸弹似得,不断的在耳边哒哒哒的响着,让人坐立不安。
小谢哥这一辈子就靠着义气两个字过活,在今天之前他可以毫不心虚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哥这辈子谁都没骗过,没背叛过!
可以后却不可以了,从今之后都不可以了。他以前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没脸没皮的叛徒,可没想到今天他也要成为其中之一,这种感觉好像是立了好久的贞节牌坊轰的一下被炸成了一堆废墟。
谢安生突然觉得特别心酸。
谢安生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就像一具雕像,以沉默的姿势审视着自己饱受煎熬的内心。
外面阳光明媚照不进他心中灰暗的角落,让他感觉越发的萧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墙壁上的电子钟响了起来,悦耳的泉水身才打破了他身上裹着的那层石灰膜。谢安生木木的眼珠子转了转,又恢复了以往那副不耐烦的表情。
他想,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救出冯远。
至于肖末谦,世界上没有还不清的债,任何东西都能标价,反正总能还清的,大不了给他当一辈子义工好了。
谢安生把肖末谦给他的那枚戒指和银行卡都摆在了餐桌上,为了保存戒指,他还特意去精品店里花了两块钱买了一个大红色的礼品盒。
戒指放在土里土气的礼品盒子里,真是一点档次都看不见了。摆在地摊上估计买二十块都要被砍一番价,谁能看得出它起码超过了六位数?
小谢哥觉得自己突然一下就充满了哲学气息,他在心里感叹道:谁说金子到哪都能发光的?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的。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块金子,可到现在外面还裹着一层烂石头皮。
上个世纪的南安路是整个镇西城最繁华的地方,这里有镇西城第一家照相馆,第一家电影院,第一家百货商场,第一家娱乐场所……几乎当时所有想在镇西城发展的中小企业第一个考虑的都是南安路。
南安路对于老一辈的镇西城人而言就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当时的他们谁要是能在那里买套房子,放在现在来说,那就是真正的“土豪”。
不过随着改革开放的风吹遍了整片国土,南安路的繁华渐渐的被掩盖在慢慢建起来的高楼大厦之下,曾今象征着身份的红色路牌在周围灯红酒绿的对比下,一点点的黯淡下来。直到灯光全部黑暗,然后再也没有人记起。
南安路的这家电影院是整个中西部地区当时设备最好的一个电影院,谢安生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电影院就已经不复曾经的风光了,不过那时候一天还是有那么一两场电影看。
谢安生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在这里看的,电影名字他早就模糊了,记忆里唯一清晰的就是当时在人流中父亲紧紧攥住他的手,那真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温暖。
而如今,故地重游带来的确实另一番心境,谢安生甚至来不及缅怀一下早已逝去的童年。
电影院里一排排的椅子早就被搬空了,如今这里被改成了一个大仓库,里面零零散散堆着些要催熟的水果和一些大箱子。
去过电影院的人都知道,除非有光,不然整个电影院就是一片漆黑。谢安生手里拿着一个电筒,大门口传来的些许微光早就被吞噬进黑暗的肚子里,越往前走,就越是黑。
谢安生不敢掉以轻心,整个空间只剩下他比平时要急促的心跳声和细微的脚步声。他手里的手电筒的光线射到一个地方,其余的地方就全部都是黑暗,然后移开,那里又是一片黑暗,跟演鬼片似得。谢安生觉得,这个时候如果突然出现一个白衣长发的女鬼,他都能跟对方随意聊上几句了,心理素质好的出奇。
过了一会儿,女鬼没出现,啪嗒一声,整个电影院的灯被打开了。
年久失修的电灯一闪一闪的,还不如不开呢,谢安生揉着眼睛,忍不住吐槽。
“小谢哥只身犯险,还真是勇气可嘉啊。”白邵南的身影出现在电影台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安生,神情别提多扬眉吐气了。谢安生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个小人阴暗的内心活动,无非就是啊哈哈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今天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无门了这类反派经典台词。
谢安生才不跟他废话,让他有嘲讽自己的机会呢。
“东西我带来了,你把人给放了。”
白邵南也不跟他来虚的,做了个手势,从幕布后面走出来一群人,其中一个人手里跟抓小鸡仔似得把冯远的双手反剪在后面。
得到白邵南的示意,那个人松开了冯远,把他往前一推。
冯远这几天吓得够呛,脸现在还是白的。看到谢安生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似得,踉踉跄跄的往他身边跑,人还没到呢,“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就在他跟前开了花。
“这里没你事了,还不快滚?”白邵南收了枪,朝他冷冷的开口。
冯远吓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看着前面的那颗子弹坑,眼睛整的老大,一动不动的,好似魂都出了窍一般。
听到白邵南的话,他下意识的就往谢安生那看,谢安生也被吓了一跳,皱了皱眉,朝门口示意,“快走。”
冯远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最后火烧屁股似得逃了出去。末了,在大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仿佛用尽全身的勇气和力量,朝谢安生吼了一嗓子,“谢哥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还挺有胆子么。”白邵南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视线在接触到谢安生之后,又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谢安生,这回你可跑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渣作者星期六上午要补考,下一更要到星期六下午才有,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