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屠城(1 / 1)

()河道一边,小亭之下,月倚天那化影紧盯着两个久别的师弟,非但没有一丝相逢的喜悦,反倒是横眉冷对,如似仇敌——哪怕她只是一个化影,那双瞳冰芒,就足令雷、沉二仙战战兢兢了。那雷、沉二仙笑容僵硬地叫了声师姐,然后相互使眼色,其意是一样的,都在鼓动对方解释点什么。但眉来眼去半天,那月倚天还是冰人一样的一言不发,雷无极沉不住气了,轻声而问:“师姐,你也总得说点什么吧!哪怕哼一声也好!”

“哼!”月倚天真的哼了一声,她这一声如北极之寒,让数米外的我也感到寒气扑面而来。

雷无极又给沉入海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好了,老七,该你说了!”沉入海顿起满面愤激之色,轻叫道:“什么呀,就该我了,你不就是让师姐哼了一声吗?我也会!”然后他望向月倚天,讪笑片刻,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说:“师姐,要不,要不你再哼一声!”

沉入海的话让我笑了,但诸仙各自依旧面无表情,看来,他们的幽默神经都比较麻木。

“胡闹!”月倚天这一开口,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她的思绪定是在瞬间有了转变,口气要比她的脸色好许多。顿了顿,她有些无奈地又说:“回来了、回来就好!只是今后,没我许可,不可私走半步。”

月倚天的宽容让雷、沉二仙倍感惊诧,两人相视,都觉难以置信。于是那雷无极又向月倚天说道:“师姐,你大仁大量不骂我们就算了,可连质问一下总该的吧!你难道不怕我们这百年来做什么坏事儿?”

月倚天瞅了雷无极一眼,淡淡说:“我问?我问你们会说实话吗?”雷无极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那当然不会,我们两个精着呢!——这一路上我跟老七,煞费苦心地编了一个应付师姐的谎话,如今师姐你却什么也不问了,真是浪费了一个完美谎言。”雷无极越说越是眉飞色舞,若不是楚怀干咳了两声,恐怕他还真不会停下来。

这时,沉入海择机而说:“雷师兄在说笑话,怎么能骗师姐呢!便是师姐不问,我们也要把这百年经历告诉大家。好了,雷师兄,你就一五一十地说吧,都是手足情谊,不需隐瞒!”说罢,他冲着月倚天堆起满面讨好笑容。

雷无极愣了一下,明白过来马上说道:“自打百年前出海,我们去剑王阵路上,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

那月倚天岂是愚笨之人,她皱了皱眉,轻喝道:“闭嘴!就你们两张臭嘴,还完美谎言呢?——真是长不大!”虽然是斥责之话,但却充满呵护之意,想来,月倚天也是至情之人,这两个师弟,看来她是比较疼爱的。

月倚天说罢,转脸看我,淡淡地说:“风神,如今你有何打算?我与仙子已经说好了,过了今晚,就回幻海!”

雷、沉二仙一听到仙子,便喜笑顏开,同时笑说:“师姐,仙子呢,我想死她老人家了……”

“带上茹雪,和你们一同走!”我向高天望去,几许孤傲地说,“茹雪和梦珠,只有我在她们身边,她们才能足够安全!”

月倚天没再说什么,只是火烈轻声念叨:“这样最好!”他的话中似乎意味深长。

为了茹雪、梦珠两人父母的安全,我和月倚天在这一天中,将四个老人草草做了安顿,安置在东城的一个别墅。我没想到月倚天竟然会传说中的点金术——她把一个不小的瓷瓶点为金瓶,然后当作房款交给售楼公司一位经理,当时说道:“值多少钱你们自己算,多了也不用找,只是现在就把钥匙交给我!”那位经理二话不说,抱起金瓶就叫:“快把钥匙给他们,发了,这下可发了!”。

如我所料,月倚天没有让任何一个师弟参与这件事。梦珠还问:“他们几个神仙呢!”月倚天叹了口气,沉闷地说:“仙子,搬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不有劳他们了。他们都有任务。”她怕是不愿说出实情,让梦珠或是茹雪平添忧虑吧!

天又黑下来了。这是茹雪和梦珠在人世间渡过的最后一夜了,当天亮之后,从此就会远在天涯,久别父母。茹雪的父母倒稍好一些,只是梦珠的双亲,忽然得知自己的女儿要被几个神仙带走,整整一天神色恍惚,寝食难安。便是梦珠会安慰人,又说自己马上也要当神仙了,有个神仙女儿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吗?双亲依然苦不堪言。是呀,生死离别,从此天各一方,生为父母,岂能不忧心忡忡。不过,他们也知道,一切已别无选择了。

直到茹雪、梦珠及四老深夜睡去,在客厅中,我和月倚天独处一室,相顾无言。但此刻,她,月倚天那双眸中,不再寒意森森。她的瞳眸闪烁着,似乎有话想说,却又因她的向来的冷傲,闭口不语。我才不会先开口呢!我对她这样的冷傲女人厌恶极了。

大约有半个时辰,月倚天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风神,谢谢你了!”我望向窗外的明月,细听着风声呜咽,心不在焉地回道:“不用!”

室内的气氛沉闷极了,神仙也有窒息的时候,顿了许久,月倚天又说:“你一定很恨我吧!可是,风神,我很无奈!要知道,我都是为了仙子、为了天下众生……”

我轻哼了一声,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责道:“有我风神在,你何需拖累一个童贞未泯的与之毫不相关的女孩子?她,梦珠,今后如有闪失,我定不会与你月倚天善罢甘休!”

月倚天再次沉默了,许久后我听她喃喃自语道:“是呀,梦珠,我决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的!”

后夜三时许,天地间忽然被无尽的从天而降的隐暗光球炸得明亮起来。我看到,那光球,一只只连成了线,像是一柱急流的空气,又似是一道道隐暗天雷,击向大地,于是,在大地上爆起如日光亮,那爆亮之光,瞬间连成了片,从西城郊外向着城中肆虐而来。轰隆隆的爆鸣声响,和大地的颤栗,一时间向着四面八方传去,有如一头巨兽在大地之下疯狂的奔跑、嘶吼。

本是灯光暗淡的城市,霎时间万家灯火亮起,在大地之上连成了一片。人们在熟睡中猛然惊跳起来,一点过渡的思考都没有便大叫着:地震了……地震了……惊慌失错的叫声顿时四方起伏。

城市在沉睡中慌恐了……

在东城的茹雪、梦珠也被惊醒,她们合衣而起,跑出来惊问:“风,怎么了?”

远在高天的我的一个化影已经看到,那应是无边无际的黑天暗影如云一般,于西城外一字排开,向着城中,轰炸而来。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城市就会被他们易为平地。

我安慰她们道:“没什么。雪、珠儿,马上准备,和父母道别,我们要提前走了。”

月倚天神色起伏剧烈,听她暗道一句:“这玄子怎么了,他就没发现这帮暗影?”

两个女孩子的父母也起身而出,各抱着自己的孩子泪如雨落,话断愁肠,一副生离死别的凄惨之像。但不能再等了,只有马上引走暗影,新城才能免却屠城之劫,我恨下心来,说:“四老,放心吧,有我屈风在,她们两个就平安无事,只是现在马上要走。来日方长吧!”话落,我的两个化影走上前去,硬是把茹雪、梦珠从父母的怀抱中拉了出来。

茹雪、梦珠哭哭啼啼地被我和月倚天抱出门外,在她们呼叫:“爸妈,你们多保重,等我回来……”之时,我们已腾空数米,欲向着河岸诸仙飞去。

四老跪地望天,高呼:“请你们保护好我女儿……”但我们已经消失了。

河岸上,诸仙见我与月倚天飞落,聚合而来。

我们还未站稳,那悟玄子就急切地说:“师姐,为了确保仙子平安离开,我们样不能卤莽突围。我想,那西郊而来的暗影只是魔界的一小部分力量吧!他们的更大的力量应该隐于新城的四面八方,只等我们一出头,便会群涌而至!”

月倚天瞪了他一眼,责问:“你早没发现他们吗?”悟玄子哑了哑,然后愧疚地说:“发现是发现了,可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屠城了。”

“师姐,这也怪不得玄子,想必魔道是有备而来,行踪隐蔽。”楚怀这时说,“当务之急是突出重围。我看,不如由我和沉入海化出几个化影先向南方飞去,这样就可以引走他们一部分力量。但魔道中人也不傻,会想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必不会全力追击,所以,之后就有火烈、玄子、雷无极三人向北方全力突围,并要大张声势——幻化出全部化影,引走他们的最强大的力量。最后呢,就由师姐、风神,不动声色,低空再向北方飞行——既便是他们还有不小的残余力量,恐怕也不会想到与北向方再设重兵吧!这样,仙子就会很安全了。“

“就依你计行事罢!”月倚天说罢转看梦珠,但她的目光划过茹雪的时候,重重说道:“风神,你要护好茹雪姑娘啊!”我自知她意,只是,难道她就不怕诸师弟听出端倪吗?望着梦珠,她又说:“仙子,有我月心珠,你大可不必惊怕,只要突出重围,今后就平安无事了。”之后,她又对诸师弟说:“仙子有我和风神护驾,你们大可放心。只是你们要小心了,千万不要恋战,保留实力——今后恶战还多着呢!”

最后,我多有不快地说:“有必要这样大费周折么?有我屈风在,谁能伤及到仙子呢!以我之意,杀出去便是了。”

楚怀轻微地向我摇了摇头,似乎在说,他的计策本不是应对这魔界众兵的。他难道怕的是,在恶战之中,祸起萧墙?要不然他怎么把诸师弟调离仙子之外呢!

月倚天一定是和楚怀有同样的意思,但她还是谨慎地对我说:“风神,你记忆尽失,自然不知道那魔道力量的可怕。我们却不得大意呀!为了仙子,一切都是为了仙子!”

最后一句,她分明加重了语气。我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是在告诉她,我全明白了。

西边的天空飘浮着一排排隐暗,如同一条透明的的薄纱,缓慢地向东飘移。无数排整齐密集的隐掌如同炸弹一样毫不吝啬地抛向大地,一片耀目的白光后,便是滚滚雷震。

火焰从城西开始向城中扑来……

大地颤栗着,在为她怀抱里的生命惊恐着,如同一位慈祥却无力反抗的母亲,她只有以颤栗的方式来告诉她的臂膀中的孩子:危险来了,快舍我去吧……

街上的人们采用着各种逃生的方法,但很快便只剩下了一种,谁都发会发现:不论选择什么样的最好的交通工具也没有步行快。街上纷乱异常,如潮涌流,在紧密的人群中,把自己可能是高贵的身份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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