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尺足足花了小半日时间才走到聚居地,身上的伤在期间也有所好转,也没有通报,直接瞬移到伊面的床前。
伊面眼神涣散地靠在床头,身上缠着层层的纱布,俊美的容貌也被纱布遮住了大半,见了勾尺,突然状若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得浑身渗血。
“救世主,哈哈,我们的救世主来了。”
勾尺停在床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走,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伊面情绪亢奋地冲勾尺吼道,全身抑制不住地乱颤着。
勾尺依旧直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哈,”伊面有气无力地笑着,“现在我连第七子都杀不了,废物,我就是一个废物。”
伊面突然又抬起身子,瞪着勾尺,吼道:“可我为什么是魔神之子!”
“天赋天定。”勾尺回道,但随即又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又闭口不言。
伊面重重躺在床上,闭上眼,再没开口。
勾尺缓缓走出,喃喃自语:“我真的错了吗?”
……
红木森林是从荒野到内陆的必经之路,红木森林中生长着数不胜数的巨大红木,森林中灵兽横行,其中不乏达到了圣阶的灵兽。灵兽的领地意识非常强,而且感知十分灵敏,红木森林中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瓜分殆尽,领地的主人会依靠妖兽强大的感知力严密监视着自己主宰的区域。
当然,灵兽不仅有着强烈的领地意识,也同样有着暴虐的天性。红木森林中时刻都在发生着惨烈的厮杀,大大小小的领地也在不断变化。然而今天的红木森林却异常平静,虽然小争斗还是不可避免,但强大的灵兽们都已经不知所踪。
苍不断穿行在红木森林中,身上已经是血迹斑斑,鲜血既有这身衣服原主人的,也有一些不识好歹的灵兽们的。但是鲜血并没有令双目血红的苍失去理智,现在的他已经能渐渐控制住魔化后的自己,因为他的本心已经渐渐向本能靠拢。
残忍、冷漠、虚荣……
而偏偏苍又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人,也还残存这一丝人性的善良,苍不知道这丝人性是好是坏,但他还是很怀念原来的自己。虽然那些不堪回首的挣扎让他无比痛苦,但至少那时的他还怀有生的渴望,也拥有真实的情感。
不过是短短十数日,曾今的自己就已经恍如隔世。力量,苍的确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力量,而且这力量来得如此轻易。但从此以后一切就变得虚幻了,畸形的杀戮快感在冷却之后变得那么苍白又乏味,这感情虚幻得可悲,却偏偏令更加可悲的苍甘愿上瘾。
唯一的执着,苍要找到自己这唯一的执着。也只有每每想起罂粟时,那莫名的兴奋和酸涩的想念才能让他感受到真实的自己。这情感是如此真实,就像当初的自己在漫长又黑暗的冬季好不容易获得一碗米饭时的欣喜那样真实。
苍的奔行速度极快,而且一路上也基本没有遇到像样的阻挠,已经横穿了大半个红木森林。这时苍终于停了下来,盯着远方一双灯笼般硕大的眼睛。
那是一只身披鳞甲的黄金巨蟒,红木森林的灵兽天生对外界生灵有着强烈的排斥,巨蟒见了苍,蛇尾猛地朝他一扫,沿途扫断了数根巨木。苍立即跳起,凌空蹬踏了数根红色巨木,蓄势飞跃而来,发泄出狂风暴雨般的密集攻击。
这只离圣阶只差临门一脚的巨蟒的金黄色鳞甲坚硬异常,平日里无坚不摧的血红长剑竟对其无可奈何,巨蟒回首张口一喷,一道炽热的火柱飞速射出,苍纵身一跃躲过火柱,朝蛇头攻去。
这时巨蟒周身的火系灵力猛地一震,庞大的身躯顿时通红,周围产生了难以忍受的高温。苍痛苦地嘶吼一声,迅速掠到数十米外,也不犹豫,当下施展“死域”,红发划过耀眼的轨迹,一剑破开金黄色鳞甲,在巨蟒身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伤口周围被血红长剑的吞噬能力侵蚀,变得干枯硬化。
灼热的高温依旧难以忍受,苍一击得手立即闪开。巨蟒怒吼一声,这道伤口对它而言微不足道,却狠狠刺痛了它作为一方霸主的自尊。发狂的巨蟒宣泄这狂躁的火系灵力,苍踏着巨木来到高空,借势旋转这从空中劈下,巨蟒不躲不闪,展开血盆大口吐出一道更加浓郁炽热的火柱,苍劈开火柱,浑身焦黑,然而剑势依旧,高速旋转的长剑将巨蟒的整个头颅绞烂。
巨蟒还在扭动,苍将血红长剑深深插入巨蟒体内,吞噬能力疯狂吞噬着这具庞大的蛇躯,苍焦黑的皮肤和转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庞大的蛇躯渐渐干枯,最后只剩下了一节节白骨。
吞噬了庞大能量的苍并没有再次晋级,意识内的九个灵体也不再增大。就在此时,远方飞来一缕绿色的幽魂,不由分说地窜入苍的口鼻内,苍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爽,雀跃的灵魂几乎沸腾,苍意识内的的九个灵体顿时飞速环绕起来,最后在强烈的碰撞中九九归一,化成一个庞大且精纯的灵体。
苍的绕体灵力猛地一震,瞬间气势大涨,一时间落叶纷纷洒洒。
确认了伊面无恙的勾尺正赶向红木森林,这时同样一缕幽魂窜入他体内,勾尺愣在原地,神力猛然上涨,瞬间跨越一个台阶,到达了神域三阶,即地界所知的巅峰境界。
突如其来的晋升让勾尺剧烈颤抖起来,几个瞬移回到伊面的病床前,果不其然,伊面已然死亡,右手还握着短剑,短剑直接插进了心脏。作为伊面灵器的短剑如今灵气尽失,片刻后又渐渐消散,只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
勾尺万念俱灰,闭目仰头,轻声说道:“再也不管,再也不管……”
片刻后,神魂落魄的勾尺抱起伊面的尸体隐没在虚空中,不知去向。
第五子,王之左脚伊面,自绝身死,灵魂均分六缕,其余六子吞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