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见过的海,不算少了。
在无根岛时,无论在哪儿,找个边缘眺望一下,那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表面相当风平浪静的大海。
可他还是无法想象,老者口中的,被隔断的大海是个什么模样,这个时候,若是海神夫妇或琴七在就好了。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
第二天一早,秦峥一行人就下海了,在这那些老村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们就这么直接走到了水中。
秦峥所到之处,水自动像两边分开,然后又在顶端处汇聚,最终将他们包围。
原来秦峥一行的目标是找到海蟹一族,现在他们准备顺带着研究下,鱼群消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这不是秦峥第一次下海了,他犹记得第一次和风铃儿一起潜入海中寻找灵光派的驻地,那时候,他们还不得不使用避水珠。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秦峥对于在水中巡游一事,早已轻车熟路。
他们迅速沉到海底,被美丽的海草珊瑚环绕。
虽然秦峥是老车夫了,但是这对于林希羽和盼盼来说,都是第一次。
两人都睁大了双眸,看着周围的五颜六色,眼睛里亮晶晶的。
“嘿嘿嘿!这就震惊了,越往深越好看嘞!”这时候,念念从秦峥怀里探出个小白脑袋,原来他也跟着一道来了,只是之前一直在呼呼大睡。
念念的大嗓门惊动了小木头,小木头挥了两下肉嘟嘟的小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看见周围的稀奇景象,开心地咯咯直笑。
“咦?”就在这时候,盼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疑问道,“峥哥羽姐,你们看到过小木头哭过没?”
盼盼这么一问,两人当即也是一愣,这么一说,他们好像是从未见小木头哭闹过,就连平日里饿了要个吃的,也是手舞足蹈的笑着比划。
显然不是一个寻常的婴孩。
片刻后,林希羽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哭过的,刚落地的时候哭过的。”
秦峥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小小男子汉,有什么好哭的。”
盼盼嘻嘻一笑,“峥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民间有种说法,刚生下来的小娃娃要是不会哭,要么倔要么傻。”
秦峥摇头,“我不信这个。”
几人有说有笑,在海底行了些许时候,直到风景看够。
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么多路,果真是一条鱼都没有。
要知道,村民们捕捞的大多是浅海的小鱼,而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算是出了浅海区,离开了大陆架,临近深海了。
然而别说鱼的数量情况可否改善了,连条鱼尾巴他们也没看见。
“好诡异。”盼盼面具迷茫。
“何止诡异,且不说鱼群没有了,我们所在之处,应该已经到了海蟹族的领土了,可是……”秦峥眯起眼睛,四周环顾。
“会不会……是海神给的地图错了,毕竟隔了这么多年,海蟹一族迁徙了也说不定。”林希羽这般猜测,她怀里的小木头就像是听懂了一般,挥舞着如玉脂般的小手,咿咿呀呀地点着脑袋。
“确实有这个可能。”秦峥点了点头,“若真是这样,那就坏了。”
因为这就意味着,海神给的地图,完全就用不上了,那他们要如何找到龙族?
“我们再在这里找一找吧,或许能有什么线索,只要能找到海蟹一族,我们就能顺着藤摸着瓜的往后找。”盼盼乐观的说。
“好。”
于是几人继续在这海底晃悠,越走越深。
越是深海处,已是没有半点光线,秦峥用源力照亮四周,这里连珊瑚海草都越见稀少,都是些光怪嶙峋的石头。
“咚!”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他们的正前方传来,声音似乎隔着很远,通过一层层海水,传到了他们耳边。
随着声音一起到的,还有海浪。
这种海浪,很难形容,并不是可以在海面上可以看到的,那种层层叠叠的波涛。
而是一种,肉眼无法辨别的,来自正前方海水中的重重压力。
不过当然,这些压力在遇到秦峥一行的保护盾时,便被轻易的一分为二,朝着两边去了。
可以看见,那些光怪嶙峋的石头,被轻易地卷了起来,又不知道推滚去了哪里。
他们寻着声音的方向一路前行,在之后的这段路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声巨响,伴随着海浪而来。
而且这些巨响声之间的间隔大体相同,相当的有规律。
犹如一个守着点撞钟的僧人。
而他们距离越近,声音越响,海浪越大。
他们丝毫不怀疑,若非这里的地理位置足够深远,那这海浪引起的海啸,早已足够吞没那小渔村数百次。
海的颜色开始变了。
秦峥原以为海终究是蓝的,有时候浅蓝,有时深蓝,有时候是发绿的蓝,有时候是发黑的蓝。
不过今天这海,泛着红,红里透着一丝丝稀释不掉的血腥味。
一朵朵血花飘在海里,有些血花聚集在一起,便连成了一片。
秦峥他们面面相觑,他们想,他们找到失踪的鱼了。
每一个绽开的血花,就是一具鱼的尸体,只是它们的血肉都已经被炸散,消失了。
偶尔还能见到些很小的血块,但是随着又一声巨响和海浪,这血块也无声地炸开,然后被推散去更远的海域。
这海浪中的压力太大了,已非普通的鱼类可以承受。
只是为何,那些鱼类会聚集在这里呢?
起初他们并不明白,直到他们闻到了一丝诡异的香味。
非常非常好闻的味道,秦峥皱着鼻子嗅了嗅,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林希羽沐浴完,缩在被窝里朝他招手。
他想将她拥在怀里,轻嗅着她头发的味道。
又恍惚间,看到她端上了一盘四喜丸子,盘子里溢出浓郁的酱香味道,食指大动。
这味道好闻,但又说不清道不明,秦峥的眸子里透出了些许迷茫,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源力盾的光芒也开始变得黯淡。
因为他对某人从来毫不设防。
直到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抓在了他的脸上,带着一声咿咿呀呀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