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永业同志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远洋书记慢悠悠走过来,“时间不早了,下午市里面还有个会,今天不回家了,去小食堂吃饭,我请客!”
呃!合着你的手下把县长大人一顿踩吧你开心了,居然还要请客吃饭!没错,县委党校校长是县委书记的直属下级,居然被小小的科级干部一顿纠缠,今儿老吴同志里子面子都丢尽了!现在吴永业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他恨不得找人把姓李的抓起来,吊到树上一顿胖揍,当年镇党委书记吴永业不是没这么干过:“对不起远洋书记,我心脏不舒服要到省里医院检查一下,县里面的工作多多费心。”
嗯?要走?赵主任尴尬了,刚刚自己把小李同志打发走,还以为圆融一下回头让吴县长盖章通过,没想到这位这么直接。居然马上就要到省里边躲灾去!没错就是要躲灾,堂堂的县长为了避开科级小干部居然需要到省里去“看病”,听着有点荒诞!
偏偏的这件事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在场的各位常委居然没有人笑话吴永业的,大家都为他感觉到悲哀,换做他们自己遇上这样的赖皮缠,也绝对是惹不起躲得起!可是李铭敢挡住吴永业的去路,他赵树朋不敢,回头怎么向那个混球交代?
居然被科级小干部挤兑走,李远洋摇摇头:“永业同志的确辛苦了,如果身体不适我会向市里面反应,不过估计用不着我反应吧?”
说完话不再管吴县长径自扬长而去,各位常委怜悯的眼神送给吴永业,一个个也都纷纷离开。远洋书记说的很明白,那个小家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吴永业采取逃避的办法,绝不会只是丢人那么简单。
那位可真的是敢想敢做的人,当初毒奶粉事件和全国警方做对,甚至被人家找上门来跨界抓捕!之后江滨市的天价鱼事件,差点被江滨市警方留在当地,再之后刘永川和星公子父子先后倒霉,都离不开李某人的舆论攻势。
现在凭吴县长就想要和这样的疯子杠上,搞不好真的要亏大了,反正人家科级小干部损失不到什么。更何况那个混蛋拥有无尽的财富,根本就是把官场当成0人生游戏来玩的,就算吴县长把人家开了又如何?
想必大富豪的人生更精彩吧?吴永业进退两难,想要离开却不敢,是真的不敢!种种迹象表明,李某人在省里甚至燕京城都有深厚的人脉,连刘冬副市长都被拿下,他这个县长真的不够看!
可是就这么给他签字?还真不甘心,今天丢人丢大发了!吴永业气呼呼回到家,一进门就被媳妇劈头盖脸一顿训:“……你看看谁家县长像你似的这么窝囊?不就是一个科级小干部吗?拿下他!整死他!又能怎么滴?看把我闺女气的,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闭嘴!”老吴出离愤怒了,刚刚在外面惹一肚子气,回到家还不消停,“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如果不是你们一定要承包餐厅,老子至于这么被动吗?如果不是秀芳和那帮混混搞在一起,至于被姓李的抓到把柄么?是不是把我从县长位子上扳下来你们才安心?”
扳下来?刚刚还委委屈屈躲在沙发上哭哭啼啼的吴秀芬,像是被掐断电源一般停止:“谁要把你扳下来?我整死他!”
这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吴永业忽然感觉到悲哀,如果说此前他护犊子,今天被李铭一顿臭骂算是有点清醒过来了。自家女儿就是一个不省油的灯,甚至是惹祸的祖宗!
可长就得骨头生就的肉,已经二十四五岁了,谁又能把长歪的小树正过来?谁能?吴永业脑中灵光一闪,女儿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揍,还是当着自己的面暴揍,也许那小子倒是一个不错的保姆!
这一刻吴永业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他很清楚昨天的事情怪谁,否则的话昨天他就已经掏枪毙了那个混蛋,敢打自家宝贝儿!现在冷静下来忽然发现,如果任凭女儿这么歪长下去,这辈子恐怕是要毁了!
别的不说谁敢娶她是个问题,整天和那帮混混走在一起,连自己这个县长父亲都头疼,谁还敢娶这个姑奶奶进门?老吴同志突然不说话,把吴秀芬娘俩吓坏了:“老爸!阿爸!您怎么了?别吓我!爸爸!您别吓我!”
“老吴!老吴你没事吧?”
呼!此刻吴永业眼睛放光:“哎呦呦!我要死了!被你们气死了!”
啊?吴秀芬嘟囔几句什么,县长夫人却细心,刚要出口反驳却兼老头子一挤眼,老太太顿时明白了:“你个老不死的,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娘们儿杂活?丫头哇,赶紧给你爸道歉!吴家可都指着他呢!”
怎么变成自己的毛病了?可是吴秀芬粗豪不假却很孝心:“爸爸您别生气,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您要打要骂随便,您千万别生气,您要是有事让我怎么办?我就成了孤儿了!呜呜呜!”
这下子还真哭了,想起昨天挨揍的委屈,想起老爸不帮衬自己的伤心,仿佛那一刻整个世界都颠覆了。现在老爸真的有问题,让吴秀芬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那种无助前所未有!
“哎呦!哎呦!”不得不说老吴的演技一流,加上县长夫人帮衬,这种临终托孤的效果一下子就出来了,“丫头喂!老爸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怎么着也给我找个女婿回来吧?”
扑棱!吴秀芬一听这个立马精气神十足:“不行!招女婿这事免谈,其他的都好说,哪怕你给我重新找工作都行,就是不找对象!”
就知道是这样,吴永业官场老油条,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对付自家女儿?只不过此前没有用心罢了:“那你就重新上班去吧!”
重新上班?吴夫人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你啥意思?”
“让秀芬去党校上班……”
“我不去!”吴秀芬像是被狗咬了一样跳起来,“打死我也不去!”
县长夫人死死盯着男人,仿佛不给一个交代要吃了吴县长一样:“你想要嘎哈?把女儿往火坑里推?那你就去死吧!”
吴永业一阵无力:“我死了你们娘们儿怎么办?秀芬到现在还不长大,你就不想想,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支撑起一个家?就算不找男人,最少也要有生存的能力吧?等我死那一天,你让她怎么活下去?难不成真的混社会去?”
如果说什么事让县长夫人犯愁,那就只有眼前女儿的婚事:“去县委党校就能好啦?”
老吴同志瞪一眼自家娘们儿:“长这么大,秀芬只挨过一次打,丫头是不是被打怕了?”
别看吴秀芬年纪不大,这几年可没少换单位,没办法这丫头一言不合就打人,银松县有七八个行局领导被她找人打了!后来没有单位敢接收这位姑奶奶,才不得已塞到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在小市民看上去不错的县委党校,在吴永业看来真的是一无是处。
要前途没前途,要钱途没钱途,想要提高自己都做不到。可是现在多了一个李铭不一样。那小子在哪儿都没吃过亏,不要说女儿就是李浩春都被他一顿踩吧,没准真的可以把女儿一身毛病治过来。
吴夫人脸都黑了:“你到底想咋滴?合着女儿挨一次打还上瘾了,还要送上去挨揍?老不死的,要死你就死!我们娘们儿没你一样活得滋润!”
活得滋润?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吴永业也不装了:“我问你,如果刚刚我真的死了,除了那一点存款你们还有什么?丫头的工作算工作吗?说不上哪一天就被人踢回来,你个老娘们儿还能干啥?哭天抹地找组织要救济?人走茶凉啊!你觉得到了那个时候,谁还能帮衬你?”
实际上老吴的家产不少,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何况吴永业绝非什么清知府。仅仅是党校餐厅开业收受的礼金,就够普通人家赚一辈子的,问题是以后怎么办?有些钱烫手,根本不敢炫富,连花的时候都提心吊胆。
老头子的话终于说到吴夫人心坎上,自家女儿啥样老太太怎么可能不清楚:“要不在国外给丫头买一处产业,让她当寓公收房租也不错!”
当寓公?吴永业冷笑道:“就咱家这宝贝女儿?三年不到头就能把万贯家产败祸了,不信你把银行卡给她试试,今儿一台豪车明儿打坏个人,后个儿上局子里玩几把,国外赌博可是合法的,就凭秀芬的脾性多少钱够她败祸的?你倒是跟我说说!”
呃!老太太张口结舌面红耳赤:“那你把她送县委党校啥意思?那个混蛋再打女儿咋整?我养了二十几岁的丫头,是随随便便给人打的么?”
“你傻呀!有我在一天谁敢真的对付咱家丫头?”吴永业突然爆发出强大的自信,吴秀芬嘟囔一句老吴权当没听见,“再说了你傻呀?那是个混不吝的疯子,你不招惹他他就能打你?去县委党校当教师,也能好好磨磨你的脾性,否则总是这样无法无天,我和你妈走了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