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也不再与他们交谈,而是从药柜上拿出两只瓷瓶交给柳正阳,嘱咐道:“这只青瓶的药大人每日敷一次,这只红瓶的一日一粒。大人功力深厚,只要加以调养,伤也无大碍。”
风清伸出手,替柳正阳接下。并点头以示感谢。
柳正阳站起来,对易寒道:“老夫在此谢过绝医,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管别人是何表情,独自走出了屋外,风清也跟在后面。
他们走后,易思影看着那恶心的断壁,面色难堪。她一时不知该是丢出去还是把它烧了。可是不管怎么着,也得先把它弄起来呀。
皱成一团的五官看在易寒的眼里,再次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瓶,拔开塞子,往断臂上散上白粉。只是眨眼间,那只手上冒着烟,滋拉滋拉的片刻功夫便消失了。连血水都没留下。
易思影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这……”她指着地上,看着易寒。
易寒不动声色的把东西放好,再拿出一点粉末撒在屋里,顿时,屋里弥漫着一种清香。做完这一切,他才拉过还处于惊讶之中的女子,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头,温柔的看着她。
“你呀,就是大胆。要是他知道他的手可以不用砍断,你该如何是好?”语气中尽显担心。
被他温暖的大手包着小手,心里荡漾起涟漪,嘴上却不饶人“反正他又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不砍也砍了。大不了,再让黑子咬他一回。”
说着,抬起头看着那双深邃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的眼睛,娇声问道:“你怎么才回来?”
易寒轻揽着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这样的安静的生活,他不知道还有多久。刚刚看到跟在柳正阳身后的那个男人,他竟害怕怀里的人儿会失去。十六年前,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她就算是当晚没有死,只怕也活不了几日。想到这些,他的心,如刀绞般。
“悠儿,别离开我!”以往平静的声音里竟透着不安,易思影不知道‘悠儿’是谁,她有些生气的推开他,面带怒气的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易寒看着她微怒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紧锁的眉,他不愿看到她的不快。
可是当他的手指刚碰到她的眉时,她便闪开了。
娇嗔道:“谁是悠儿?”
听着带醋意的语气,还有带着酸楚的样子。因为有些愠怒而引起的红霞,他轻笑着拉过她的手,固定在自己的腰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呼吸吐露在她的面上,更是让她娇羞不已。一想要他刚刚抱着她,却唤着别的女子名字,便要挣脱。
易寒哪里肯放开她,不似平常那般温柔,而是霸道的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宠溺的说着:“你就是悠儿。”
猛的抬起头,错愕的看着他,为什么她是悠儿?
“来。”易寒这才放开她,拉着她的手坐在石凳上。对上她充满迷茫的眸子“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与我同姓?又为什么你从小与我生活在一起?”
易思影正色的看着他,这些年来,她如何不好奇?要是不好奇,她又怎么会把自己糟蹋成那样?一直以来,她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说。
“我到底是谁?”
这些天发生的事,总让她隐隐不安。胸口的蓝莲,黑子的出现,还有宰相大人的贪婪,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什么!再经他这么一说,她真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易寒本是打算再晚些时候告诉她,但是今日他看到了那个嘴角长痣的男人,那个男人,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好事。他正准备张嘴。
一只白鸽却落在了他们面前的石桌上。易寒抓住鸽子拿出脚上的信筒便放开了。打开纸条时,他本就凝重的脸更是冷若冰霜。看完后,握紧拳头,再次张开时,纸条已化成一缕青烟。
易思影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担心,但他却又不说话,更是让她心慌失乱。
“怎么了?”
易寒隐下心里的愤怒,换上平时对她温柔的样子,“无事。”
停了停,他又才艰难的开了口“影儿,这些天你好好呆在这里,不要外出。我有事要出去几日,等事情办好了,我再回来。”
易思影冥冥之中觉得他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过听他这般说,她也不想追问下去。做为一个聪明的女人,有时候,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如果她直觉没错,易寒绝不只是她的师傅,也不只是一个定着特殊规矩的绝医。
秋风凛凛,山中一些树叶已经变黄,挂在枝上,似乎等着下次的秋风来临,将它带走,随风浪迹天涯。山野这中,并没有多少人行走,因为再走几步,便是通往无生崖。相传,只要掉下无生崖,就算是有命也捡不回。
一个风姿绰越的女子身披着雪白的披风,手掉着篮子。她疾步的走向无生岸的方向,那样子,像是赶着与什么人约见。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无生崖的崖边停了下来,半蹲着拿出篮子里的东西,摆地上。她的面前,正是无生崖的悬崖。
易寒走后,易思影又岂真的乖乖在家,她刚走出山口,便看到这个女子走在她前面。看清女子侧面的时候,她便好奇的跟了上去。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宰相府里的宰相夫人。一个深闺中的妇人,竟跑到这荒山野岭来,而且她所摆之物,均是祭拜的东西。只见她戚戚然的望着崖下,美目噙着泪水。
“姐姐,对不起!我明知他深爱着你,我明知他心狠手辣,我明知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却还是与他在一起了,还为他生养子女。……姐姐,你知道吗?就算是你成亲了,他心里依然念的你,我心里有多痛!我知道,他娶我也是因为你。……十六年前的那一晚,他不说,我也不问。可是我心里清楚得很。但是我爱他呀!”
“请原谅我的罪!”
肖氏呜呜咽咽,却不然听出她心里的纠结。易思影听着她说的话,心里便有些明白了。这个妇人口中的‘他’,想必就是宰相了。原来,他们之间还有如此曲折的故事。可是,为什么又是十六年前?那次救季无双的时候,也听到七星堂副堂主提起过,难不成,他们说的是同一个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容她细想,肖氏作势擦了一下泪,又继续说道:“姐姐,我曾经听到他们说过,当时并没有看到悠儿,想必悠儿还活着。这些年,我一直暗中找她,但却没有音信。你放心,只要悠儿还活着,我一定会找到她。”
悠儿?又是悠儿!易思影心里一怔,到底悠儿是谁?还是说,自己就是悠儿?有了这个想法,她的心里升起了恐惧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