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散伙的当天中午,班级聚餐,三十多个人,三桌酒席,在榆宁大酒店。?八 一中?文网? w?w?w?.?8?1?z?w?.?c?om酒桌上,马小乐自感出身不高,来自乡镇里的就区区几人,其他全是县里各机关部门和事业单位的,底气足,说话的声音都特别响亮。
马小乐没有像众人一样,端着酒杯四处出击,他只是在自己的酒桌上挨个喝了,不过也不算寂寞,葛荣荣就坐在他身旁,一直都说个不停,还要他不管啥时来县城,有事没事的都可以去看看她。他自是答应了下来,得承蒙人家看得起呐,再说人家葛荣荣也是个不错的女孩,能这么主动,算是他很有面子了。
在马小乐身旁的还有另一个人,函授期间和他住一个房间的小伙子,叫关飞,一个很活络的家伙,是县企业联合会的秘书,能说会道,这方面和他有得一拼。两人聊天的时候还比较投机,每到房间就天南海北地侃起来,也正是和关飞绵绵不休的聊天,他知道了很多很多东西,从这方面说,他十分感激关飞。他还认为,关飞讲的一些东西,是在课堂上学不来的。
毕业饭吃完的时候,因为酒精的缘故,都很激动,还有些依依不舍,少数几个动了情的还抱头痛哭。这场景,当时来说很有感染力,大家都留下了联系方式,由班长拿去复印了,人手一份,说同学一场是个缘分,没准以后还能相互照应点。
酒席桌一离,众人便作鸟兽散。
马小乐先是回到党校,到党校招待所收拾了东西到门口等,有人来接,庄重信的司机老李开车过来。
路上,一向不多话的老李提了几件事,一是乡政府领导班子有了调整,吉远华被提拔为副乡长;二是吴仪红也调离的政府办,到计生办去了,当主任,好歹前面没有个“副”字,算是磨正了;三是党委办主任老姜也离开党委办了,到人大去了,等人代会开过之后,弄个副职干干,算是养老。
马小乐心中有数,那党委办主任的位置就是给他空着的。
老李开了嘴,那不是一般的能讲,说这段时间庄重信和冯义善闹得特僵,几乎要从暗地转到明里了。
老李说得没错,冯义善一心想在气势上压倒庄重信,不管是从工作上还是个人魅力上,都咄咄逼人,尤其是作为男人,他知道庄重信是勃而不起,开口闭口都说做事要像个男人,要雄起,不能磕磕巴巴地,软不啦叽地扶不起来。
搁在以前,庄重信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不与冯义善在这方面纠缠啰嗦,那是自己惩罚自己,给自己找难看。可现在不同了,自得了马小乐的狗鞭酒相助,还真是神勇,一翘起码半个小时,状态好得都让自己害怕。之前在这方面一直被冯义善压着,还时不时被抖落出来气得心疼,现在可是有资本了,还能再容得冯义善叫嚣么。所以庄重信丝毫不含糊,说是得像个男人,既然要雄起了,那就得坚持住了,别整几下就趴下,没个干劲,那不成大事!
冯义善没料到庄重信还敢正面接招,心想几天不拎吧拎吧胆子也大了,不过这事不能太过,而且看到庄重信的神态坚定,觉着他似乎不再是扶不起来的东西了。就为此事,冯义善是花了本钱的,他让吴仪红想个办法弄清楚。吴仪红知道冯义善的意思,说不行,她可不能去勾引庄重信,万一要是被呵斥了可是个丢人的事。冯义善对吴仪红说那没事,庄重信是不会那么做的,他呵斥的同时也在暴露自己,顶多是暗地里将她轰走。冯义善还承诺,只要吴仪红去了探底了,就提拔她一级,让她到计生办当正主任。
最后,吴仪红思来想去,权衡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庄重信对这个小伎俩是一清二楚,不过他想借吴仪红传递个信息给冯义善,就装作糊涂的样子。最后,吴仪红中招了,被好一番收拾。
吴仪红吃了个闷亏,其实也不算是亏,很受用。冯义善,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庄重信哈哈大笑,在办公室里振臂高呼,“马小乐,感谢你啊!”
庄重信说感谢马小乐,绝对是自肺腑的。
所以,庄重信看到冯义善力挺吉远华做了副乡长后,就把党委办主任的位子空了出来,要不马小乐回来后会很失落。本来冯义善力挺的副乡长人选,庄重信是要极力反对的,但冯义善力推的是吉远华,庄重信不给冯义善面子,但得给吉远华的面子,毕竟人家上面有人呢,因此也就没阻拦,而且还送了个人情,举双手赞同。
庄重信的赞同是较着劲的,他觉着冯义善提拔重用吉远华,搞不出啥名堂来,单凭吉远华上面的关系不会有多大用处,倒是他扶植的马小乐,应该是学有所成,会弄出些成绩来的。
所以,庄重信对马小乐的归来很是重视,专门摆下一桌酒席,为马小乐接风。
下午天色不早,马小乐回到了熟悉的沙岗乡,觉着特亲切,不由地按下车窗玻璃,呼吸着熟悉的空气。
天气已经很热,闷闷的山乡味儿让他有些动情。
车子一进乡政府大院,老李就鸣了两下喇叭。
庄重信对他车的喇叭很熟悉,知道是马小乐回来,亲自下楼迎接,搞得马小乐不太好意思。
“庄书记,你这是……”马小乐很难为情的样子,“我,我可实在是受不起呐!”
“说啥呢,咱党委办新上的主任,可不得爽快一把嘛,顺便也是给你接个风!”庄重信直接一挥手,和马小乐又坐进了车里,往沙岗乡最好的饭店“利大酒店”驶去。
晚上,党委口的大小干部都来了,团聚一桌。
马小乐见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乡党委副书记、纪检书记、人武部部长、派出所所长,他们都是党委委员,此外还有组织委员、宣传委员,还有党委办的两个副主任。
在庄重信的号召下,众人都频频向马小乐举杯。
马小乐哪里能招架得住,喝得来兴了,不给喝还急。
最后,一桌人几乎全都扬了为人要实在、喝酒要爽快的优良传统和作风,除了两个副主任,都喝歪了。
酒席散场,各自回家。
庄重信兴致极高,再加上对马小乐也差不多是透底的信任,说话也没有遮拦起来。讲到吴仪红的时候,站定了哈哈大笑,直捶着胸脯大喊出了恶气。
马小乐听了也不吱声,只是跟着笑。
进了乡政府大院,庄重信酒劲更大了,越显得迷糊,马小乐赶紧将他扶了回家。庄重信的女人平时对他喝醉酒很反感,不过自从庄重信竖起之后,搞得她服帖了,也就由着他,尤其是见马小乐送他回来,更是笑脸相迎,“这不小马嘛,一直听老庄提起你,进来坐坐吧!”
“不了,我那边还有事,得马上走。”马小乐实在不敢看庄重信的女人,不是因为长得不好看,而是因为他吸取了教训。他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好大!要是庄重信的女人知道了他是天生好大郎,没准也想尝一口。可这事险呐,千万不能沾半点,要不一旦东窗事,攻击到了庄重信的底线,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马小乐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回到宿舍,呆不住。整个屋里,霉味太重。
两个月的学习,宿舍也没人照料。原来柳淑英在食堂的时候住在隔壁,借着表姐的身份还可以帮忙晒晒被褥,现在可没那个好事了。这大热的天里,下了几场雨,潮气那么大,屋里的东西几乎要霉透了。
马小乐捂着鼻子出来了,赶明儿得好好晒一晒,要不可真没法住。可眼前的问题是,得到哪儿去找地住。
只有找金柱,到编织厂去。
也许是酒力的缘故,马小乐边走边想着柳淑英,要是她现在还住隔壁多好,敲开门进去,那还不翻来覆去地好受一回么!
走到前后院搭界的拱门,马小乐向东面望了一眼庄重信的家里,琢磨着这会他正在出苦力。
这一想可不要紧,马小乐哀叫着跑了回去。
怎么了呢?
马小乐想到了庄重信就想到他的狗鞭酒,想到他的狗鞭酒就想到他的宝贝,阿黄的鞭!
这么大的霉气天儿,那狗鞭还能安在么,要是长了大霉头失去效力,那可是天大的损失了!要知道从庄重信这事上,马小乐对阿黄的鞭看得可重了,老想着有一天要是把那些个鞭都泡了酒,从县里到市里,凡是有那种毛病的领导每人送一小瓶,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么!
跑得太急匆,马小乐的脚趾头磕在石子上都破了皮,可他毫不在乎,仍旧跨着大步往回冲。
颤抖着拉开抽屉,摸出那用塑料纸包裹的东西,在灯光下打开。
马小乐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就像过年时擂响的大鼓声一般宏大。
抖抖索索地打开包裹,懵了。
不是一般的霉变。
马小乐呆呆地拿着霉得不像样的那点狗鞭,嘟噜着两片嘴唇,悲痛欲绝。
“这都是啥玩意塑料纸啊!”马小乐就差嚎啕大哭了,“咋就不隔潮的呢!”
其实不是塑料纸不隔潮,是马小乐捆扎的不好,松开了,进了潮气。可能加上干狗鞭的特性,见潮就吸,那还能留得着么!
马小乐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长霉的只是个皮,里面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