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时间,青菀的心情真的很好,尤其是瞧着荣妃险些憋到内伤的表情,她就更爽了。
其实,对于今个儿这事儿,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青菀觉着下结论还尚早。要知道,内务府为着这家宴,可以说是想到千百种可能了,却偏偏在烟花这上面出岔子,到底是运气太差,还是别的什么,还真是惹人遐想呢。
后宫诸位妃嫔的本事儿她是见识过的,天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又因为日复一日的明争暗斗心眼儿必定是更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要说是后宫某一个人动了手脚,青菀觉着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可到底是谁呢?青菀一时间还真是有些某不着头脑。
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大胆,众目睽睽之下,真是好计谋。
经历方才那温柔应对,在场诸人对于这早已经扬名在外的淑贵妃,心底着实佩服呢。
虽说只是一句恰如其分的话,可到底能如此精准的戳准万岁爷的喜怒,敢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下,做出正确的抉择,真的不得不承认,着实了得。
坐在下首的四阿哥,心底也不由得起了波澜。尤其是瞧着方才淑贵妃温柔的朝弘晟招手的样子,那眼底掩盖不住的温柔,毫不意外的触动了他的内心。
犹记得,当年的孝懿仁皇后,也是这样对他的。有那么一瞬间,眼前这端庄典雅的淑贵妃竟然和记忆中那个母妃,重叠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空间对外界的感知便更强烈了,青菀当即便发现了四阿哥的情绪起伏。
尤其是他有意无意间投过来的眼神,真是让她小小的惊讶了一把。
还好,这厮也没抬放肆,半晌之后便和其他阿哥喝酒去了。
太子殿下因为前段时间毓庆宫禁宫的事,拿着酒杯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若是换做往常,他哪里会顾忌这些,即便是被这些弟弟灌个酩酊大醉,他都不会推脱的。可这一刻,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要知道皇阿玛的眼睛可是越发的毒辣了,说不准某一瞬间就寻出个什么错处来呢。
提起自己这皇阿玛,太子殿下其实是有满腹怨言。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皇阿玛才对他不满。可后来,他已经竭力的做到最好了,却还是没有任何的转变。直到有一天,舅舅索额图和他说,不是他做的不好,而是做的太好了,才遭万岁爷忌惮的。
万岁爷虽说是他的皇阿玛,可首先他是大清的皇帝,是最高掌权者。皇阿玛正处于盛年,朝中却已经有了他这太子,也就是储君。因为这样的原因,皇阿玛才逐步的对他心生忌惮。怕掌控在手中几十年的权力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样的情绪,太子之前一直都难以理解。可后来,他即便是还有些疑惑,却也知道自己该防着点儿皇阿玛了。最开始的时候,骄奢淫逸的生活不过是一种掩人耳目让皇阿玛放松警惕的假象罢了。可到了后来,当他每一次退让,每一次努力得到的却是皇阿玛丝毫没有消散的猜忌时,他逐步便迷恋上了这颓废的生活,似乎醉生梦死中,他的痛苦便可以稍微的减缓一些。
没想到,这样还不行。皇阿玛的心思,真的太难猜测了。
让他越发的战战兢兢,越发的如履薄冰。
有那么一瞬,他也想丢掉任何的理智,拼一次。可到底他不敢这样做,唯有强撑着,强撑着本该属于太子的面子。
梁九功见太子鲜有的沉默,心底直摇头。
哎,熟不知这便叫做做什么,错什么。
太子太过沉默,反倒是显得过了那个度了。凭着他对万岁爷的了解,势必会不好呢。
不过梁九功不过是暗暗嘀咕几句罢了,对于他而言,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别的阿哥,都和他没有关系,也都无所谓。他也不指望说什么未雨绸缪,赌赌未来的新帝,好给自己谋条后路。他若真这样做了的话,那真是白在这宫里待这么多年了,白侍奉万岁爷这么久。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早已经做好打算了,但凡到了那一日,不用新帝来逼他,他自个儿一杯毒酒便结果了自己。
反正他无根之人,也没个牵挂。
他才不会像他手下的那些狗崽子,今个儿往这个阿哥府邸钻,明个儿得着点儿什么风声了,便又改了主意。莫说这样墙头草随风倒没什么作为了,即便是真的成了,得知那么多秘密的他,到时候势必会被新帝第一个给结果了。还真以为能够前途无量,那叫穷途末路,好不好?
这话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实在是梁九功太了解这个紫禁城了。这紫禁城有哪个是吃素的,有哪个是宽容的。就说钟粹宫那淑贵妃娘娘,虽然现在他还摸不准她怎么就那么得万岁爷的喜爱了,可他敢打包票,她绝对不会像表面表现的那般温婉,大度。
否则,也就不会短短两年之内踹飞了佟佳氏,自个儿坐上了贵妃的宝座。
这边,荣妃好不容易挨到家宴结束,终于得以离开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回去缓口气了。
想着方才淑贵妃那温婉大度的样子,再想想自己歇斯底里在那叫嚣,荣妃真是殴死了。这厢一对比,指不定那些人暗地里笑话她,说什么淑贵妃不愧是满洲贵族出身,是一个区区员外郎女儿比不得的。这些戳脊梁骨的话,她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到。
亏她还特意装扮一番,想在万岁爷面前刷刷存在感,现在好了,真是丢大发了。
荣妃虽然出身不算高,可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的内心更高傲一些,尤其是身处妃位,又有了阿哥,之前万岁爷还让她协理六宫后,她更是觉着自个儿是个人物了。
可所有自欺欺人的虚荣都在方才那一瞬被打破了,这让她真是难堪至极。
一旁的蔺嬷嬷见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低声宽慰道:“主子,今个儿这事儿是谁都预料不到的。那淑贵妃能那般淡定,不过是伤着的不是她的十五阿哥罢了。若今个儿这角色对换一下,您不妨看看,她指不定比主子还沉不住气呢。”
虽然知道蔺嬷嬷说的有几分道理,□□妃的心底还是久久不能够平静。
自打入宫以来,她可以说是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即便之前失去那么多孩子,即便是知道是谁动的手脚,可她都很懂得隐忍,从来没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她努力的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呈现在万岁爷面前,呈现在宗亲面前。可谁能够想到,十几年的努力竟是在一夜间功亏一篑呢?
长长的护甲套狠狠的划着案桌,只听她声音阴沉道:“都是那淑贵妃,装什么好人啊!弘晟的事儿,哪里需要她这样假惺惺的,还不就是为了博恩宠,想在万岁爷心底刷刷好感。哼,真是个贱蹄子,什么时候都不忘借着台阶在万岁爷心底增加一分重量,怪不得短短两年便成为了贵妃。”
蔺嬷嬷给主子倒了一杯茶,放在手边:“主子,您应该知道的,一时的得意,并不代表一辈子。这淑贵妃还年轻,万岁爷又年事渐老,等她膝下的阿哥长大,指不定什么时候了呢。”
“如果有朝一日三阿哥能够荣登大位,主子分分妙妙便可以踩死她。”
这么一听,荣妃心底终于是些许的平衡了。
想想也是,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即便长大,那时候也不过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况且,万岁爷经历过鳌拜那档子事儿,怕是不会让一个小毛孩登上那个位子呢。
这淑贵妃靠的,不过是那年轻的身体和几分姿色,还有假意逢迎罢了。开春儿之后宫里势必又进新人了,指不定到时候发生什么呢。
感受到主子稍微缓和的心情,蔺嬷嬷浅笑道:“主子,你前些日子不是说万岁爷有心把曹家嫡女许给平郡王吗?看得出万岁爷对曹家真是恩宠。曹家又是江宁大户,又都万岁爷青睐。主子何不让三阿哥有意和曹家走近一些,有曹家的助力,三阿哥离那个位子就更进一步了。”
荣妃绞着手帕,想着之前她让胤祉请那术士入府邸的事儿,她就有些犹豫了。
见主子沉默,蔺嬷嬷如何不知道她的顾忌,“主子,这不过是奴婢粗略的见解罢了,当不得真的。凡事,还需要主子来定夺。”
荣妃看向蔺嬷嬷,暗暗叹息一声:“本宫倒不是疑你,只是,经历过上次那事儿本宫多少有些畏手畏脚。生怕好心办坏事,耽误了胤祉的好前程。”
“提及这曹家,本宫其实也琢磨过呢,放眼整个大清朝,有谁能够得万岁爷如此恩宠。次次南巡,都住在曹家。”
“更别提还有那曹家老夫人的情分在了。”
蔺嬷嬷感慨道:“也怪那个时候主子还未居于妃位,手中没有权势也没能给三阿哥指个好的福晋。”
“那董鄂氏虽说是都统、勇勤公之女,可到底碍着董鄂妃的关系,太皇太后在时,便有些因着这原因对三阿哥有着隔阂。”
说起这往事儿,荣妃也是觉着很是憋闷。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儿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