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夫人点点头,朝钱妈妈看了过去,“燕子,你送送海子吧。”
“是,老夫人。”钱妈妈用手肘轻撞了钱海,朝房门口努了努嘴,“当家的,走吧。”
钱海担忧的朝床上看了一眼,拜别姚老夫人后,便与钱妈妈并肩离开。
见到房门打开,院子里的四个丫头立刻看了过来,遂步朝钱氏夫妻走了过去,关切的问道:“钱掌柜,老夫人这么着急找你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钱海摆摆手,道:“没什么事儿,我只是过来看看孙少爷,你们伺候老夫人可要用点心,千万别老夫人累着了。”
重金寻医的事情,她们迟早会知道,但却不该此刻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我们明白。”四个丫头不相信真的没什么事,缠着钱海又问:“钱掌柜,老夫人最是倚重你和钱妈妈了,如果有什么事儿,你们可要跟我们几个讲讲,我们也好替老夫人分担一些。”
说起姚老夫人,四个丫头的眼角不禁湿润。
“都别问了,说没事儿就是没事儿,你们几个丫头进屋去伺候老夫人,我送送人去。”钱妈妈见她们打破沙煲问到底,连忙岔开了话题,也不顾当着几个丫头的面上,拉着钱海就往院门外走去。
再容她们这样缠问下去,钱海这个软心肠的,还不得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夫妻这么多年了,他的性子,她清楚。
钱海抬眸看向两人紧牵的手,想起刚刚几个小丫头捂嘴偷笑的模样,也不禁咧开了嘴,憨憨的笑了起来。他这个媳妇啊,做事从不拖泥带水,风风火火的。
“当家的……”
“媳妇……”
“呃?你先说。”两人异口同声,扭头相视一笑。
钱海知道自己的媳妇一定有问题要问他,便道:“你先说。”
钱妈妈深深的看了一眼,见他眸光温柔,嘴角蓄笑,脸上微热,一会儿就连耳根都红了。她稳了稳情绪,看着他问道:“你说说,你今晚来别院,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可不相信就只是为了重金求医这事。
依她对姚老夫人和自家爷们的了解,只怕这其中还有更严重的事情。
这事她不问,心里憋着难过。今天,她非要问清楚了,这样才能想着法子伺候好姚老夫人的心情。
钱海轻叹了一口气,拿自己的媳妇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扭头四处观看,见他们站着的地方四处无人,这才压低的声音,道:“我收到消息,说是往年给药堂送三七的药农,全都传了信来,说是今年无三七可送。”
“什么?”钱妈妈惊叫一声,随即又警惕的四处扫看一圈,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往年药堂都是九月给军营送草药的,现在都七月初了,这可如何是好?”
想起如今姚宸之还处在生死关头,老夫人正是无助的时候,偏偏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那豆大般的眼泪就啪啪的往下掉,抽泣着道:“老天怎么就不开眼?老夫人一生行善,怎么就偏生还这么多的磨难?呜呜呜……”
说着,她抓紧了钱海伸过来替她拭泪的手,焦急的央求,“当家的,这事你可得帮着老夫人,一定要让药堂度过这个难关。你让人去收购三七,各地都去收,一定要收足要送的量。”
朝廷军队的药草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这事一个不好,那可是……唉,她想都不敢往下想。
“傻媳妇,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呢?姚家出事,那就是咱们家出事,我当然会尽心尽力的挽回一切。可是,你也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药堂掌柜,我能有多大的能耐呢?”
钱海跺跺脚,心疼的看着钱妈妈脸上的泪水。
这事他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但是,他并不乐观。
钱妈妈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瞪着他,语气不悦的道:“这事不管结果怎样,你一定得给我使劲了,要是,要是……”说着,她哭着转身走了。
钱海望着自家媳妇的背影,心里难过不已,他当然知道她后面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他轻叹了一声,走出大门,跳上马车,离开别院。
……
太阳高照,微风阵阵,山下的村民都躲在屋里不敢出门的时候,山腰竹林里的杜家院子里却是热火朝天的,杜雅汐带着家人坐在院子里收拾上午从山上挖回的茯苓。
处在半山腰的竹林里的杜家,虽然出行不便,但却是一处避暑的好地方。
杜雅汐常笑道,这竹林,这竹屋,就是人间的天堂。
其实,她心里真正的天堂是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杜瑞兆今天的任务是裁切清早邰氏挖回来的茯苓,小雅兰则在一旁帮忙清洗茯苓上面的泥巴,杜雅汐和邰氏也坐在院子里把清洗干净的茯苓都切成了片。
院子里的竹椅上,杜父坐在那里,虽然帮不上实质的忙,但他也不甘寂寞,拿出自己的竹萧,优美的萧声绕萦在竹屋上空,飘到竹林里,再随风飘向山下的村庄。
苏齐来到杜家院门口时,看到的就是一家人各司其职,和乐融融一起干活的温馨场景。他舍不得出声打破这美得像是一幅画的画面,目光转了一圈后,着迷的锁在那个身穿已经洗得快发白的淡紫色裙的女子。
她嘴角高高的翘着,充满灵气的明眸含笑望向家人,手里熟练的切着清洗后的茯苓。看着如此安然自乐的杜雅汐,他很难将她与之前那个内向,脸上总带着淡淡忧愁的人联系在一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是那个记忆的姑娘?
现在的她,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题外话------
第二更,明天首推,走过路过的亲亲,帮忙收藏一下吧,谢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