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穷人命如草芥
她说得头头是道,加上她又问了一些症状,女人也似乎信了几分。
老中医面子上过不去,拂袖冷哼,“既然有能者之医,为何还要请我这老匹夫过来瞧病?”宋北歌也叫苦不迭,本不想漏才,偏偏这个老中医过于自负,随便看看就下了定论,她要是不出面,孩子就真要没命了!
老中医催促女人去抓药,见她犹豫,又把矛头转向宋北歌,“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看错病,你这小公子胡搅蛮缠,若是害了人性命,良心可能安?”
“快去罢,再耽搁可就药石难医了!”
女人听得他这么笃定,答应一声,抓着药方就要出去。
“等一等。”宋北歌追出去,把自己写的药方塞进她手里,同时又给了一锭银子,“不若把两个方子的药都抓来。”
老中医听得她说,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没有阻拦,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能耐,自己数十年的经验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毛头小子?
女人担忧孩子的病情,半炷香就是一个来回,她提着两包药,顾不得气喘吁吁,转身进入厨房。
“华音,我们去帮忙。”宋北歌看了一眼老中医,走进破败的厨房。
女人先煎老中医的药,她的方子摆在灶台上,看上去格外孤零,华音不服气的拿走药,转身到另一边生火。
她他不知道这家小姐什么时候会看病,但是只要是小姐说的话,她便无条件的相信!
很快,两碗药就端到了孩子床前,宋北歌站在一边,让女人自己选择。
黑沉沉的药像两个无底的深渊,女人犹豫不决,一碗是生,一碗是死,她孩子的命就寄托在这药上面。
她看看宋北歌,又看看老中医,犹豫着端起宋北歌的那碗药。
她和宋北歌素不相识,既然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帮自己,那也没有理由会害她的孩子。
“你自可以信她,老夫的药方也写了,至于用哪个方子是你们的事,恕老夫不奉陪!”老中医看到女人选择宋北歌的药,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剜了一眼宋北歌,转身就要走。
还没踏出门槛,一个男人将他的路堵住,他吓得连连后退两步,“你、你又是那谁?”
男人绕过他有进门,刚露个面,女人就哭着抱住他的腰,“当家的,你终于回来了!”
她泪水涟涟,趴在男人怀里就不肯出来。
宋北歌在一旁看着,眼里有几分同情,她要是一天经历了这些事,如果没有个能依靠的人,估计也会崩溃。
“娘子,家里还有很多客人。”男人隐隐约约看见大厅里站着不少人,奈何女人挡住他的视线,只能无奈的安慰怀里的女人。
好不容易抬起头,对上宋北歌探究的眼睛,身体陡然僵硬,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惶恐。
“宋、宋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快步走上来,正要跪下去,却被宋北歌虚扶了一把,“胡三,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她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也是碰巧来到这里,不是过来威胁他。
好在胡三够聪明,他站稳身体,恭敬的对她弯腰,“见过宋小姐。”
女人没想到自己男人认识宋北歌,跟着他恭敬的行了一礼,“相公,这……”
她想问胡三为什么认识宋北歌,可话的嘴边,却硬生生吞了回去,从他对宋北歌的态度,大概能猜到她的身份,贸然问出来,怕惹得她不高兴。
胡三也不在意,问起这么多人的原因,女人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明白。
“谢宋小姐相助。”胡三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重新作了一个揖。
宋北歌不躲不避,受了他这一礼,“如今你也回来了,要做什么,该怎么做,便由你们自己决定。”
她偏头看了一眼华音,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宋小姐且慢。”胡三朗声叫住两人,快步上前将她请到屋子里。
“宋小姐见多识广,胡某信你。”
他端起宋北歌的药,灌进小儿子肚里。
须臾,小儿子在他怀里突然咳嗽,药水撒了一地,面容痛苦扭曲。
“造孽哦!”
老中医看得痛心疾首,不停的跺脚,“药岂是能乱用的,可怜小儿命薄,这般糟蹋了!”
在他说话间,小儿子咳嗽越演越烈,伏在床边,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女人心如刀绞,一把抱住孩子,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小宝,是娘亲害了你,是娘亲害了你啊!”
此时此刻,她的肠子都悔青了,放着老中医的方子不用,偏偏……
她不敢怪宋北歌,只能在心里痛恨,抬头无助的望着胡三,“相公,救救我们的孩子!”
胡三被她看得六神无主,目光下意识的闪躲,还是怪他或许信任宋北歌,哪知道,她根本就是想要他孩子的命。
“那背篓来,我背去城里最好的医馆悄悄。”胡三余光瞥见宋北歌,忍不住握紧拳头。
他已经答应跟随她,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难道他们穷人的命就真的是草芥吗?
“再等一等。”宋北歌对两夫妻的怨恨视而不见,拦住要搬动孩子的胡三,“半炷香后,他就会醒来,夜间再喝一副药,大约就能退烧。”
胡三目眦欲裂,瞳孔里布满红血丝,“宋小姐,请你让开!”
像一只困兽的怒吼,华音听见后警惕的将他拦下。
三人对峙,谁也不肯让开,女人的哭喊声更加强烈,最后甚至跪在宋北歌面前磕头,“宋小姐,我求求你,放过我们,放过我们的孩子吧!”
她不停磕头,脑袋撞在地上,像是丝毫不知道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听不见床上孩子的咳嗽声。
她身体一抖,瞬间被抽走了力气,犹如一片树叶,风一吹就能把人带走。
她停下求饶,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即便是睁着眼睛也在往下落。
“孩子,我苦命的孩子……”
“娘,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身后传来软糯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