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像是织得很精致的蓝缎子,看上去,像是离你很近,只要伸出手就能触摸,那蓝丝绒般颜色,越来越浓,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给这深秋带来一丝暖意。花园里,一个身着上好绸缎的美丽女子不在乎泥土污了衣摆,蹲在园里松着土壤。
“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整天摆弄这这些花花草草的。”
齐心田眉间淡然无波,放下铲子,将一颗树苗载入刚挖好的洞里,那双原本应该修长好看的手,因为长年拿剪刀,有一些茧子,白嫩的手插入泥土中,跟在辰妃身后的甄女忍不住皱眉,不明白齐妃怎么会喜欢这些脏兮兮的事情。不过她不敢小看齐妃,光看她成天只是摆弄花草却还跟自己主子平起平坐这点本事就不是别的妃子能学的来的。齐妃刚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冷冷淡淡的,一开始有些娘娘以为齐妃好欺负,在自己主子这受了气就跑去在还是美人的齐妃那嚣张,结果第二日就没再见到那位嫔妃,如今她身处贵妃的高位,还是那样冷清,妃嫔们看她的眼神,除了尊敬还带着点怯意。
“对着花草,总比对着某些人来的心情愉快。”
“你。。。”辰丝旖听出她的讽刺,想到自己的来意吞下怒意,“姐姐没忘记蓝妃是怎么死的吧。”
齐心田没有什么反应,将树苗种好后,浇上水。
“皇上昨天去了华然殿。”
月清浅对后宫基本公平,该是哪个妃子侍寝就去哪个房,不曾变过。齐心田浇水的手停了下,然后继续,感觉泥土足够湿润了,才站起身,腿有些麻,她却不在意,将水壶递给身边的盈盈,开口的话漫不经心:“你在害怕?是害怕自己的地位不保,还是在害怕皇上对皇后上心?如果是前者,本宫倒是不担心什么,皇后也说了,只要不招惹她,基本上她也没兴趣找别人麻烦,至于蓝妃,有些人做的有些事,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这件事别说皇后,皇上应该也是心理清楚,至于为何他不说,那是因为不在意,他已经后大皇子了,后继有人,至于其他各皇子是不是他的亲身儿子,他应该并不在乎,如果是后者,无论皇上是不是对皇后上心,别忘了还有个秦末忆,怎么说也轮不到你和我。”
“本宫不是蓝梦蝶那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不用费心挑拨本宫,如果你是来找我合作的,那么本宫看不到任何和你合作的好处,与你合作还不如和皇后合作来的好,起码她言而有信。”齐心田淡淡的侧转,“盈盈本宫让你今日约的园艺大师什么时候到。”
“回娘娘,大师已经到了多时。”
齐心田点点头,收拾一下,一点也不在意辰丝旖那精彩万分的脸,莲步盈盈,不紧不慢的带着婢女踱回齐宣殿。
“娘娘。”甄女小声叫唤。
辰丝旖将脸微微抬高,和齐心田的谈话虽然无极而终,也不容许自己有半失态:“皇上呢。”
“听说皇上陪皇后娘娘出去了。”
沉默,长长的沉默,辰丝旖轻吐了两个字:“回宫。”
城门外,绪子灵一行人打算告别,看着绪子灵和陈少奇的互动,小脸上明显有着女儿家的娇俏,冷月靠近陈少奇耳边:“什么时候上绪家提亲,媒人红包给少了我可不干的。”
“少奇知道。”陈少奇脸也不自然的红着。
“有空多回家看看娘。”绪子书没想到自己还认了个那么了不起的妹妹,想起自己爹娘曾经对明帝的无理,有些汗颜,不过他倒是觉得无论月儿是什么身份,在他眼里她只是他的妹妹而已。
“娘子,让为夫留在这吧,我保证不闯祸。”辰未然不死心的求着碎夕,哪知对方根本不理他,一样的冷然。
“要不你跟我去蓬莱岛,我把小白给你玩。我娶了你,你迟早都是要跟我回蓬莱的。”
“我不会离开皇宫。”碎夕淡淡的说。
“对啦,我们家碎夕是不会离开本小姐的,不过要是你嫁过来,我倒是可以考虑让碎夕勉强娶了你。”冷月抓住时机就糗辰未然,谁让他当初欺负人。
“就你话多,本少爷又没跟你说话。想打架?”
“打就打。”见辰未然抄起家伙,冷月也毫不示弱的抽出鞭子,绪子书他们上前劝架,碎夕双手隐在衣袖里,已经见怪不怪,反正打不死人,随他们去吧。
一直看着冷月的玉清子,眼神中有太多难懂的情绪,时间有一种被凝结的错觉,他最后只是雅彦一笑,还是那样温柔,面对着月清浅这样出色的人,没有丝毫的逊色:“我把她留给你,是因为留在你身边她会开心,如果哪天你让她不开心了,我一样会带走她,不管是谁。”
月清浅的眼神没有离开过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宠溺的勾起嘴角:“你不会有那个机会。”
“希望如此。”
马车缓缓离开,车轮声有近及远,驶入夕阳:“你跟清子说了什么?”
“说你长的不算出色,脾气又大,心眼又小,既不体贴又不温柔,好吃懒做,人既任性又啰嗦,爱慕虚荣,贪财好色,绝对不会是做妻子的好人选。”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我的缺点倒是你全知道了,不过我这人有个优点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勇于认错,坚决不改。”
冷月勾起月清浅:“听说今天晚上是你们这的情人节,有灯会,我们也去看看。”京城就是京城,原本热闹的街市因为这七夕节,所有未婚嫁的男女纷纷上街,就希望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而已经有对象的也赶着热闹,出来约个会之类的。
月清浅没什么兴趣,冷月的性质很高,拉着他看东看西的,捞金鱼,一文钱三个网,她兴致勃勃撩起衣袖,小心翼翼的网住那看起来不太漂亮的红色金鱼,“啪”!网破了,扔之,再捞,“啪”!网又破了,冷月怒,扔了一两银子,左右开工,就是捞不到,看她捞的满头大汗,月清浅暗笑在心,原来也有她不拿手的东西。身的女孩正对自己男朋友撒娇让他帮自己捞,冷月撇撇嘴,最后一个网了,塞进月清浅手里,吐出单音节:“捞。”
月清浅顺着她的意,随意的将网深入水里,一下将鱼网住,鱼就进了袋子,身边的女孩投来羡慕的目光,对自己的男人怄气:“真没用,你看人家的相公多本事。”
冷月像是一个胜利女皇一样,带着她的战利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灯谜会。形形色色的走马灯被挂在走廊里,上面写着不同的谜面,只要知道答案,就可以解下灯笼,到前面走廊的一头答对了有一份小礼物,月清浅还正看着谜面,冷月已经拿着几个知道答案的灯笼向前去了。
这么快?月清浅跟随在身后,也想知道她手里拿的是什么谜面,冷月拿了一把灯笼,走到台前从左往右:“二十一天不出鸡,坏蛋。”
“元宵滚进锅里,混蛋。”
“一个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
“五百钱分两下,二百五。”
“孝弟忠信礼义谦,无耻。”
负责灯谜的老头看着冷月漠然的报出正确答案,这次灯谜会举办的人为了增加恶趣味特意放了些古怪的灯谜在里面,这会全让这姑娘给猜了,她那样子不像是来猜灯谜的,到像是来砸场子的。
月清浅在后面听了也一头黑线,厉害是厉害,可是冷丫为啥你猜的灯谜,谜底都是那么有个性的,满手的小玩意,都是猜中灯谜送的,冷月不稀罕,身边的小孩不时投来羡慕的目光,她就是没给,找个角落扔掉了,月清浅不解:“为什么扔掉。”
“拿在手里重,要不你拿。”
他摇头。然后转身,街头一女子的出现在她周围形成了小小的骚动,那女子美的不似人间,乌黑的发髻如云般堆在耳边。莹润的红唇微微张开,头上的虽然只插着简单的木簪,却不失娇媚,柳叶细眉似皱非皱仿佛笼罩着烟云,淡淡的眼神流露着些许哀愁,娇弱温柔。这样美丽的女子手中牵着一个可爱的女孩,人们失望她早已是人妇,她此刻眼神凝定在街尾,安静的样子仿佛风中摇曳的娇花,人们顺着她的眼望去,那站着一个十分出众的男子,高挑冷峻,纷纷感叹也只有那样的男子才配的上如此绝色女子,可是为何美人会如此悲伤,下一刻人们似乎猜到了答案,一个样貌平平的女人走向男子,两人并肩而立,男人眼神虽然一样冷漠,却难掩对那女子的柔色。
冷月扔了东西回到月清浅身边,突然觉得不断有尖锐的目光投向她,抬头四下看了下,见到缓缓向他们走来的女子,挑眉:“认识?”
“不认识。”月清浅毫不犹豫的回答,似乎是刺痛了对面的女人,漂亮的眉头轻轻拢起,我见犹怜,表情神伤。
“你杀了她妈?”
“没有。”
“欠了她钱没还?”
“没有。”
“那你一定是欺骗她感情。”
两人与女子擦肩而过,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入女子的耳里,两弯柳眉蹙起,眉目间哀伤更甚。眼中似乎泪光点点,微微喘息,身边的小女孩突然天真的开口:“娘亲,雨若见过他,他是我爹爹吗?”
女孩天真无邪的话,显然让女子无措起来,身边的人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然后纷纷看向停下脚步的月清浅和冷月,皆一副抛弃妻子天理不容的怒意。
女子赶紧蹲下对着自己的女儿厉声道:“若儿不要乱说。”
被责备秦雨若有些委屈:“雨若没有乱说,我常看见娘亲对着他的画像哭,香香姐姐说那画里的就是雨若的爹爹,因为娘亲想爹爹才会不开心的。”
“买大送小,你常干这事?”冷月双手环胸,微笑着调侃月清浅,那样子的笑容,让月清浅皱起眉,他不喜欢。
他努力的搜索着企图想起关于这个女人的回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有丝波动,街头马蹄声渐近,带着人们的好奇,一路停在那女子身前,马上的人利索的下马,手里明黄的圣旨展开:“奉太后懿旨,名女秦末忆,家世清白,贤良淑德,其女经调查疑是皇室遗珠,特命进宫,待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定夺,钦此。”
“民女接旨。”秦末忆发抖的手接过懿旨,看向月清浅的眼有着深深的沉痛。
“玉姿仙态,风情无限。是个美人,要比辰丝旖清爽几分,却比齐心田娇上一些,这样的美人,连我都要动心了呢。”
“月儿,给朕一点时间。”他需要把事情调查清楚。
冷月耸耸肩:“好啊,不过我的耐心不太好,相公可别让臣妾久等。”
秦末忆被接进宫了,太后安排她住在祥宁宫,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何况后宫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后宫一下像被炸开的锅一样,议论纷纷,冷月听的最多的版本就是年轻的月清浅遇到了还是少女的秦末忆,相识风华正茂时,一个英俊潇洒,一个貌美如花,郎有情妹有意,却突发变故,秦末忆突然离开了月清浅,哪知当初早已珠胎暗结。后宫还猜测着这次皇后会用什么方法对付秦末忆,谁知道这次冷月的态度让后宫大跌眼镜,对于那些个流言飞语,冷月听在耳朵里,面上不作声色,她想听的,只是她相公亲口告诉她的。
太后要给秦末忆的孩子一个名分,势必要通过那堪比现代dna检测的神器的试验,那日她特地叫了月清浅和冷月一起去了皇陵,慈祥的哄骗着秦雨若,眼神却频频望向冷月:“若儿乖,小手扎一下,皇祖母保证不会痛的,好吧。”
冷月当做没看见,闲闲的看向别处,月清浅照样的冷漠,秦末忆的手上下交叠着,那么冷的天,手心却微微出着汗。
秦若雨的手扎了一下,她有些痛,却忍着不掉眼泪,血滴入石孔中,石头慢慢转动,秦末忆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脸上有些不知所措。相比冷月倒是异常安静,光芒惊现的一瞬间,空气被冻结,月清浅的脸上阴沉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