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呆住了。
她傻傻的望着谢安,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一个念头浮出心中:难道被他看破了我易容术?不可能,我这面具做得何等逼真,他怎么可能看得穿。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楚思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眼前这人,实在精明得过了份。
似乎察觉到了楚思的不安,谢安的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笑意。他温柔的伸出手,在她的手上一握,轻声道:“你刚才不是说那人讲起石虎要进攻武昌吗?那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长得什么样子?”
他刚握上楚思的手,便察觉到这手又细又软,浑然不似男人的手掌。谢安心神一动,大掌一握便没有放开。
楚思的小手被他的大掌这么暖暖的握着,一时心跳如鼓。她咽了咽口水,正准备说话,谢安又问道:“刚才你告诉了安你的姓名,你的字呢?”
楚思只觉得心砰砰的跳得飞跳,头脑中昏乎乎的,哪里还能清醒的思考。她讷讷的说道:“我字,字心木。”
谢安轻轻笑道:“楚田,字心木?田心相加为思,却不知楚兄思的是哪一根木?”
啊?
楚思傻了眼,她又咽了咽口水。
谢安清亮无比,皎然如夜,隐带笑意的双眼,一直盯着楚思的眼睛。在他这种眼光的笼罩下,楚思直是心脏怦怦的乱跳,呆呆愣愣,哪里还有半点清醒?
谢安见楚思连话也说不全了,又是一笑,握着她的手不放,身子转到她的颈后,刻意的在颈和脸相接处看了又看,当扫到玉耳时,谢安眉头一扬。书伸出手拂向她的衣领。淡淡笑道:“这里都沾上树叶了,还有灰尘,怎地这么不注意呢?”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拂拭中,手指却时不时的勾起了楚思的领子,露出她领下遮盖着地肌肤。扫了一眼,谢安地唇角笑容更深。他转过身,修长的手指划过楚思的脸颊,在激起她一阵阵麻酥后,悠然说道:“安这阵子有点眼花,总是遇到似曾相识的人。先前遇到一女。与兄台同姓,名字也有点相似,她叫楚思。”说到楚思两字时,谢安的声音顿了顿,待看到楚思的身子僵了僵后,他唇角又是一勾。
徐徐的叹了一口气,谢安道:“可是佳人却如仙鹤一般,行踪袅袅,无可捉摸。这倒罢了,可恨的是。她偏偏让安欠了她一个大人情后才消失不见,害得安念她至今。每每梦回,便又恨又恼,又是想念。”
伸手在楚思的衣袍上拍了拍。谢安笑问道:“楚兄,不知这位楚思姑娘,是你的族人否?”
楚思挤出一个笑容,脑中飞快地转念:惨了,听他的语气,怎么像是认出我来了?我到是承不承认呢?可要是承认的话,他一定会怀疑我的面具的由来。知道我用面具易容后,他说不定又会怀疑到王云娘也是我。可是我是借尸还魂的啊,王云娘在晋国有行迹可查,他会不会由我的只字片语中,把我这种不能说出口的来历也猜到?
想到这里,楚思打了一个寒颤,当下决定打死也不认。
勉强笑了笑。楚思说道:“楚思啊?在下没有听过。许是兄台认错人了吧。”她退后半步。让自己离谢安远些后,又笑道说道:“谢三郎刚才的话好生奇怪。难道公子怀疑在下你的熟人不成?”一边说。她一边轻轻地挣动着,想要把手从谢安的掌握中抽离。
谢安闻言,唇角再次一勾。握着她的手的大掌顺势一松。在她地手刚刚抽出时,他的中指指尖从她的掌心轻轻一划而过。
这一划,又带来一阵奇怪的麻痒,楚思的手反射性的一颤。
正在这时,“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响起,这掌声实在来得太突然,让楚思生生地吓了一跳。她连忙顺声望去。
却见卫映以优哉游哉的从旁边的树林中走了出来。他笑吟吟的看了一眼谢安,又看向楚思。拊掌叹道:“刚才司马岳那小子说什么来着?南风徐徐!呵呵,安石啊安石,今日可不正是南风徐徐,风景无限么?”
他一边摇头叹息不已,一边打量着长相清秀的楚思。
卫映以虽然语带取笑,却没有半分轻视之意。这个时代盛行男风,男子相好本是寻常事。要是别人,卫映以还会视而不见,可现在握着一个少年好的,却是一向端正佼然,名扬天下的谢安。因为他现在地取笑中,还带有提醒之意。
谢安哈哈一笑,脸色自若。转眼见楚思一脸嗔怒地瞪着卫映以,嘴还微嘟着,他笑得更欢。
卫映以也察觉到了楚思的不快,他讶异地扫了楚思一眼,略略施礼,清笑道:“失礼失礼,兄台切勿见怪。”
楚思重重一哼,下巴一抬,给了卫映以大大的一个白眼。按她本意,她还想大大的嘲弄一番,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经引起了谢安的怀疑,再逞口舌之利,说不定谢安就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了。便硬生生的把要说的话都吞了下去。
对上楚思的白眼,卫映以的美丽之极的面容却是一僵,他眉头微皱的冲着楚思认真的打量起来。楚思恼怒的喝道:“你看什么?”
卫映以收回目光,哈哈一笑,说道:“无他,见君姿色楚楚,有点目眩矣。”话一说完,卫映以便退后一步,手臂前曲,做出防范楚思攻击的姿式。
哪里知道直到他姿势摆全,楚思也没有攻击,不但没有攻击,她还转过身去,把背对着卫映以。
这个反应让卫映以直接迷惑了。他一脸奇怪的看着楚思,忍不住饶过弯,转向楚思的正面。他刚走出一步,忽然眼前一花,紧接着,一只小脚丫生生的踢中了他的胸口,“蹬蹬蹬”几下,卫映以狼狈的向后退出几步,一撞撞到了一根树干上。
身子一挺,身无武功的卫映以便站了个笔直,他伸手揉着自己胸口,现楚思这一踢根本就没有伤到自己。
楚思下巴再次一抬,得意的对上揉搓着胸口,宽袍上印着一只脚丫子的卫映以,狠狠的说道:“姓卫的,以后用词注意点。”
卫映以连忙伸出手指掩着自己的嘴,对楚思做出噤口状。然后他迅速的转过头,朝左右望了几眼。见没有人注意这边,不由大松了一口气,伸手拍着自己胸口,卫映以苦笑道:“纯是开玩笑嘛,至于这么认真嘛?小兄弟,别以为你身怀功夫就很了不起,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声音就再大一点,哼哼,我包准那些女子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唾面自干,什么叫欲哭不得!”
说罢,卫映以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起来。才摇了两个,他便想到那些女子的可怕之处,脸上的笑容不由一收,表情也变成了苦恼。
他这个样子一做,楚思不由哑然失笑,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谢安,这时也是哈哈一笑。他笑了一阵后,闷声说道:“卫兄此言大善。”忍了忍,他又闷声笑道:“楚小兄弟,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女子,洪水猛兽不过如此。你虽然身怀功夫,但卫兄真要使出此招,只怕楚小兄弟你马上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这天下虽大,却是无你容身之处”说到这里,谢安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