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这一跪下,杨鹤反而不好说话了。
心里苦笑了一下,杨鹤决定点一点王员外。
冷笑了一声,杨鹤道:“王员外,我不过是一名团练总兵,你向我下跪,我如何承受得起?”
“杨总兵,老朽年事已高,你就放过老朽吧。”王员外哀求道。
“你想让我怎么放过你?”杨鹤哼了一声道。
王员外忙道:“老朽愿出一千两银子赔偿大人,大人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如何?”
“一千两银子?王员外好阔气啊。”杨鹤冷笑道。
王员外咬咬牙:“杨总兵若是嫌少,那老朽出两千两银子,再多,实在是没有了。”
“你且起来,你如此跟我说话,让人见了成何体统。”杨鹤淡淡道。
王员外闻言大喜,急忙站起身来:“多谢杨总兵。”
杨鹤冷笑一声:“银子我不要,但是我手下两名士兵被你侵占了田产,还有你打伤狗剩的父亲,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明白,老朽即刻把田产还给他们,再让人给狗剩父母治病。”王员外忙道。
“狗剩的姐姐被你欺负了没有?”杨鹤冷声道。
“没有!没有!”王员外忙道。
“人呢?”杨鹤接道。
王员外忙道:“昨日张知县已经把她赎回去了。”
杨鹤冷声道:“狗剩姐姐被你抢到家中,名声必定已毁,你拿五百两银子出来给她做嫁妆。”
“是!老朽遵命。”王员外忙道。
杨鹤点点头,慢慢站起身来。
“杨总兵稍待,老朽这就让人给你准备银两。”王员外忙道。
杨鹤点点头,这个王员外还不傻,没把自己说不要钱的话当真。
出了房间,见士兵们分守各处,杨鹤点点头,这些人确实经验丰富,不需自己吩咐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转眼看向院内,只见一众家丁分作两堆,人数多的一堆站在院子一旁,另有几个则或坐或趟在院子中间,捂着伤口低声**,王卫国则拎着刀跟十余名看守的士兵站在一起。
见杨鹤出来,王卫国疾步跑了过来,指着中间几名家丁道:“总爷,就是这些混蛋打了张先生,我把他们狠狠地打了一顿。”
杨鹤轻轻拍了拍王卫国的肩头笑道:“打得好,不过还不狠,这些为虎作伥的东西,就算不要他们的狗命,也该让他们再也不能欺压百姓。”
“其实,这些人当中不少都是穷苦人出身。”王卫国低声道。
杨鹤摇摇头:“那就更加不可饶恕,似这等为了几个钱就忘了自己出身的东西,其实比那些泼皮恶棍还要可恶。去把他们的手打断,让他们养几个月。”
“是!”王卫国大声应道。
说罢转身走到那几名家丁身旁道:“总兵大人的话你们听到了么,打断你们的手是告诫你们以后不要忘本。你们自己乖乖把手伸出来,老子给你们一个痛快。”
“军爷饶命啊。”几名家丁急忙叫道。
王卫国喝骂道:“妈的,叫什么叫,又不是要你们的命,只是打断你们的手,让你们长长记性。昨天你们那么多人打老子,老子都没哼一声,再******叫,老子把你们的手给砍了下来,把手都给老子伸出来!”
听王卫国喝骂,几名家丁顿时不敢叫嚷,乖乖把手伸了出来。
王卫国也不客气,翻转刀背,狠狠砍在一名家丁手臂上,只听喀拉一声,那家丁手臂顿时折断。
那家丁吃痛,捂着手臂大声呼喊起来。
“昨天你们打老子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吧!叫什么叫!回去找个大夫把骨头接上,养几个月就好了。”王卫国骂道。
骂完,王卫国如法炮制,将其余几名家丁的手臂挨个打折。
然后走到杨鹤面前:“总爷,小人把他们的手都打断了。”
“好!干得好,等新兵招募齐了,给你一名什长干。”杨鹤拍了拍王卫国的肩头笑道。
王卫国大喜道:“谢总爷。”
杨鹤笑着摆了摆手。
这时王员外带着下人抬了两只箱子从内宅走出来,见了杨鹤,王员外忙道:“杨总兵,这里是两千两银子,你过一下?”
杨鹤笑了笑道:“不必了。”
说完对众士兵招了招手,众士兵见了急忙收队。
“好了,我回去了,王员外好自为之。”杨鹤对王员外道。
“杨总兵慢走。”王员外忙拱手道。
杨鹤点点头,带着士兵抬了箱子离开王家庄。
……
杨鹤带兵到王家庄为手下士兵主持公道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一时间到县衙报名的人忽然多了起来。
为了减轻李茂春和赵梁松等人的负担,张凤奇把县衙的官员都调动起来,帮杨鹤给新兵登记。
而当招募满八百人以后,外面还有数百人要求加入乡兵。
眼见这些人苦苦哀求,杨鹤考虑了一会儿,决定把这些人全部收下。
最后统计了一下,此次募兵,共招募士兵一千一百七十余人,比原定人数多了近四百人。
新兵人数增加,教书先生的人数也要随之增加,好在招募教书先生也不算难,抚宁县科举无望的童生和生员(秀才)并不少,很快又招了十余名教书先生。
至于教官却无法增加了,杨鹤手中的家丁兵就这些人,多一个人都抽不出来,只能让这些人多带一些新兵。
新兵招募齐第三日,杨鹤将新兵召集在一起,没有说什么激励的话,只是让赵梁松把军中禁律念了一遍,然后把禁律讲解给新兵听,让他们明白军中的规矩,最后杨鹤要求新兵必须把十七条禁律背下来,并且要求新兵每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背诵一遍军中禁律。
军纪,对新兵杨鹤的要求跟原来的边军完全不同,杨鹤要打造一支铁血部队,而一支铁血部队没有军纪肯定是不行的。
训话结束,赵梁松便开始念诵禁律,让新兵们跟着背诵。
这些新兵大多不识字,让他们背诵禁律实在有些难为他们了,不过杨鹤告诉这些新兵,如果背不下来,马上就卷铺盖卷滚蛋,有这样一道命令,新兵们自然打起精神,用心记忆。
这一日,新兵们就在背诵禁律中度过。天色将黑时,杨鹤命赵梁松抽查了一下,还不错,抽查的几个人都背诵下来了。
把军纪灌输给新兵以后,杨鹤便开始让那些教官训练新兵队列。
实际上明朝的军队也有队列训练,而且由于明朝的军队步兵兵种繁杂,要求军队作战时各兵种列队有序,因此这时的队列训练比后世要严格得多。
训练队列其实就是让士兵听从命令,而对于新兵来说,训练队列更多的是让他们学习如何听从命令。
因为这时下达命令不是用嘴吆喝,而是用各种颜色的旗子,如果士兵不会看旗语,那么他们就不明白上司让他们干什么。
训练士兵行进时,则是用一面小鼓,士兵跟着鼓点行进,跟后世教官喊得一二一道理一样,只要士兵跟着节奏走,步伐不乱,那阵型就整齐划一。
由于乡兵不准列装火器,而杨鹤自己要研制的武器连个影儿都没有,因此这些新兵现在能够使用的武器只有刀枪弓三种。
杨鹤并没有把兵种分得很细,除了刀枪可以由士兵任选,杨鹤要求所有的士兵必须学会使用弓箭。
其实这三种武器当中弓箭是最难练的,一名弓兵从初学到熟练使用弓箭并且能够连续射箭,至少要两年时间。
因为射箭不仅要有膂力,还要有准确性,最关键的是要稳。
杨鹤要求所有的士兵必须学会射箭,其目的是为了以后使用火枪做准备。
使用火枪对膂力要求不高,但准确性和稳定性都跟弓手一样。有了射箭的底子,这些士兵以后使用火枪就能很快上手。
当杨鹤带着新兵开始训练之时,辽东巡按御史刘启来到抚宁县。
得知刘启到来,杨鹤抽暇跟刘启见了一面,并为刘启引见了张凤奇,然后杨鹤请刘启给徐光启写了封信,便即告辞。
对杨鹤的稳重刘启和张凤奇均是大为赞赏。
表面上看杨鹤是中间人,刘启和张凤奇会面杨鹤应该在场,但杨鹤是武人,且职务卑微,参合到其中对三人没有任何好处,这跟杨鹤单独与两人会面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单独会面刘启和张凤奇都有很好的理由,刘启是辽东巡按御史,督查辽东的军官乃是刘启的本职,张凤奇是抚宁县知县,是杨鹤这个团练总兵的正管。
但是三个人会面谈什么?谈军务?乡兵跟边军完全是两回事,根本没什么可谈的。谈政务?政务关杨鹤什么事?大明什么时候轮到武人对政务指手画脚了?
因此三人会面,除了能给政敌提供攻讦的借口,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刘启和张凤奇见面谈什么,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杨鹤完全没有必要留下。
杨鹤拿了刘启和张凤奇的书信以后,跟手下的士兵交代了一下训练事宜,便即赶往通州。
通州位于京城东南五十余里,京杭大运河的北端就在通州,因此通州对于京城来说地理位置非常关键,可以说是京城的东大门。
抚宁县距通州四百余里,杨鹤用了两天时间才到达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