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筱萝笑了笑,淡淡道,“走了也好,夜胥华侯爷本来就是闲云野鹤的性子,人家有人家的世外桃源,皇上,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她们了。”
“姐姐说的有道理,皇帝姐夫,你说皇后姐姐说的对么?”沐宇轩见爱妻也好转了,脸上有血色,他的心情也格外开畅。
自古英雄出少年!
沐宇轩第一次出征,就首战告捷,还擒获了夜倾宴和沐若雪,这简直就是功勋盖世!
看着沐宇轩的年轻的脸,赫连皇陛下不禁想起了年轻的自己,便马上卸下所有的心防,“好,好,好,你姐姐当然说的对。你也说的很好。好了,回宫吧!今夜,朕要宴请全臣!朕还要犒劳三军将士!”
“太好了!将士们一定会高兴的发狂的!”沐宇轩哈哈哈笑道。
长公主殿下赫连宸潋和御放的大婚在三日之后,在皇宫举行,御放成为长公主驸马。
翌年五月,御放驸马府传来喜报,宸潋长公主生下一名女婴。
在帝所的赫连皓澈震怒不已,正好沐筱萝也在身侧伺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宸潋御放成亲不足一年,这胎儿得满十月才能生下……这……莫非……莫非他们在婚前已越礼了?可不要跟我说什么早产儿?朕可没有那么傻!”
“皇上息怒。是臣妾的错。这事情怪臣妾!”沐筱萝惶恐不已,事情终是要暴露了,因为这天底下没有不透的风墙,更何况是当今英明无比的皇帝陛下。
“你真是好一个母后!”赫连皓澈的凝望着她,似乎有点看不清这个女人,“你说,你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
“臣妾不懂皇上说什么。”沐筱萝的心一怯,难不成赫连皓澈从中看出什么吗?如果真是那样的,那也太可怕了。不会的,赫连陛下一定不会看出什么,难道他看出来了夜胥华还活着呢,可他明明向着自己亲口承诺过,一定不会追杀夜胥华的。
两个月前,沐筱萝收到密报,说夜胥华和香夏夫人定居在漠北,一家子在漠北关外牧羊为生。
只要夜胥华和香夏能够安平渡过一世,沐筱萝这辈子的心愿也就了了,此世她为数不多的愿望就是夜胥华要好好的渡过余生,为了弥补她前世的遗憾,这是一个使命,比沐筱萝她当今的皇后娘娘的身份地位还要弥足珍贵。
沐筱萝她可以放弃自己的皇后之位,守护所有爱她的人们,绝不让他们重蹈覆辙,绝不可以!
然而还有长公主宸潋,同样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如今女儿已经生下小郡主,沐筱萝最担心皇帝会对驸马御放下杀令。
果然正如沐筱萝所料!
“朕……朕非刺死驸马不可!”赫连皓澈双拳紧握,眼瞳爆红,青筋猛凸而起,他已经气到了极点,“为什么朕的亲人一个一个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不行朕一定要杀了御放!为了保住皇家声誉!朕不能不这么做!”
“小末子,替朕传旨!”赫连皓澈大手一指,御放他是要死定了。
不可以!御放若是死了,凭长公主宸潋那么烈的性子,还能一个人苟活么?
沐筱萝抢先抵挡拿起圣旨的小末子,“本宫命令你不准去!”
“放肆!朕可是大陵皇!沐筱萝!信不信朕现在就废了你!”赫连皓澈大步流星得走过去,一只大手紧紧扣住沐筱萝的玉腕,目光狠狠得瞪着她,就差点没有把她给吃了,“朕说杀就要杀!朕现在就要下旨,你说什么也没用!朕……”
突然之间,赫连皓澈觉得一阵心脏麻痹,痛苦不已,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怔怔得挺下去。
见皓澈如此,沐筱萝心中痛意难抒,滚烫的泪珠止不住得往下掉,一面吩咐请老太医,一面怜惜得把赫连皇护住怀中,喃喃道,“皇上你这又是何苦,这是何苦呀!”
沐筱萝宁愿晕倒吐血的人是自己,双手捧着皓澈苍白无血色的脸,纵然大陵皇朝繁荣昌盛,可是筱萝知道皓澈的心中一直有个结,莫不是被弟弟所创造的奇功所抵,只怕皓澈还在追究夜胥华侯爷的下落,还在一心得巡捕他,若不是这样,皇帝陛下为何又要说那样的话来。
有些事情往往不是空穴来风,又或者,风侯爷和香夏夫人移居漠北的消息,赫连皇陛下也知道了?
沐筱萝最害怕的就是这一点。如果皓澈一来了杀心,就好像现在这般,该如何是好。
驸马府邸的御放因长公主宸潋诞下一女,而高兴不已,可他又在担心,诞下的孩子日期远远没有十月,说是早产儿连府外的一众百姓们都不相信,更何况是一直英明睿智的皇帝陛下了,皇帝陛下何等英明,是不可能相信的!
赫连宸潋见心爱的驸马抱着爱女,愁眉不展,不顾自己的产后虚弱,撑着一口气道,“驸马是怎么了,是怪我生了一个女儿吗?”
“怎么会,公主生男生女,我都喜欢。只是……只是这小郡主不是足月生的,担心皇上他会怀疑,说不定会祸降满门,只怕我们的女儿保不了了。我死了没有关系,只是你们母女二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牵挂,我不想……你们母女……”驸马御放眼上泛着泪花。
谁知驸马竟说这般话,赫连宸潋撑着身子坐在床头,驸马那边赶紧过来搀一把,公主殿下的软糯而又好听,“不要害怕,母后会为我们做主的。本宫不相信父皇母后会对我们如此狠心。对了女儿的名字取了吗?”
“就叫无双吧!”御放驸马认真得看着宸潋,继续道,“希望她若黎明时分的花蕊,昕,黎明也,蕊,花蕊也,为夫希望我们的女儿像黎明时分的娇嫩花蕊一般美好。比明日还要璀璨!公主,为夫为女儿取的名字,好不好。”
宸潋长公主细细品味着其中深意,“无双,无双,无双”一连接念叨了三遍,瞬时间,长公主殿下头如捣蒜,“好,很好,真好啊。我们女儿的名字取的这样好。作为母亲的我深信,我们的女儿前程会比我这个公主还要远大!夫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本宫会保护你还有咱们的女儿。本宫也深信皇宫里的母后也一定会保护我的。”又有热泪从宸潋的眼畔滑落。
“实在到万不得已,请求公主还是把为夫交出去,这一切的错都是夫君一个人。跟公主还有无双没有关系!有什么罪责就让我一个人扛下来吧。”驸马紧紧扣住宸潋的手指,滚烫的泪水又再度一滴一滴得落在抱成一团的衣袖上。
宸潋长公主没有答话,却只是静静的笑着。她知道这是御放心内真实的想法。不过她不会让御放这么做的。她知道真到了一步,哪怕以命相搏,她会拼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也要保父女两得到齐全。御放说的,自己和无双这个世上最为亲近的人。可如果父皇母后要杀她的丈夫和女人,她会只认驸马御放和女儿无双为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人。
皇宫内。
生产第二日赫连宸潋就乘坐肩舆赴往皇宫,只要父皇母后一天没有命令下来,她这大陵长公主殿下之尊就不会改变!
“母后,舅舅。”长公主殿下没有想到路过在皇城甬道之时,见到筱萝皇后和宇轩国舅爷。
自己的这个舅舅战功赫赫,自打他首战告捷之后,又沐沐续续收复了长年被外地侵占的大陵土地。
长公主殿下下了肩舆,向皇后国舅爷二人福了一福。
谁知道沐筱萝见自己的女儿未曾过了月子,就出了门,如果受风,这若是时间长了,会落下患根的。
“宸潋,母后的女儿,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这样对你的身体……”沐筱萝怜惜得脱下自己的锦袍,裹在长公主的身上,“母后和你舅舅正想去看你呢,你又何必进宫一趟。小心伤了身子。御放驸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入宫?”
明明是自己瞒着御放的,驸马完全不知道这个件事,赫连宸潋拉着皇后娘娘的凤袍袖,“母后,不干驸马爷的事情,是女儿自己想要进宫来的,再说女儿也是偷偷进宫,驸马他完全不知情。”
沐筱萝唉得长叹一声,眼珠子凝望着自己这个好女儿,“你终究这么疼爱你的丈夫。好了,母后不责怪御放驸马爷就是了。你的丈夫自然是好的。看来本宫这个母后还要好些。”
“姐姐,你不会吃宸潋的醋吧。”沐宇轩愀然一笑,“姐姐你也真是的,明明心疼着自己的女儿又要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一直把宸潋往外推。”
谁想得宸潋长公主嗔笑道,“连舅舅连来嘲笑宸潋,母后”
“好了,母后懂你。”沐筱萝轻轻拍拍宸潋长公主的手腕儿,安慰道,“你舅舅也是被母后给招来的,正想要去驸马府呢,谁想得竟在这里遇见你。也罢,要不随母后入宫吧。你知道吗?你父皇病了。”
听闻自己的父皇病倒了,宸潋长公主心里闪过一丝心疼,“是么?什么时候的事情,儿臣竟然没有来在父皇身旁侍疾,真是该死!”
“好端端的说什么该死不该死的,母后以后可不允许你自己这么说,知道吗?”沐筱萝簇拥着长公主的身体,生怕再受寒了,虽说如今是**,但是紧张一下还是好的。女人刚刚生产后的身体是最为虚弱的,如果不好好调理,日后就会留下病根的。
接下来,沐筱萝就把长公主带往椒房殿,椒房殿内涂满了椒的红泥,最能挡风了而且还能有福气,筱萝就想把公主留在椒房殿住下来,至于公主殿就算了,如今的宸芯贪玩,可不小心搅了宸潋休息才好。
沐宇轩国舅爷跟宸潋长公主说了一番话之后,他突然记起来一件事,便对筱萝皇后道,“皇后娘娘,还记得弟弟以前给你三朵黑心莲花吗?现在拿出一朵来给宸潋补身子是最好的。”
“瞧本宫这记性,都是全忘记了。本宫一心记着长公主带上等高丽参,长白山百年人参等物,却忘了这个。”沐筱萝脸上有了笑容,立马吩咐若竹宫人取去了。
不过,宸潋长公主这一次入宫无非是想要打探虚实,赫连皇陛下的态度很是关键,若是赫连皇陛下对早产的无双小郡主不满,那么也就连带着长公主宸潋和御放驸马不满,这满门都是罪孽,相信没有人可以躲得过。
宸潋也想过效仿夜胥华侯爷带着一家老少逃奔天涯海角,寻一块赫连皇陛下永远无法追踪得到的地方。
不过很快,赫连宸潋打消了疑虑,在筱萝皇后口中听闻皇帝陛下病了,她这个大女儿的心又有些伤心了,到底是自己的父亲,旋儿拉紧皇后娘娘的手腕道,“母后,请母后宽恕女儿的罪孽,若不是女儿早生下了无双,或许父皇也不应该被儿臣气得都病着了。”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沐筱萝叹息了一口气,弟弟沐宇轩府中有事先赶回去了,只是这椒房殿的一众侍者也退了出去,凝望着空旷的椒房殿,沐筱萝的心一下子纠结然后沉了下去,“你是母后的宝贝女儿。如果母后要是怪你的话,也不会和你一同瞒着皇上了。孩子如今你父皇卧病在床,你在床头伺候着,或许可以解除他的一些疑惑,降低他的怒焰,不过你现在还在月子里,对你的身体是大大的不好。”
皇后娘娘的话就好比一道强心剂,至少在赫连宸潋这里,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只要自己好好侍奉父皇,说不定父皇能够念在自己的一片孝心,不责怪御放还有自己,御放是自己的夫君,夫荣则妻荣,夫损则妻损,荣辱与共,才是夫妻和谐之道。
“母后,无妨,只要父皇龙体能够康健,儿臣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宸潋长公主殿下悠然一笑,形态颇似年轻时的筱萝皇后。
沐筱萝爱怜得用手轻轻摸长公主的螓发,温暖得道,“可怜的孩子,可苦了你了。”
把手放在母后的手心中,宸潋甜蜜一笑,糯糯绵绵的道,“不,不会的,儿臣的心里可甜着呢,吃了蜜糖儿也没有此刻的心甜。”
说着这般软软的话,握住这么暖暖的手,沐筱萝忍不住把眼前的好女儿拥入怀中,轻轻得拍着长公主的背,包容着无限的怜爱和疼,叫忍不住心酸。她终究是太苦了。
帝所寝殿的赫连皇陛下仍然躺在病榻之中,京年老太医首领先后看过十余次,亲自熬煮了汤药,长公主殿下和沐筱萝轮流在龙榻之侧侍奉汤药,汤药一口一口得用木羹喂进去的。
赫连皓澈虽然在病榻呈现昏迷,不过他的嘴巴还是能动的,只是眼睛无法睁开,与此同时,沐筱萝又吩咐了厨房把滋补的汤羹送过来,让长公主宸潋一边给皇上喂药,一边陪伴着皇帝。
沐筱萝让长公主宸潋贴着皓澈的耳边,轻轻说一些体己的话,想必也是有帮助赫连皇陛下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