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中山王府徐大少爷宅院和年前的景象相比，早已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在之前大家还没有混熟的时候，朱雨宁心中对这几位妾室肯定是不太感冒的，而几位妾室当然也对这位郡主主母大人有着深深的恐惧，两边自然是没什么来往，所以徐钦回来的时候，往往都是看到朱雨宁一个人在安安静静的看书。
然而经过过年期间大家经常在一起活动，甚至还一道出门游玩了几次，妾室们发现这位看起来很恐怖的郡主殿下实际上就是个教养很好、脾气也很好的普通同龄女孩罢了。
另外，在朱雨宁的眼中，两位长袖善舞识大体、知进退的女子完全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而且两女把风尘气收敛得很好，再偶尔可怜兮兮地说点悲惨的身世，以博取同情，朱雨宁对她们的印象大幅改观。
而稍微萌蠢一些的蒋绮雯，则是真正的有些天然呆，虽然不像两女那样迎奉拍马溜得飞起，但在压制了火爆脾气之后确实是个如假包换的小家碧玉模样，获得朱雨宁的好感也并不难。
所以现在徐钦回家之后，看到的景象通常是一大群美女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双陆、叶子牌、象棋、围棋，又或者是一起边看小说边讨论着书中的故事。
洪武末年这个时代，随着水浒传和三国演义这两本白话小说巨制的诞生和传播，加之明帝国或者说朱元璋一向对这些新生的娱乐采取了极为包容的态度，所以在社会中上层，看这些白话文的小说已经是蔚然成风。
“夫君回来啦！”等他一进门，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的众女，自然是马上停下了刚刚的话题起身相迎。
照例朱雨宁来帮他解下斗篷，同时理论上众女之中家庭地位第二高的蒋绮雯则给他倒上了一杯热茶，然后再红着俏脸双手奉上，贤良淑德得不成样子。
虽然徐钦多次和诸女都或多或少的说过平等的思想，但是大家都是受过十几年传统教育的，哪能一下子全改过来？所以在这些日常的细节中依然保持着极为严明的等级观念。
“你们刚刚聊得那么开心，在聊什么？”徐钦也只是下意识的问出这话，然后突然就感觉气氛变了。
“夫君统领这锦衣卫久了难道也学会了到处打听的恶习了么？”朱雨宁身份特殊，而且跟他厮混久了，毒舌属性开始慢慢暴露，而且完全是属于那种什么玩笑都敢开的类型。
“诶呀，为夫这也是关心你们嘛！娘子不愿意说就算了。”
在家里的时候，徐钦的没脸没皮已经发展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了，对于自己大老婆这种级别的调侃，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反而是趁机隔着桌子一把捞起了她正准备转移物证的手，同时另一只手迅速的把物证给抢了过来。
所谓的“罪证”不过是一本崭新的《崔莺莺待月西厢记》罢了。
之前就说过，水浒和三国两本小说史上的鸿篇引领了这个时代中上层文化娱乐的新潮流。而元代的戏曲文化，实际上和明清的小说文化是一脉相承的关系，即使是水浒和三国中的很多片段，其实都是直接改编的之前戏曲剧本而来。
相比于处于表演艺术的初级形态，戏曲的元素承载能力其实是很弱的，而纯粹的小说反而拥有更大的想象空间。加上小说的阅读其实也是对自身文化修养的一种认可，自然是更受到了中上层人士的追捧。
印书商人为了迎合这个潮流来赚钱，甚至把很多之前的杂剧剧本直接拿来印成书，也就算是一本小说了，虽然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但是对于部分读者来说，尤其是对水浒和三国这种题材没什么兴趣的女性读者而言却是个重大的福音。
没有正儿八经的言情小说，但是像西厢记这种歌颂爱情的杂剧剧本倒是不少，也就充分满足了刚刚兴起的女性小说读者的需求。
“嘻，雨宁姐这是不好意思了么？刚刚不是还说要让夫君舍了我们几个，带着你去浪迹天涯么？嘻嘻嘻…”众女中胆子最大的桃夭见朱雨宁已经窘得不行了，马上上前补刀。
“哦哦，为夫明白了，这就是‘悔教夫婿觅封侯’么？不过为夫看这窗外都还没有杨柳色呢！这是哪门子的闺怨？莫非…”
“要死啦！”经过几个月的同床共枕朱雨宁已经充分的了解到了自家夫君口无遮拦的尿性，眼看他马上就要说出更不得了的话，马上就用最激烈的语言打断了他，并且不顾形象的几乎是“扑”到他怀里就要去抢书。
而徐钦作为一个理论知识极为丰富，实践姿势也在飞速提高的，接受过现代化教育的高素质人才，哪能放过这种送上门来的机会，当然是趁机飞快地上下其手。最终书是抢回来了，但是人却掉进了他怀里，再没力气出来了，甚至交领上衣的盘扣都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一颗。
而这种狗日的人参赢家肆无忌惮的行为，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当事的大老婆，几位真正有闺怨的小老婆，眼睁睁地看着这对狗男女差点在这里上演了一幕直播秀，心里的滋味更是五味陈杂。
“咳咳，好了，不要闹了。你们的夫君可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奇男子，这张生算什么？当然，这崔莺莺也是远远比不上咱们家这几位沉鱼落雁，又兼之贤良淑德、才高八斗的夫人的！”
论起在这种场面下的脸皮，他徐钦确实可以算是这个时代的天下第一了。他的这番言论也是理所当然的招来了朱雨宁的小拳拳，以及其他诸女各式各样的嘲笑。
“最重要的是，进了我徐钦的门，别说是什么土匪贼寇了，就是王公大臣，为夫也不会让他们欺负到你们头上。否则的话，锦衣卫别的本事没有，抄家灭族还是挺拿手的！”
这番话虽然大家都知道有吹牛皮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不知怎么从他嘴里说出这话却是让诸女还真就从心里相信，于是大家看他的眼神就都变得微妙起来，仿佛都快冒出小星星了。
在和众女打闹嬉笑完了之后，很快就到了饭点，从过年期间开始不管是出于真正的禁令放松，还是出于“家庭和睦”的考量，真正的全家人一起同桌吃饭也不止一次了。所以这天晚上，三女自然也留了下来。
徐钦之所以吹牛皮的时候都能让众女自动升起信服的念头，当然和他平时很注意言行一致有关。他说了在家里面大驾都要尽量平等，所以平时绝不会主动搞那些阶级过场，甚至很多时候还强烈反对她们主动搞的一些事情。
当然很多小事方面，比如朱雨宁每天早上出门前坚持要亲自给他披外裳，回家的时候则坚持每天给他解下，又或者是日常的同行站位之类的细节，大家还是自动遵守了礼法。对此，徐钦出于对朱雨宁的尊重等原因，也并不多加干涉，就任由她们去了。
晚饭之后，徐钦又带着众女一起去了徐夫人那边去请了一个安权当消食，但是当众人再次回到院子的时候，朱雨宁的行动却让他有些奇怪。
一直以来，朱雨宁都非常注意这些细节，比如说同行的时候绝不会走到他前面去，即使二人挽着手臂走，她也会微微落后小半步。
但是这次刚刚进垂花门，她就毫无预兆地迅速抽出了手臂，在徐钦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快步走进了正堂，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沃特热法克？
徐钦心里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自己又惹到这位姑奶奶了？应该不会啊，刚刚还好好的呀！他莫名其妙的看了其他几女一眼，用眼神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少奶奶月事来了。”最后还是最贴心的小棉袄采莲红着脸悄悄的靠到他耳边提示到。
然而徐钦依然是懵逼状态，就算是亲戚来了脾气变差，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抽风吧？
“诶呀！少爷是个大笨蛋！”见他依然没搞清楚状况，采莲的小脸更红了，也不管其他，轻轻地跺了跺脚，然后这样吼了一嗓子，就飞一般的跑了。这就让徐钦更加莫名其妙了，朱雨宁的日子他大概是记得的，应该就是这几天，但是小采莲应该不是这个时间段啊！
“咳咳，郡主之前就说了，今晚这个院子没您的位置了，小公爷您要么睡书房，要么就另行安排。”强忍着一本正经的说完这话，小珂也噔噔噔的快步回了她的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经过小珂这么直接的提示，要是还搞不懂情况，那他就可以马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带着一副狂喜的神情扭头看着身后的三位妾室，还不自觉地双手互相搓了搓，大概就和电影里面的反派人物干坏事之前的情况差不多。这深邃的眼神也让三女的脸噌的一下就布满了红霞。
“走走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本少爷今晚就陪三位美人秉烛夜谈。”虽然言语很嚣张，但是他自然而然的把说话声放得很轻，生怕让朱雨宁听到了，把门拉开爆喝一声，那可就鸡飞蛋打了。
而三女虽然已经羞得不得了了，但是依然乖乖的领着徐大少爷去了隔壁她们住的院子。说是秉烛夜谈，不过面对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可谈的？过去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他的心里就像是有好几只猫在不停的挠一样，于是很快故事就向十八禁的方向策马奔腾而去。
当然了，最终的情况还是很和谐的，并没有出现大家喜闻乐见的最劲爆的场面。
一方面是最后一层脸皮拉不下来，另一方面也是仔细权衡了敌我态势之后做出的最后一个理智的选择，就只是把正儿八经欠下蒋绮雯的那一晚先还上再说，反正来日方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