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小八去了没?”容浅念对镜,卸了易容,俏脸微白,散下长发,一身红衣下是素锦襦裙。
这身装扮,哪里还有半分张扬邪魅,活脱脱就是一受欺负的弱女子。
十二回:“还没有。”
容浅念笑得轻谩:“八成在对镜贴花黄呢。”扬唇,笑得春风明媚,“十二啊,小七小八在美人楼定好的胭脂是不是该送过去了,女儿家的自然得为悦己者容。”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是掩人耳目声东击西?
总之,依容浅念的性子,要往黑处想。
“可是那夏王看到了小姐的脸了?”十二问。
容浅念伸出食指,左右摇晃:“非也非也。”
既然不是利己,那就是损人,十二不做他想。这是要阴人的节奏,得罪容九,果然别想消停。
容妖孽倒是一本正经,端的是大度雍容:“我这做妹妹的自然得帮衬着两位姐姐,帝京闺阁中,心系夏王殿下的姑娘家数不胜数,得让夏王殿下对两位姐姐留下深刻的印象才好。还记得我去年及第之时两位姐姐可是送了我上好的胭脂雪,我自然要投桃报李才对。”
投桃报李?
那胭脂雪,只要抹上一丁点,那俏生生的小脸蛋怕是就不剩一寸好地方。
陈年老账秋后算!
容浅念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记性好,尤其是记仇,那叫一记一个准,一笔一笔算。吃亏?那是啥玩意。
十二权衡,试问:“那黑蜈蚣如何?”
黑蜈蚣乃唐门独门毒药,平日里,十三最喜欢撒的一种,让人面肿流脓,毁不了容,但短时间也见不得人。
眼下,容七容八不能弄死,只能玩玩。
不想容浅念笑着摇头,丹凤眼里有碧波滑过,一脸单纯无害:“十二啊,小姐我可教过你有恩必报哦,有好东西我这做妹妹的怎么能私藏呢。”
这是有仇必报吧!而且连本带利。
黑蜈蚣还不算好?阴人坑爹的必备良药好不好?
好吧,十二低估了容浅念的腹黑程度。
十二虚心请教:“那小姐觉得?”
容浅念笑得眉眼弯弯,眸光亮了明媚春日:“院子里那醉兰和乌风草长得甚好甚好啊。”
十二、十三皆是唐门之后,不过五年,容浅念玩毒的本领长江后浪推前浪。
果然,最腹黑者,容浅念也。
这醉兰没毒,这乌风草也没毒,只是抹了醉兰胭脂的容七遇上抹了乌风草的容八,好家伙,那就得鸡飞狗跳。
十二低头,看脚,叹气:最毒不是黑蜈蚣,乃容浅念。
这醉兰遇上乌风草也就皮痒,肉痒,骨头痒,越挠越痒,越痒越挠,要不了命的,只是脱一层皮而已,而已!
美人苑里,容久正搅乱了一脑子黑水,对镜贴花黄的容七容八喷嚏连连。
正是此时,容相府的会客厅里,文氏正作陪夏王,端的是雍容且华贵。
“我家相爷不在府中,多有怠慢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夏王萧简慢条斯理品茗,窥不见一丝眼底一丝波澜起伏,只道:“夫人严重。”
夏王与容相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夏王突然造访,文氏自然多留了分心思:“王爷,恕民妇多言,此次王爷到此所为何事?”
萧简一贯的面无表情:“尊皇命。”
夏王萧简素来言简意赅,惜墨如金,文氏自然知道,当下也不好再问。
“是民妇逾越了。”转头,吩咐道,“容福,快去催催几位小姐。”
顷刻,门外来报:“七小姐、八小姐、九小姐到!”
沉香萦绕间,三个倩影款款进来。
文氏笑得慈眉善目:“这是小女年华,这是小女锦绣。”一一介绍完,到容浅念之时,文氏笑意不减,细听语气僵硬了些,“这是府里的老九。”
容浅念垂眸,翻白眼。这老婆娘连名字都省了,也对,这整个帝京都知道容家有个傻女容九,可没人知道容家有个女儿容浅念。
萧简只是匆匆一眼,品茗不语。
文氏心里却打起了算盘:夏王萧简是已故年皇后之子,年皇后又是太后的内家侄女,这太后将夏王是疼到了心肝,再加上夏王身后的年家,那可是风清首富,除了太子,放眼整个风清就没有比夏王萧简更尊贵的男子。
文氏冲着两个女儿使了个眼色,容年华莲花移步,缓缓俯身,甩帕:“恭请王爷金安”
但见那容年华一身淡粉衣裙,长及曳地,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好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啊。
可惜,萧简只淡淡一瞥。
比起容年华的从容大方,容锦绣小家碧玉得多,上前,行礼:“王爷万福。”浅蓝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亦是标准的秀女妆,本是清丽的容貌,却被装扮的越发娇媚起来。
好一番浓妆艳抹啊,怕是花了不少心思。
可惜,萧简又是淡淡一瞥。
果然,如传闻,夏王萧简不爱美色,鉴定完毕,容浅念上前,躬身,行礼:“见过王爷。”
明明一个淑女礼,硬生生被容浅念带出了一股子江湖味。
诶,淑女难为啊。
“怎的这般没规矩,连礼也不会行。”转身,对着萧简堆笑,“家里老九幼时生了怪病,未上过台面,还望王爷海涵。”
这话说的,听听多宽宏大量,多雍容大度,就差铁面无私上去给容浅念验明正身,然后告诫天下:我家老九是个傻子。
靠,臭婆娘,这笔账老娘先记着。容浅念只动心思不动嘴。
“相府未出阁的小姐可都在此。”
“除却几年不出闺阁的繁华郡主,其余都在了。”
萧简放下茶杯,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案几,抬眸,视线落在容浅念身上:“你是容家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