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蘅远所料,李梦瑶在她未曾走近的时候便打着招呼:“阿姐,您自己过来的,怎么才到,说好的小妹跟您一起来,可是小妹去西池院的时候,桃子说您先走了,小妹便去找二姐姐了。”
李蘅远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梦瑶,眼里竟有些敬佩。
李梦瑶笑的温尔:“阿姐怎不等小妹。”
桃子和樱桃明明早一步来送水盆,李梦瑶她怎么可能在院子里碰见桃子。
并且李梦瑶也没有恨她做约定。
李蘅远见四周的女子们的目光都被李梦瑶讨好且不大不小的声音吸引过来,她们的眼中带着对她深深的忌惮和恭维。
这下好了,又要有人说她眼高于顶,自己的亲妹妹也要爽约。
她呵呵一笑,拍拍李梦瑶撒了谎却一点也不脸红扭捏的小脸蛋:“真是好样的,那你等不到我就去找二姐姐,二姐姐是你备用的啊?我若是二娘,现在定然不跟你站在一起。“
李梦瑶一下子变了脸,看向李娇娥。
果然李娇娥被李蘅远的言语说定,娇媚的眉眼垂下去,显出了对别人求其次的深深不满。
李蘅远放下手来呵呵笑,后一甩袖,进了书院恢弘大气的山门。
“阿姐……”李梦瑶反应过来,这李蘅远真的不需要萧掩就能应对这样的小陷阱?
突然迎面感受到李娇娥不友好的目光,她回过头道:“二姐姐难道不知道阿姐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把人排了一二三,以为别人也排一二三,咱们可是上午约好的一起来,您不是生了我的气吧?”
李娇娥一想,李梦瑶只有上午的时候跟她们一起去过西池院,根本没有时间约李蘅远,之所以撒谎,不过是希望在这个人才聚集的时候给李蘅远添点污名罢了。
是道友,那不应该计较。
她的脸色瞬间转为笑意,道;“妹妹说什么呢?你跟三妹妹方才说什么了?”
李梦瑶面带微笑:“没什么咱们进院子里去吧。”
尴尬的话题就这么转移了,李娇娥一手拉着李梦瑶,一手拉起罗诗梦:“走。”
三人衣香鬓影,一通走过大门,步伐都走出十分要好的整齐摸样。
学院里面,主楼阁之前的空地上已摆了供桌瓜果,供桌之后,是放在胡凳上排列整齐的盆盆清水。
李梦瑶暗暗数了数,足够有二十五个。
国公府外围还住着其他军士的家人,只有二十五个人比试,已经是少的了。
果真,她见附近三三两两看热闹的都比比试的人多,之所以不比试,有的是太小,有的该是订了亲许了人,不用表现或者年龄太大了。
李蘅远正在跟一个穿着粉色儒裙的少女说笑,那少女平时也跟她们一起上课,不过人很内向,又不是重要人物,所以她并不知道姓名。
却不曾想跟李蘅远相识。
借着朦胧月光和熠熠生辉的盏盏红灯看,光下的李蘅远,侧影便已十分出众,头上石蒜花远不及重瓣交叠的牡丹芍药等富丽堂皇,但这并不影响李蘅远的气质,高雅华贵,茶色的眼是天上的星,深邃高远,跟她差的岂止千里万里。
不。
李梦瑶攥紧了指头。
李蘅远不是天边星,她也不是脚下泥,她很快就会让两个人掉个个。
收敛起不被人察觉的嫉妒目光,李梦瑶叫上李娇娘和罗诗梦:“阿姐在那边,咱们过去瞅瞅。”
李娇娥和罗诗梦如今对李蘅远的态度是想亲近又不敢,不过今天有李梦瑶顶着,她们倒是可以努力一下跟李蘅远修补那已经破裂的情感。
三人巧笑嫣然走过。
李蘅远离老远就闻到黄鼠狼的味道,回头一看,暗暗感叹,今天这三人是肯定要赖上她了。
她站着没动,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光在旁人眼中看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等三人走进了。
还是李梦瑶第一个说话:“阿姐怎么不等等小妹啊?”
然后用比花蜜还要甜腻的笑容看着那粉衣少女,同时福下身子:“瑶瑶给姐姐行礼。”
那少女受宠若惊的目光不是演出来,忙回礼:“四小娘子好,阿青怎当得起四小娘子礼。”
李梦瑶道:“咱们都是同一个先生教,您又跟阿姐关系这么好,阿姐的朋友,就是瑶瑶的朋友嘛。”
那少女一脸羡慕之色看着李蘅远:“三小娘子你们姐姐感情真好,是啊,头上戴的花都一样,我妹妹却喜欢抢我的东西。”
女孩子能带相同的饰物或者穿同样的衣服,那感情差不多到了可以平分丈夫的地步,不然谁不愿意自己独一无二,少了处处要与别人攀比。
李蘅远意味深长的扫了李梦瑶一眼。
李梦瑶一边对那女子说哪里,一边摸向自己的头花,虽眼带娇羞之色,但那藏在嘴角的挑衅意味李蘅远却没有错过。
李蘅远轻轻一笑,看不出一点生气摸样,突然问李梦瑶:“我看你这么热情的自称妹妹,你知道你这位姐姐的的名字吗?”
问的自然是那粉衣少女。
李梦瑶脸上不见惊慌:“阿青姐姐嘛,怎么阿姐忘了人家名字?”
李蘅远道:“全名你知道吗?”
李梦瑶笑容一凝,手指摸向耳垂。
她的目的无非是要把跟李蘅远好的人都拉向自己阵营,所以才那样热情,此刻若是说不出来,那倒是显得不够有诚意。
看到李梦瑶求助的暗示,李娇娥和罗诗梦小声吹着风。
还没等李梦瑶说出来。
李蘅远已笑着转身,叫那粉衣姑娘:“阿青不是要教我穿线吗?咱们去练手吧。”
阿青转头对李梦瑶三人行了个疏离但不失礼貌的别礼,道:“我的名讳不足为四小娘子记住,四小娘子以后就叫我阿青就行。”
说完转回头跟上李蘅远。
李蘅远只走了两步,等阿青靠近倏然一回头,那嘴角勾着笑意的小脸看起来十分狡猾,上挑的眼皮还带着讽刺意味,再问自己名字的时候一群人使眼色,谁还不明白什么事了?她们可是一个学堂上学的人。
果真看见李梦瑶看到自己回头之后眼睛眯了眯,那是失算了之后又被人挑衅,本能产生的怒意和对对方的敌视。
李蘅远指着头顶上的花:“乌鸦头上插鸡毛,有人还起了当凤凰的心思,凤头上就算挂鸡毛掸子也是凤凰,四娘还记我那句话吧?投胎,很重要,没投个好胎,就学好怎么做人。”
这骂人不吐脏字的话让李梦瑶瞬间变脸。
这时桃子兴冲冲跑过来:“娘子,娘子,葱兰……广陵院的人送来的。”
越过层层人群和障碍,五多水嫩出尘的娇艳花朵被一双灵巧的收放在李蘅远面前。
李蘅远大笑:“大堂哥真是舍得,有人还觉得大堂哥跟我关系不好,快给我戴上,。”
丝丝缕缕的石蒜随着一双带着肉坑的手的动作,从满头的乌发中缓缓脱落,落到白皙的手心,不知是被风吹还是被人无力扬散,飘飘的,它最后落在地上。
本是娇艳的红,和着月光灯光与尘土之中,暗淡失去了颜色,变得发黑发灰。
李梦瑶神色大变,猛然间抬起头道:“大哥竟然把最心爱的花给你了?”
李蘅远一脚擦在石蒜上,鞋底撵了撵,用无情的动作无言的表达着自己权势地位不容人侵犯。
李梦瑶再次变了脸。
这时桃子已给李蘅远重新戴上娇花,刚采摘的鲜嫩,散发则独特清淡的香味。
李蘅远高挑的身姿在月光下亭亭玉立,白兰掩映下,那精致明艳的五官多了一种超越世俗之外的美丽,慵懒特定的气质让人自惭形愧。
李梦瑶三人心中不约而同的起了这样的声音,她本就是高门女,精致打扮只能让人自惭形愧,不敢逼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