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山山脚下停着六匹骏马拉的龙辇,车身上镶嵌的黄金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泽,车帘挂了薄纱,上面是用金丝银线绣制了一条腾飞的巨龙,紧随车后的是两名手执刻有吉祥八宝熏球的侍女,香气浓郁袭人。
李一奏禀后,林云墨走至马车前行礼,隐隐觉得有薄纱之后是的目光寒气逼人,戾气极重。
“不必多礼,锦川国的皇子果然是人中龙凤!”车上的姜琰珺邪笑道。
林云墨起身说道:“国君谬赞了,林云墨愧不敢当!”
“三皇子来烟浮国已两日了,烟浮国如何?”姜琰珺挑眉问道。
“多谢国君关怀,烟浮国就如同人间仙境!”林云墨不卑不亢的回道。
姜琰珺斜睨了马车旁边的李一一眼,李一便会意,他笑着对林云墨道:“三殿下,您是贵客,哪能住在这山洞里,不如您住到皇宫内可好?”
林云墨清冷的摇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国君好意心领了,我是住惯了山野村落,也是想好好陪着暮儿!”
姜琰珺阴仄仄的笑道:“本君的女儿可是狐妖,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吗?要知道你可是人,自古人妖殊途,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是妖又如何,我从未在乎过这些,”林云墨冷然笑了笑,自白昼唤她公主开始,他便隐隐猜到了这些。
“三殿下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太监李一斥道!
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可如今他又身处烟浮国,若是闹僵了反而不好收场了,林云墨淡然说道:“若不是国君出手,暮儿恐性命不保,林云墨感激不尽!”说罢深深一礼,起身便离去了!
“放肆,敢对国君不敬!”李一怒喝道。
“算了”姜琰珺摆摆手,摩挲着下巴,猥亵的笑道:“就是这种傲气,很合本君口味。”他冲李一施了个眼色,李一心思一动,低声吩咐旁边的侍卫紧跟了林云墨而去。
山路两侧野草蔓生,叶子上还滚着晶莹的露珠,林云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身后那个躲避不及的影子,他冷冷的笑了笑,朝着洞口走去。
白昼正满脸焦急的等在那里,直到看见林云墨出现在前面的小路上,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国君想要做什么是不是?”林云墨目光尖锐的看向白昼。
白昼脸色一僵,凑到近前低声说道:“幸好你无恙,一会再说与你听!”他扫了一眼不远处躲在石头后面的黑衣侍卫。
“完了,外面肯定是老国君的派来监视咱们的!”白昼头疼的说道。
林云墨在千山暮的石棺前坐了下来,阴冷的说道:“你想要说什么?”
白昼谨慎的说道:“昨日我也跟你讲过了,烟浮国男多女少的事,所以老国君也就,也就...”
“男女通吃?”林云墨鄙夷的说道:“还真是饥不择食!”
白昼听罢脸色一变,忙低声道:“可千万不要乱说啊,老国君脾气阴狠手段毒辣,听那些宫里的人讲,但凡,服侍过老国君的男子,最后的下场都扔进了那个天坑里,被地狱之火焚的连魂魄都不剩!”
“还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邪恶之地!”林云墨不屑的冷笑道。
白昼低着脑袋,有些萎靡不振,他自责的说道:“要是在边境阻止你们进来就好了,也不会如此刻受制于老国君!”
林云墨瞟了他一眼说:“若是不进烟浮国,我又如何见到暮儿?总归这不是你的错。”
“我下山一趟,将柳梦离带来,你自己小心啊!”白昼低低的说。
林云墨答应着,站了起来,宠溺的看着石棺中的千山暮,只要她能醒过来,他便什么都无所畏惧了。
如此过了七八日,这七八日里,太监李一派来监视他们的侍卫,天天蹲在山洞口盯着林云墨的一举一动,白昼不胜其烦,柳梦离一气之下便用毒药粉引来了无数条毒蛇,那个侍卫惊恐之下便跑到了山脚下,再也不敢凑上前来。
洞内滴滴答答的落水声将千山暮惊醒了,她只是觉得周身冰冷刺骨,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很凌乱的梦,在那个灰白色的梦里,她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山村里,低矮的房屋,篱笆墙,还有门口汪汪直叫的小狗,院子里挂满了娘浆洗过的衣物。
外面却是没有见到一个人,空旷的街道,死寂而又凄冷,抬头看到了漫天都是黑压压的灰烬,从未有过的心悸噩梦一般袭来,她冷的牙齿直打颤。
她就是这般被冻醒了,恍惚了好一阵,记忆还残留在被荆棘树围困的那一刻,窒息,尖锐的疼痛成了她心挥之不去的阴霾。
“暮儿!”是谁在喊她?怎么如此熟悉?目光渐渐清明,她终于看清了,竟是林云墨,那个她拼了命才救下的人!
她从未像此刻般,觉得无比委屈,觉得与他曾隔了千山万水那样遥不可及,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止也止不住。
见她醒来林云墨欣喜若狂,轻柔的拭去泪水,轻轻的问道:“暮儿?真的是我的暮儿回来了!”
她看着他似有万语千言要说,终因哽咽难言而作罢,她想起身,可是手脚却是酸软无力,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林云墨伸手小心的将她由石棺中抱了出来,见她冷的直打颤,拿过身侧的斗篷,将她紧紧裹了起来抱在怀中。
千山暮抬眸看着他,生怕一闭眼他就消失掉,林云墨眸子里满是怜爱,轻声道:”你是个傻瓜!”
过了良久,千山暮才渐渐暖和过来不再发抖,她疑惑的问道:“你身上的毒解了?这是哪里?”
林云墨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放在唇间轻吻着:“放心吧,我的毒解了,这里是烟浮国,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救我,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吗?”
千山暮虚弱的笑道:“我都这般累累伤痕了,你还忍心责怪我!”
林云墨叹息一声,眼底泪光闪烁,伏在她耳畔低声道:“以后,你若是再敢做如此危险的事,我绝不轻饶!”
洞外阳光明媚,风分外柔和,林云墨便遮了她的眼睛,抱到了洞口的温暖处,碧空如洗,浓绿的叶片在风中哗哗作响,空气里弥漫着松木的清香,雄鹰展开矫健强劲的双翼翱翔在浩瀚的天地之间。
千山暮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她窝在林云墨的颈间,呢喃说道:“你身上味道真好闻,是什么熏香?”
林云墨见她精神比刚才在洞里时强多了,心中十分欢快,嘴角笑意隐现:“我可是每日都沐浴熏香的,从不敢有一丝懈怠,倘若脱光了衣衫香气会更加袭人!”
“你这是要**我吗?”阳光下,千山暮渐渐有了气色,她揶揄道。
“我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你?那是光明正大的引诱!”林云墨说的大言不惭,他将手轻轻放到了她的断腿伤处,疼惜的说道:“待你身体好转些,我们便回赤水,这腿伤可要精细的养着!”
千山暮眉梢微挑,嘴角梨涡浅浅,林云墨见她一脸倦容,心知她在自己跟前也只是勉强硬撑罢了,她身体受了如此重创,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便恢复如初。
他扶她靠在洞口的石壁上,进洞将水囊拿出,千山暮勉强喝了几口,仍觉身体疲惫至极,片刻间又欲昏昏欲睡。
白昼提了食物与柳梦离由山下走了上来,见千山暮竟然由石棺中醒来,高兴坏了,又见她似乎神色暗淡,眼神空濛,也不敢高声喊她,只凑到近前,开心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