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嫂美滋滋地望着夏晴深纤瘦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少夫人真是一个善良懂事的好姑娘,就是身子太过柔弱了些,当年夫人就是因此难产的,但愿少夫人到时候可以顺顺利利的,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哦……”
夏晴深好不容易等到吃过了午餐,然后陪着梁静元在偏厅里安静地喝茶。
茶也喝完了,梁静元见夏晴深还坐着不动,不由得有些奇怪,但是面上依旧是淡淡的。
“夏夏,你不是要校对书稿的吗?你有工作就去做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
夏晴深看了一眼站在梁静元身后的秋嫂,秋嫂朝她使了个眼色。
夏晴深立刻意领神会,微笑着道:“妈妈,那本书稿我已经校对完了,闲着也没什么事儿,我就陪陪您吧。”
梁静元看了夏晴深一眼,缓缓道:“既是如此,我现在要去书房练会儿字,你随我一起去吧。”
夏晴深立刻在心里欢呼了一声,微笑点头道:“好的,妈妈。”
梁静元站起身,夏晴深急忙走过去,轻轻挽住她的手臂,陪着她一起去了楼下的大书房。
这间书房的面积非常大,整整一面墙的书籍,排列的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看上去很是壮观。
别的墙上则悬挂着几幅水墨字画,夏晴深仔细看了看,全部都是古代名家的作品。
夏晴深的妈妈秦月岚,也很喜欢中国的水墨字画,家里也收藏了很多古代名家的作品,但是很多都是现代著名书画家的临摹赝品,并非真迹。
夏晴深自小跟着母亲学习欣赏和品鉴书画,也学到了一些真本领。
她发现,梁静元书房里的这几幅,可都是几位古代名家的真迹,非常非常珍贵。
看到这些价值连城的传世墨宝,就这样被随意地悬挂在书房的墙壁上,夏晴深不由得很是担心。
她忍不住问道:“妈妈,这些书画都是很珍贵的墨宝,挂在这里,不太安全吧?”
梁静元正在给一盏样式精致古朴的小香鼎里面添香,闻言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夏晴深,眼底似乎有隐隐的惊讶和赞赏,缓缓道:“这座别墅区的安防系统的设计者,是冬儿的一位战友,因为受伤提前退役,现在开了一家安防公司。我听冬儿说,经过他那位战友设计和安装的安防系统,已经达到了世界领先水平,所以,我才会把房子买在这里,一个是因为环境清雅,第二个是因为房子的风格我很喜欢,而最后一个,就是因为这里的治安非常安全,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
夏晴深这才暗自松了口气,难怪婆婆会放心地把这么珍贵的字画挂在书房了。
梁静元点了一颗香丸,盖上鼎盖,然后转身走到书案前。
夏晴深也赶忙走了过去,“妈妈,我帮您研墨吧。”
说罢,先往砚台里添了一点水,然后拿起墨锭缓缓研磨起来。
梁静元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长发绾了一个典雅又不失俏丽的侧髻,插着一根样式简单却古朴雅致的青玉簪,衬着她白皙清丽的脸庞,很是温柔秀美。
身上是一套淡青色的中式家居服,圆领,斜襟,盘扣,刺绣,轻盈的蚕丝面料,宽松飘逸的剪裁,却遮不住她窈窕纤美的身体曲线。
此刻,低着头研墨的她,面色沉静,气质婉约,认真而又专注的模样,很是动人心弦。
梁静元不由地在心里赞了一声,这个女孩儿不但长得甜美,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古典气质,更是难能可贵。
要知道,人的外貌可以依靠神奇的化妆术,和漂亮的衣服来弥补,气质却是丝毫伪装不来的。
因为气质是人的一种内在修养,经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长久积累,由内而外自然散发的一种气度。
从夏晴深刚刚一眼便能识出墙上悬挂的字画乃名人真迹,以及她此刻标准娴熟的研墨动作,梁静元便可以认定,夏晴深如果不是自小便生活在这样的古典氛围之中,便是自小学习古典文化,才养成了如今的一身古典气质。
如今的女孩子们大多追求时尚,如夏晴深这般喜爱中国古典文化的女孩子,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就连梁静元喜欢的司徒妙妙,也对这些古典文化提不起丝毫兴趣,陪着她在书房待不了几分钟,便会寻找借口溜出去。
想到这里,梁静元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苦笑,她不满意的儿媳妇,竟然与她是一模一样的性情和爱好,这是不是一种最令人难堪的讽刺呢?
梁静元见夏晴深的墨研的差不多了,便拿出一张雪白的宣纸,小心地铺在书案上,用镇纸压住。
此时,夏晴深已经研好了墨,侍立在一旁,安静地望着梁静元写字。
只见梁静元伸手从玉石笔筒中抽出一支长锋羊毫,夏晴深不由得暗暗惊讶。
要知道,长锋羊毫笔最不好控制,但是如果写的好,却最能体现出行云流水般的意境和变化。
东汉蔡邕(yong第一声)曾道:“笔软则奇怪生焉。”
意思是,长锋羊毫笔柔软且长,所以容易产生无穷变化,和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
夏晴深就很喜欢长锋羊毫笔写出的字,但是她练了很久却始终驾驭不了。
现在看到梁静元选了长锋羊毫笔,不由得眼睛发亮,满是期待地盯着梁静元握笔的那只手。
梁静元站在书案前,眼睛盯着雪白的宣纸,微微沉吟片刻,然后伸手蘸墨,微微俯身,挥笔落下。
此刻的梁静元,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手捧书卷、安静优雅的古典美人。
现在的她,仿佛化身为一位剑法高深的江湖剑客,手握长剑,在雪白的宣纸上肆意挥洒,畅意来去。
眨眼间,一个个苍劲中不失柔美、婉约中更具风骨的文字,在她游刃有余的笔锋下,渐渐展露在夏晴深的眼前。
一幅字写完,梁静元收笔起身,夏晴深忍不住用力鼓掌。
“妈妈,您写得字真是太美了。”
梁静元闻言却是心头一震,不由地回头看向夏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