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一战,可谓是大获全胜。然而,这一场大战的战报,公孙度只是看了两眼就不想看了,杀了半宿的他着实有些累了。
公孙度随手往桌上一放,轻轻向后一靠,半闭着眼睛说道:“清平,还是你直接说吧!这会看这些某觉得有些头疼。”
头疼?
魏攸没管其真假,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由属下来说,主公听着就是了。”
“嗯!”
“十余天前扶余左贤王携两万铁骑来势汹汹,但最终仓惶逃走的却只有不到四千人,其余人全部埋骨辽队。”
“清点之后,共计缴获皮甲一万五千余具,铁甲也有百来具,由此可以看出这些人是扶余的精锐。”
“除了皮甲以外,其余的武器一类根据主公的吩咐并未计算,全部送到了匠作坊。最大的收获,是缴获的战马,有四千八百八十六匹战马完好无损或者受伤很轻,另有一千三百六十八匹战马受伤颇重,但经过大夫的医治,会在三个月以内逐渐恢复,其中九百五十匹可以继续作为战马使用,剩下的四百多匹,只能作为辎重用马。”
“再有死掉的一万左右的扶余战马,属下建议将其分给城内的百姓。”
“嗯,就这样办。”公孙度点点头,道,“另外,那四百多受伤较重的马匹恢复以后,直接分给城内的老百姓,用于耕作算了。”
“这……”魏攸婉言道,“现今局势不明,再有朝廷一直未对主公有所支援,此次正是好机会,如果能以部分战马换得朝廷的支援,那……”
公孙度眉头皱了皱,摆手道:“某另有打算,这事儿就这么办就是了。”
“是,主公!”魏攸不知道公孙度有何打算,但还是立即应道。
接着又继续说道——
“虽然我们大败来袭的扶余大军,但是我们的损失也不小。之前主公准备的守城物资几乎消耗一空,也就没怎么用的箭矢、床弩弩矢、投石车的投石还剩下不少,其余的要么没了,要么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
“物资的消耗虽多,但只要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就能补充回来,但是士兵的损失就不容易了。”
“共有三千六百五十一人战死,又有一千九百八十五人重伤,只能转为屯田兵,轻伤无算,基本人人带伤。如此,若是按照以往的抚恤,我们刚刚存下的那点粮草将会剩不了多少,甚至连秋收都撑不到。”
公孙度多少有些明白魏攸为何此时来找他了,多半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不过这也不无道理,粮草是军队的保障,要不然怎么会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之语呢!
不过魏攸既然说到此事,必然是有了解决的方法,于是公孙度回道:“清平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魏攸一拱手,道:“主公,属下以为辽队的人气渐渐增多,人们的需求也不再仅仅是能吃上饭,因此,属下建议对于战死,的士兵的抚恤稍作变动,以以往一半的粮食,加上与另一半粮食等价的五铢作为抚恤。”
公孙度皱眉道:“这样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我们并没有多少钱?三千多人的抚恤,得有数十万钱才行。”
魏攸面不改色的回道:“战马向来消耗甚重,一马比之五人都多,以如今辽队的情况来看,若是将缴获的数千战马尽皆收入囊中的话,很可能会拖累后勤。”
魏攸这话说得很委婉,五千多战马的消耗等同于三万大军,以辽队目前的情况来看,能留下两千战马已是极限,要知道本身公孙度手下还要有近千的战马,再多两千就是三千了。
公孙度点点头,没有说什么。魏攸却明白公孙度是听进去了,是以又转口道:“主公,这次扶余的动静很大,但是昌黎和玄菟没有丝毫表示,尤其是玄菟郡,扶余大军从其玄菟经过,没有阻拦也就算了,还连个信儿都没有,属下觉得可以参他们一本。”
嗯?
公孙度颇是不解,这么干不是得罪人吗?一瞧魏攸,见他一脸的狡黠,顿时明白参一本是假,勒索倒是真。虽然有点阴险,但是谁让这两个郡的太守要给他留下把柄呢,不敲诈一笔都不好意思啊!
公孙度大手一挥,道:“这事儿交给你去办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要记住,粮食比钱重要,人比粮食更重要。”
魏攸会意,以目前辽队的情况来看,钱的作用确实没有粮食的作用大,人才是辽队,乃至辽东最缺少的。不过他却不知,公孙度虽然也是这个想法,但是他更多的是以人为本,而他更多的是以利益为本,哪种更有利就偏向哪种的利益。
“主公放心,属下一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帖。”“妥帖”二字魏攸咬得很重。
到此,公孙度以为魏攸应该就要告退了,不想,魏攸突然拜倒,悲怆道:“主公属下等人无能,还请主公降罪!”
公孙度先是一怔,接着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变相的在向他表示不满呢,既有对他自己违反自己的命令的不满,也有对徐荣等人,尤其是阳仪这个亲兵队长的不满。但公孙度却没法不满,因为这代表的是属下对他的关心,怕他出现意外,毕竟战场无情,冷不防就有可能马失前蹄,阴沟里翻船。
因此,公孙度再三表示今后会注意之后,魏攸才放心告辞离去。
只是,公孙度心底不禁自问道:“这一次是六合刀,下次会不会是太祖长拳,或者其他什么武功?”
他实在没法保证!
经过魏攸的“折腾”,公孙度突然没了睡意,于是决定将奏折先写好,天明之后便立即派人送往洛阳。早一天,也能早一天获得封赏不是。
不过在临提笔的时候,公孙度想起一事,又从书房某处的暗格中取出一物。
“哎,这狗腿的历史!”公孙度看着手中书信上的署名,心中好一阵感慨。
该书信非是刘宏的密令,也不是自家父亲公孙延的问候,而是来自张让的威胁和拉拢。
由于刘宏有了公孙延的帮助,登基未久就铲除了以窦武为首的一应外戚,以及一些忠心窦太后的宦官,张让、赵忠等人悄然崛起,被任命为中常侍。
然而,前车之鉴尚在眼前,张让便开始寻找起了后路。
经过多方寻找,他知晓了公孙延的存在,但公孙延性子刚正不阿,又不怎么瞧得起宦官,尤其是其妻因为宦官而死,是以,没傍上不成,反倒惹了一身sao。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张让知晓了公孙度被任命为辽东太守一事,原本他想借此威胁公孙延,因为这不合祖制,不过未等他动手,就截获了陈阳的书信。
陈阳,就是那个被公孙度敲诈的都尉。
于是,张让又起了别的心思,想要将公孙度掌握在手中,他觉得若是有了公孙度这样一个外在的力量,不说一旦有什么意外,刘宏不敢对他下手,起码公孙延很可能会为他求情。以刘宏对公孙延的重视来看,逃过一劫的可能性极高。
如此,张让一面威胁拉拢公孙度,一面做好拉公孙延下水的准备。
对于这封书信,公孙度本想不理会,但现在一看,或许与之虚与委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琢磨了半晌,公孙度提笔写了三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