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
江油关中,张辽坐在上首,看着堂下满脸平淡的苏飞,心头有些不爽。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飞又说了句,就闭上了眼睛,俨然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模样。
张辽揉了揉脑袋,颇是无奈的问道:“苏将军,辽知道你是个忠义之人,但是刘备真的值得你付出忠心吗?你自己看看,过去的两年时间里,他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妄自向我们出兵,结果却牺牲了超过十万士兵。”
“值得吗?”
苏飞仍然没有睁眼,但是他的内心却很不平静。两年里,刘军向汉中、南阳等地大肆进攻,却无有寸进,反倒被黄叙和高顺借着高耸的城墙,以凶猛的守城利器,不断杀伤刘军,历经大小战士百余场,共计损失超过了十万人,其中战死的超过九成,剩下一成都是无有再战之力之人。
也就是荆州、益州底子够厚,损失了这么多人还能有五十万大军,看看隔壁的孙策,苦逼想要招募更多的士兵,不仅被朝中的大臣相阻,更是被十岁的小孩阻扰,到最后也只有三十万大军。
就这,都被批判为穷兵黩武!
“刘备的运气简直太好了!”
孙策曾苦涩的发出这样的感叹,而后又满是渴望的与手下大臣问道:“我们可不可以将荆州夺过来?”
然而,这个提议再次遭到拒绝,理由只有一个——
明军!
沉默半晌,张辽见其仍是不语,只得叫过手下人,道:“那你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决定。”
说完,一挥手,就有人将其带了下去。
然后张辽才又将目光放到雷铜身上,道:“雷将军。”
“将军!”雷铜身板一正,应道。
张辽摇头道:“不用紧张,我们是一家人,都是兄弟,不必拘束。”
“是!”雷铜和张辽交过手,但是是第一次看到张辽和别人交手,那感觉是不一样的。三两下就解决了苏飞,雷铜自问没这份本事。
强者,屈从于更高的强者。
张辽见状虽然闹不明白个中原因,但是也懒得再就此多言,转而问道:“现在本将准备攻打涪县,不知你可愿作为先锋?”
不知张辽是不是故意的,他说话的时候苏飞刚刚踏出房间,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只不过苏飞似乎没有任何表示,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雷铜则是喜道:“如果将军愿意,末将愿意!”
张辽却诡异一笑,声音恢复了正常,道:“雷将军,这次可不同于江油关,苏飞早已派了报信的士兵。”
雷铜不傻,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想了想,道:“只要将军需要,末将愿意去做。只是——”
顿了顿,又道:“让末将领兵作战,绝对没有问题,可要让末将去想那些天马行空的计策,大抵是不成的。”
“哈哈哈~”
张辽大笑起来,在雷铜憋得通红的脸颊下勉强停了下来。
“咳咳,放心,你需要攻打涪县,能不能将其拿下都无所谓。只要你能不间断攻击涪县,并注意随时可能增援的刘军不被其夹击,以致使大败,如梓潼、绵竹等地。”
“是,将军,末将明白了!”
只作不怎么需要脑子的份内之事,可是雷铜最喜欢的事情。只不过,他总感觉张辽有些奇怪。不过没关系,只要没脑子就……
咦……好像……
晚上。
苏飞陡然从房内醒来,悄无声息的穿好衣服、鞋子,又轻手轻脚的来到房门处,侧耳倾听。
“老虎,你说屋内的那家伙这会儿是不是真的想要逃走?”
这话一出,苏飞登时吓了一跳。
“是的,要不然他怎么会躲到门后。”
额……
苏飞终于确定自己被发现了,干脆的打开了房门,面无表情的说道:“某内急。”
“内急?屋内有马桶。”
“不行!”苏飞拒绝道。
“苏将军以为你还是苏将军吗?”
最开始说话的那名士兵讥笑道:“如果你离开房门三尺,就是你血溅三尺的时候!”
“你威胁某?”
“不是威胁!”
士兵摇头,满是不屑的说道:“你白天的事情已经做好了,晚上就安心待在房内就好了。我们将军说了,好生待着,哪怕最后不为陛下效命,也可以活,但是如果一定要离开,那就只有死。”
“你……”苏飞气急。
另一名士兵见此,火上浇油道:“想突然出手杀了我们?”
“虽然我们兄弟两个只是小瘪三,但是我们干保证,只要你真的有这样的举动,就会biu的一下,在这里……”
说着,指了指脑门。
“插上一根箭矢!”
苏飞身形一僵,然后退了进去,“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人是个怂货!”
苏飞更恼怒的是,屋外的人两人还没有放过他,他真是有心打开房门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但是最后还是算了。因为就在眨眼之前,他看到了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弓弩,而其箭头所指正是他的脑袋。
不退,就死!
苏飞虽然对刘备忠心有余,但是要为其送命,还差了点意思。
回到床上,苏飞却睡不着,心头除了愤怒,还有疑惑——
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下午和以前手下的巧遇并不是真的巧遇?是了,整座江油关都在明军的掌控之下,哪有什么巧遇。可是,即便是这样,又有什么用?难道劝说那人投降?不可能的!作为陛下的侍卫,怎么可能选择投降!那是为何?
翌日,苏飞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然后被带着前往阴平。对此,他自然是极力反对,可是作为阶下之囚又有什么用?是的,面对张辽的再次询问,他又拒绝了。
只不过,苏飞不知道的是,他并不防漏,在他离开江油关不到一个时辰,这座已经展露雄关模样的关隘仅仅留下了不到两千守军,领兵的将军倒也有几分名气。
庞柔!
庞德堂兄,曾驻守斜谷关,算是半个益州人。
雷铜领兵一万五千人,向涪县进发,按照张辽的吩咐,每日行进不超过五十里,只要碰上天气不好,比如没有太阳的时候,就会原地停留,没有半点进军的意思。
诡异的举动,让涪县守将刘磐感到疑惑。
“刘将军!”
奉命增援江油关的李严和马谡,才到涪县就接到了江油关已经被拿下的消息,遂停留在涪县,协助守城。今日从旁人耳中听闻了明军的奇怪动作,也就直接找了上来。
刘磐笑道:“兴业将军和参军来得正是时候,本将正欲着人请二位前来相商明军之事。”说完,面上又满是苦恼。
不管刘磐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听在耳中却是身心愉悦。
“哈哈哈,太守大人太见外了。”
二人笑眯眯的说了句,然后一左一右坐在了刘磐下手。
刘磐亦是淡淡一笑,开口招呼人送来茶水,然后才说道:“二位既然来了,应该也知道了明军诡异,那么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谡只不过有几分浅见。”
李严看着马谡接话,笑吟吟的没有插口的意思。此次增援虽然是以他为主将,但是他知道,马谡这个丞相府参军才是主要的话事人。
刘磐面色改色道:“马参军但说无妨。”
马谡自如丞相府一来,自问不比兄长马良差,此时更是觉得大展身手的机会来了,毫不犹豫说道:“就传回的消息而来,不管明军到底有什么想法,最终他们都是攻打涪县的。所以,当务之急,是应对当面之敌,要是不能应付,无论明军到底有何目的最终都是于事无补,对吗?”
刘磐一怔,旋即赞同道:“参军所言极是,不知该如何做?”
“首先,我们应该将消息传回成、都,并向四周的城池传递这个消息,尤其是梓潼。因为一旦涪县出现问题,梓潼也将被隔断与成都的联系。”
李严虽然瞧不起马谡,觉得他是个赵括一类的人物,但是此时也是不由暗自点头,认为说到了点子上。
马谡自然不在乎这些,正兴奋的继续说道:“其次,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在左檐道伏击他们,哪怕最后没有成功,或者取得的战果不过也不要紧,关键是要让明军知道我们的厉害和决心。同时,也要在左檐道道口设下营寨,堵住他们的路。总之,就是要尽力拦住他们,闹仅仅是拖延时间也好。”
临来之前,刘备和诸葛亮可是对他暗中提点过了,知道时间的重要性。不过马谡心底未尝没有打败明军,提高自己的名望的意思。
“好,参军所言极是。”
刘磐被说动了,但是随即就皱起了眉头,道:“只是本太守奉命镇守此地,不敢轻离啊!”
说起来,刘磐这个太守有些憋屈,作为梓潼太守却不在郡治,而是在涪县,可谓是有些丢人。
马谡当即跳出来一本正经说道:“刘太守,谡愿意领兵前往。一定会给明军一个深刻的印象,甚至是教训,令其不敢小视我军。”
刘磐还在犹豫,李严开口道:“太守大人,本将愿意相助参军出城迎击明军。”
“好吧!”
刘磐最后同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