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莲走进众人视线,凝重着俏脸:“霍公子没有胡说。自我嫁给陈渊后,他说自己有男儿隐疾,无法行夫妻之事,所以我们从未圆房。我喜欢他,爱他,尊重他,所以这几年一直苦水自咽,不露家丑。”
霍景城接着道:“可是,这个男人并非真的无能,而是不愿与你罢了。他心中所爱之人是春华,所以宁可和春华去山洞装神弄鬼地偷情也不愿碰你。”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此时,岛主大人似乎后知后觉了什么东西,面如土色愣愣无语。
陈渊怒道:“你们在编排我!!翠莲!你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
翠莲垂眸不语,却是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了。
霍景城面向众人,娓娓道来:“相信你们这些岛民都知道,陈渊未娶妻前,与春华十分亲好,可他最后却在祥雾中抱了翠莲,这是为什么呢?”
霍景城冷笑两声,道:“因为他抱错了人!他要抱的,原本就是春华姑娘,谁知他却抱成了翠莲。他被岛上规矩所逼,无可奈何才娶了翠莲,却又与春华情真意切难以割舍。陈渊对翠莲说自己有隐疾,无法圆房,实则是对春华忠诚所致。正好这时,戏班子在鬼洞出了事,还留下了一些东西,俨然像一个小家。陈渊便与春华决定,从此到那鬼洞偷情过夜。”
岛民们听到此时,一片唏嘘,却没有质疑之声。所有人都满脸凝重,紧紧盯着霍景城。
霍景城却悠然来到岛主大人面前,意味深长道:“岛主大人,您生得个好聪明的儿子。为了与人偷情,竟然拿那山洞大做文章。每逢两人偷情之夜,先在洞里燃起火堆,接着就敲锣打鼓吓唬人,造成了鬼唱戏的假象。”
陈渊怒驳:“你胡说!!那山洞本就有鬼,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就编吧!编再多也没人信你!”
霍景城猛地看向他,眸光如刃:“本就有鬼?呵!本就有鬼的话,那么裴四死后第二天,你去鬼洞做什么?裴四的尸体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听说你发现了尸体,还被吓得好几日都卧床不起。而对于你为什么去鬼洞,你对大家的解释是,自己家里的木床有些松晃,所以去鬼洞里看看那戏班子留下的床能不能用。可我问过翠莲,翠莲却根本不知家里有木床松晃这回事,可见你在撒谎。还有,既然你如此胆小,又怎敢去用死人睡过的床?既然你敢用死人睡过的床,又为何胆小到见了裴四的尸体就吓得卧床不起?嗯?陈渊公子?”
陈渊被堵得脸红脖子粗:“你给我闭嘴!!我胆子如何无需跟你来说!!这些也都是你的猜测!你毫无证据凭什么说得这么振振有词?”
霍景城冷笑道:“证据?我到你们岛上第一日,就去过你们家的天璇食铺,你后脚进来翠莲还与你拌了嘴,说你隔三差五就夜不归宿,还每逢闹鬼之夜就偏偏不在。你做什么去了?去山洞和春华过夜去了?”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翠莲又开口了:“霍公子说得不错!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逢那山洞一闹鬼唱戏,我的夫君就绝不在家,彻夜不在!”
姚暮染也终于开口了:“还有一个证据,那鬼洞里有一张合并的大床,而大床上的被子里,有女子的香味儿,那香味儿,我昨晚在春华的身上闻到了。”
话落,一阵羊叫凌乱传来。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一架羊车轰轰驶来了,那车上挤了三个人不说,还挤着一大团被子。
谭公子道:“到了到了!快让羊停下!”
邵公子道:“你别挤了!再挤我就要掉下去了!”
竹风道:“你们俩别吵!车停不下来了!抱好被子快跳车!”
“我不敢呀!!”
“是啊!我们没那功夫啊!”
“那就随着羊车跑丢!!”竹风说完,抱好被子一蹦子跳下了车,往人群里跑来:“公子!来了来了!被子来了!裹得严严实实的,香气绝对没漏!”
霍景城“啪”地打了一个响指。
竹风抱着被子在人群前挨个过了一遍:“来来,大家都来闻闻这被子,再去闻闻春华,看这味道对着没。”
众人深觉荒唐,纷纷目瞪口呆。
此时,那位春华姑娘总算是沉不住气了,红着眼道:“霍公子,你查案就查案,为什么当众这样侮辱我一个姑娘家?”
霍景城淡淡道:“对不住了春华姑娘。只是,这还不算什么,你如果还是不承认,那我就让你们岛上年长些的妇人给你验身。你不是未嫁的姑娘吗?那一定是完璧之身了?”
春华猛地睁大了眼:“你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不是我干的我就是不承认!你少诬蔑我!!”
“诬蔑?”霍景城看着她,咄咄陈述:“你与陈渊打得好算盘当我看不来?我们昨日到了山洞查案,你与陈渊料定了我们会找婵娟再问线索,所以你们害怕了,很快就想出了一石二鸟之计。第一计,先由你约上婵娟乘船上岸逛街,躲开我们的追问,并特意逛得很晚,拉着婵娟在岸上的货街住下。第二计,陈渊再教唆自己的妹妹主动去抱我,并且赖上。我不愿意,就要被你们群攻,然后赶出岛去。那么,你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我这个查案的人被赶出去,你和婵娟再回来,从此,又可以和陈渊暗度陈仓了。只是,你们低估了我霍某人,我就是认了,怎样?甚至,在我认了时,陈渊还不敢相信地跟我出言确认,什么你真的认了?既然认了就要真心对我妹妹,好好留在岛上一辈子也别离开。陈渊说这话,看似是为了妹妹好,实则是在提醒我,向我陈述后果,用一辈子也别离开这种话吓唬我。”
“还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的随从上岸抓人时,婵娟也没什么过激反应,可你因为心虚害怕,又是尖叫又是逃窜。你一定以为我已经查出了真相,所以上岸去抓你了,这才惊吓万分。”
春华被堵,憋红了脸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霍景城又对众人道:“还有最后一个证据,你们可以问问陈鱼,究竟是谁教了她撒谎赖男人的招数。”
“不用问了!一切已经再明不过了!”谁知这时,翠莲忽地怒陈一句,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朝春华扑了上去,众人还没看清时,就见春华惨叫一声捂了脸,原来是被翠莲狠狠抓破了脸。
“春华!快三年了!哪怕我都已经嫁给陈渊了,你还是记恨着我!你还是勾着他不放!你们两人还干这偷情杀人之事!就不怕神仙踢下石块砸死你们吗!!”
春华猛地放下手,脸上赫然是一道血红的伤。她满面怒容几近扭曲,狠狠一把将翠莲推倒,接着扑上去就胡乱开打。
两个女人各怀深仇大恨,激烈地撕打在一起。扭打的身躯带起地上灰尘,其中夹杂着耳光声,咒骂声,尖叫声......
这突如其来的激战令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直到,春华明显落于下风,被翠莲骑在身上接连扇耳光时,“住手!!”陈渊终于冲出来,扑进了灰尘里。
姚暮染轻声道:“六郎,你说,他会帮谁?”
霍景城一边观战一边道:“明摆着了。春华占上风时他不出来,春华落了下风他就出来护花了,显然更偏心情妇。”
结果很快出来了。
果然,陈渊推开了翠莲,将春华紧紧抱在了怀里。
此举,已是无声地承认了一切。
众人震惊哗然。
“原来真的是你们?!”
“陈渊!春华!真的是你们俩干的?!”
“你们俩年纪轻轻,竟敢偷情害命?!”
“天神呐!岛上出了坏人,求您原谅,不要怪罪此岛呐——”一位老者双手合十,当先跪地向天请罪。
其余人也全体跟着跪地,一起高呼:“求天神原谅,求天神不要怪罪——”
岛主大人的脸顷刻褪尽血色,直愣愣看着自己的儿子,双唇嗫嚅了几遍,终是吐不出什么话来。
这头,翠莲被陈渊推得老远,摔在了地上。她回过神来,满脸眼泪,指着他们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一起去沉海而死吧!!”
春华在陈渊怀里哭了一通,抬头对她道:“翠莲!你才是始作俑者!!你才是那个恶人!!我和陈渊走到这个地步,全是你害得!!”
“翠莲,我们俩自小玩到大,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什么?前年,我与陈渊两情相悦,我也到了待嫁的年纪,于是我们俩约好,晚上我穿一身最显眼的红衣,他来抱我,我们就此成婚。可是,我太拿你当人看了!我把这件事高高兴兴跟你说了,谁知你晚上却把我锁在屋里,自己穿了一身红衣出去了!”
“陈渊就这样错抱了你,无可奈何娶了你!我告诉你,你守活寡这三年,是你活该!!陈渊宁肯与我去鬼洞偷情也不愿碰你!他宁肯不要男人的脸面,称自己无能也不愿碰你!你强行抢去的男人你自己受着吧!!”
姚暮染听得大惊,与霍景城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原来,这段冤案孽情的背后,还隐藏着这样的真相。
两个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却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一个坦诚待之,一个却耍了手段李代桃僵,最终造成了这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