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慕容启天快步进来,解了斗篷散了会儿身上的凉气,外殿有脚步声,怀里的孩子眼睛滴溜溜的朝着声音方向看去。
“听见是父皇来了吗?”孝和逗着怀里的孩子,慕容启天小心翼翼的接过软软的一团,在脸上吻了好几下,亲的爱颐满脸的口水。
她竟笑了,咿咿呀呀的伸手去抓慕容启天,“怎么还是跟猫一般大小!”慕容启天又是一阵亲,逗得爱颐咯咯咯笑了出来。
幼童的声音如此可爱,孝和看着父女二人如此亲昵心里如同喝了蜜水一般,“爱颐,父皇感觉你胖了,圆滚滚的,像过年炸的小丸子,藕夹小丸子!”
爱颐突然从笑变得惊了,眨着眼睛看着慕容启天,手握成小拳头用力,孝和有经验,这样子的时候八成是尿了或者是拉了。
连忙示意奶娘和丫鬟把孩子接过去,别弄了慕容启天一身,他怕是一会儿还得去见大臣议事。
果然是尿了,手上都能摸到尿布潮潮的,奶娘欲接过来,慕容启天摆了摆手,“朕亲自来!”
说着将爱颐置于床上,熟练地接过了干净的尿布,换了新的,“是谁尿了?尿在了父皇怀里?”
吃手手的藕夹小丸子公主哼唧了几声,再次被抱起来的时候有开心了,笑起来口水淌了下来,蹭了慕容启天一袖子。
父女二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聊了近半个时辰,藕夹小丸子公主饿了,开始有些哭闹,慕容启天终于是不能亲自喂奶,将孩子不舍得的给了奶娘抱了出去。
爱颐是他第一个孩子,所以慕容启天极其的喜爱,不忙的时候晚上都要亲自哄睡得,有时候孝和都抢不过他,想多抱一会儿他都要守在一旁看着。
“再过些日子就满百日了,爱颐长胖了不少!”慕容启天总算是能坐一会儿,还看着孩子抱走的方向一脸笑意。
“碧桃和丹杏早就准备好了百家衣,可是我们三个人一针一线缝好的!”孝和从柜子里取出来,藕夹小丸子公主的母后很时尚的好么。
连百日的百家衣都是大玩撞色杂志风,抖开来是又拉风又鲜艳,“对了,风卿卿今日入宫做什么?”慕容启天看着那小衣裳问道。
孝和本打算晚上再跟他说的,既是问起了,便答道:“风依依从回纥逃了回来,投奔李府,暂且落脚,我已经让卿卿暂时收留她了。”
“她只身一人逃回来的?”慕容启天觉得不可思议。
“说是跟着商队回来的!”孝和将百日衣收了起来,“很是狼狈,趁着皇廷战乱逃出来,也是天意,不然就算是从皇廷逃了出来,也未必能顺利抵达京城。”
慕容启天觉得可疑,她如何从那虎狼之穴就全身而退有待查证,可暂居于李府不大合适,她突然间逃回来,安置她倒是成了问题了。
“你不会还要把她送回去吧?”
“你肯定不想把她送回去!”慕容启天斜眼看了下孝和,她的小心思能猜得到,本来就可怜她,如今讨回来,孝和是怎样都不会弃之不顾的。
“安置下她吧,一个女子,怪可怜的!”孝和与梁夜络的密信里也曾听闻过风依依的境况一二,在回纥皇廷吃了不少苦,那阿图什也是百般虐待她。
“我想想,她身份特殊,不能落人口实!”不过是慕容启天的托词,实际上他还是要彻查清楚风依依,他心里隐隐的担心,风依依会不会是勾结了慕容宇辰才被放回来的。
毕竟西北形势艰险,她怎会如此幸运的就逃回来,还毫发无损的。
慕容启天不想直接决绝孝和让她不高兴,想着拿到把柄再同她说,没想到却是埋了一个隐患,让他夫妻二人面对了一场日后的分别和跌宕。
却还是被她的母亲一手捂住了嘴,怕惹来杀身之祸。
阿黛扶着马车里的兰佳公主下来,回纥人的新娘不同于胥盛要用盖头遮面。
兰佳公主一头异域风情的辫子,配上金银簪起来的发饰,面前一排珍珠编攒起来的珠帘遮面,没有微笑的红唇,毫无神色的一双深眸。
这是一场稍作诡异的婚礼,新娘从头到脚没有胥盛的传统,而新郎似乎又希望能够以胥盛礼节迎娶。
在众人睽睽注视下,两个面无表情的新人,进入了王府。
“拜天地!”司仪的声音似乎都喜庆不起来,冷风里带着些许的凄凉。
“一拜天地!”兰佳本是不肯跪下的,坚持要行回纥人的礼节,慕容宇辰的目光里是不耐烦和对于新娘不识抬举的厌恶。
送亲的闵婴上前,用回纥语劝说兰佳公主,“既是公主已经入府,何必如此的尴尬!”
兰佳冷漠的瞪了他一眼,虽是跪下了,可依旧是单手搭在肩上行了个礼,“二拜苍生!”司仪继续叫魂般的喊道。
苍生于何处,是门外那些陌生却又带着敌意的一双双眼睛,漆黑的、褐色的眼睛,迥乎于兰佳的,从那打开的王府大门望进来,后背对着则脊背生凉,面对着却又不寒而栗。
“夫妻对拜!”终于礼成了,像是众人松了口气。
那一拜毫无深情款款的对视,也无羞涩的躲闪,两个人木着两张脸,厌恶彼此到要撇开眼神,匆匆的一拜只等那句礼成。
“送入洞房!”
汉人新婚的礼节颇为繁复,坐帐、结裙、掀盖头、交杯酒……每一道步骤都意味着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回纥人的婚礼要热闹敬扇、掷扇、泼水、燃炮……每一道步骤都与他们天性的热情、本真相呼应。
可此时的洞房里,既没有庄重的仪式感,也没有热闹的典礼,就只是两个尴尬的人坐在一处,一处静默着,彼此嫌弃着。
“好了,都退下去吧!”司仪还要继续唱喜歌,慕容宇辰摆手示意屋内的人都退下,他也无力应付了,身心俱疲。
阿黛看了眼兰佳公主的眼色,也福了福身子退下,门被关上,两个穿的金光闪闪的两个人默然而坐,像两具雕像。
大红的喜字,儿臂粗的一对烛台,目之所及都是正红色,可这洞房里还是死气沉沉,像是干枯的井底,终日不见阳光。
又冷又令人窒息,“我听说你会说汉语!”
兰佳公主拨开面前的珠帘遮面挂在头饰上,“你说吧,我都听得懂”,方才在外面拜天地时闵婴用回纥语无非是不想让外人听懂。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