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太监眼睁睁地瞅着自己带来的人尽皆倒地不说,那些个黑衣骑兵手中提着钢刀,满场检视,但凡地上还有动静的,他们便补上一刀,那刀直直的划过人的喉咙,带起一溜儿的血珠子,顺着那寒光闪闪的钢刀滑落下来……
甚至还有的人,刀柄一转,竟是生生的插.入了地上人的胸膛,然后……便是鲜血喷出……
这血腥的一幕,直吓得阴鸷太监两股战战,摇摇欲坠。【无弹窗.】更可怕的是带来这一切的科尔沁亲王家的世子爷这森然的一望,他哪里还站得住,登时便觉裆下一热,整个人已犹如一滩烂泥软倒在地。
鄂勒哲见他这般丑态,不由地浓眉一皱,示意身后的健壮黑衣骑兵:“乌力罕你留下处理,我带着郡王爷先回府兄弟,我们先……”鄂勒哲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叶朔:“事情紧急,兄弟,先同我回公主府,你身上的伤……”他看着自家兄弟几乎被鲜血浸透的衣服,丝毫不掩面上担忧之色。
“嗯?”叶朔原本一直盯着那阴鸷太监,若有所思。直到鄂勒哲扶着他打算离开,他这才回过神来:“等等”他握住鄂勒哲的手腕,眼睛却看向走到阴鸷太监面前,手中的钢刀已经高高扬起,蓄势待发的乌力罕身上,:“鄂勒哲那个人,不能死”
“乌力罕住手”
与此同时,那个阴鸷太监也吓得涕泪横流的惨叫着:“咱家是太后娘娘的人你们你们唔唔唔唔”他话未说完,便被乌力罕塞了一团东西到嘴里,那东西血腥气甚浓,熏得他两眼一翻,几欲昏死过去。
而此时,叶朔已经一拉鄂勒哲,解释着:“此人从宫里来,留下他的狗命,带回去细细审问,看……”他忍了忍,强抑住心中的悲意:“看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鄂勒哲感受到自己兄弟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不由心中一痛,叹了一声:“兄弟……宫里……”他迟疑了一下,扶着叶朔上了马:“郭罗玛法……怕是真的……已经……”
“已遭不测了……吗?”叶朔轻声说,他面色沉沉地坐在前方,浑然不觉鄂勒哲已是一跃上马,坐在了他的身后。
“是。”鄂勒哲见他面色不好,声音也是放轻了,只是已然驾崩的那位乃是他们二人的至亲之人,他的语气中不免也带上了愤恨之气:“郭罗玛法英明一世,谁知竟会……”他话未说完,便觉得怀中人身子微微一颤,接着,他竟是低低冷笑出声:
“是啊,谁又能想到呢?”他说这句话时,竟是咬牙切齿般的恨恨而言。鄂勒哲此时也正沉浸于悲伤中,一时疏忽,竟是没察觉出他语气有何不妥。
“走回去”叶朔说完,把住鄂勒哲的手,顺势一抖,两人的战马便长嘶一声,往公主府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叶朔心中翻涌着无数的念头,过往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一时是那人疾言厉色斥责自己母子时的画面;一时又是他在自己那间简陋的小屋中被自己噎的哑口无言的一幕;一时是那人翻脸无情,将自己额娘葬入纯惠皇贵妃陵寝,令自己额娘生前蠲夺位分,死后薄情简葬,堂堂一代皇后,竟连享祭都无;一时又是那人笑呵呵地坐在龙案背后,一笔一划亲笔写下额娘的追谥;一时又是那人……
原来在不经意间,那人竟已影响自己这么深了吗?叶朔的双手不由的攥紧了,原来,原来……尽管自己对他如此深恶痛绝,痛恨他所做的一切,可临到头了,知道此人不在人世之时,自己……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陡然知道他已不在人世的消息,他竟丝毫不觉得解脱……反倒是有些茫然了,那人是他最为痛恨之人,但那人也是他至亲之人。那人自私凉薄,两人之间的父子之情早已消耗殆尽。可那人依然是自己的生父,过后那人虽做出了不少弥补的举措,可当年的伤痕实在太大,令他无法原谅那人。
本以为自己早已斩断父子之情,对那人低头不过是碍于面子之情需要罢了。只是到了此刻,他才明白,原来那人死了,这里……叶朔不由的抚上了心口,原来他死了,这里……也是会痛的啊。
马背颠簸起伏,风声呼呼入耳,一行人的速度极快的驰过大街,不远处骤然发出的刀枪相交的呼喝声霎时让叶朔清醒过来,他立即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见那边红光冲天,夜色沉沉中,也不知是谁家府邸。
鄂勒哲在他身后看的真切,压低声音咒了一声:“是十一舅舅家该死”他一夹马腹:“兄弟,咱们得快些了”
叶朔闻言,紧皱眉头,瞧那边天空已是火光透天,心知不妙,也不多言,一行人全力赶路,不过一会儿,便已到了和敬公主府,下马之时,叶朔踉跄了一下,鄂勒哲慌忙伸手将他扶稳:“兄弟,没事吧?”
叶朔摇摇头:“我没事,咱们赶紧进去吧”方才快到公主府时,他无意间抬头一望,见京城四面天空竟已红了三面,更有刀兵之声传来。公主府门口更是与往日不同,铁甲军士,披坚执锐,持枪跨刀,满洲八旗的旗帜更是在风中烈烈飘扬,一派肃杀之气。
叶朔随鄂勒哲入的府来,但见公主府中人人披甲,个个带刀,来往人中无一不是杀气腾腾,府中更是点上了巨型火把,照的整个公主府犹如白昼一般。
待得进入正厅,厅中之人见他进来,都站了起来。叶朔一眼望去,见除去正座之上的固伦和敬公主和驸马达尔罕亲王色布腾巴勒珠尔外,尚有数人,除却皇室宗亲和自己的熟人福隆安外,另外几人齐齐向他行礼:
“镶黄旗副都统阿桂,见过靖郡王”
“正黄旗都统冯英廉,见过靖郡王”
“正白旗都统……”
“镶白旗都统……”
“诸位……”叶朔与他们见礼后,色布腾巴勒珠尔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今夜事情紧急,郡王爷若是不介意,便暂且在这厅上处理下伤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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