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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聪从沈轻罗这一出去,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没等坐下,便叫人将孙氏叫了回来,把人都撵出去,门一关,不由分说便是一顿怒斥。
孙氏甚是委屈:“我是自作主张,可也是听你有这个意思,才肯豁出脸去探探大姑娘的意思,你怎的倒只怪我不会做事?”
沈聪气的直顿脚:“我是拿你当家里人,以为你嘴够紧,才会多少漏出几句话来,你不说死死闷着,倒敢自作主张,还说没错?”
孙氏轻声辩解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我也没和旁人说。”就是老爷那,机密的事多不多?可也不见老爷管的这么严实,倒是这大姑娘,年纪不大,管人倒是有一套,连沈聪都不敢多言。
沈聪厉声道:“那也不行,以后出我口,入你耳,你给我烂死在肚子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见沈聪发脾气,孙氏不敢犟嘴,只好称是。
沈聪气咻咻的骂了半晌,坐下来喘气,孙氏做小伏低的倒了杯茶送上去,问:“当家的,大姑娘那边怎么说?”
沈聪瞪她一眼,到底接了茶,灌了一杯,这才道:“已经答应了,把虎子留在她身边。”
孙氏面露喜色,见沈聪神色不愉,又收了嘴角,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事不能到处嚷嚷。可早晚不也是要被人知晓的吗?再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差事,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厮,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
沈聪斥道:“你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懂的什么?我前日只说大姑娘将来必定发达,若是虎子能跟着她是再好也没有了。想是这么想,可也得有合适的机会,你就兴头头的去讨差事,叫人背后里怎么想咱们夫妻俩?替老爷、太太做事,那是天经地义,可大姑娘也是名正言顺的小主子,跑点腿就要工钱,你的眼皮子就这么浅?时间长了谁还管重用你我?”
孙氏被说的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低头,心里却腹诽:世人重利,她这点小心思也无要厚非嘛。uctxt.com再说大姑娘早瞧出来了,还不是顺顺利利的点头答应了?显见是不以为然。
不过沈聪再三强调要好好做事,孙氏还是赞同的。
沈聪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想什么,可跟着聪明人,事做到了就好,有些话不说也罢,你当主子心里不清楚?”
孙氏郑重发誓道:“是我眼皮子浅,功利心过重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好好做事,不给大姑娘添乱了,成不成?”
沈聪这才作罢,到底又叫了虎子来,再三嘱咐:做事用心,多看多听多动脑子,凡事多在心里衡量,不懂就问,别擅自耍小聪明之类,又说:“以后你也有了正经的大名了,姑娘赐了名,你以后就叫沈畅。”
第二天,孙氏亲自把虎子的身契交给了沈轻罗。
原本备了一箩筐的话,可见沈轻罗神色淡淡,没有一句废话,孙氏也不敢多说,只私底下拉着明珠,忏悔了半日。
虎子倒是很自在:“我知道了。”他也高兴,可他实心眼,只知道尽心尽力就好,不像沈聪夫妻得失心重,因此也就没有多大压力,兴奋也有限,不像两个大人那样焦灼,反倒比两个大人都沉稳。
沈聪颇感欣慰。
沈轻罗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对虎子也好,对孙氏也罢,对沈聪也都一如从前。她要开的铺子已经按部就班的开了起来,朱七着人从建平府送了一车胭脂水粉,沈聪帮着找了两个伙计,一应物什都支应了起来。
沈轻罗和沈同谦提了一声,借了一个帐房先生。
沈同谦粗心也好,大意也罢,沈轻罗这些日子做了什么,他当真一无所知,甚至沈轻罗问他要个识字的帐房,他也只是匆匆给了几个名字,便由着沈轻罗自己挑选去了。(uc书盟最快更新)
铺子起名叫做燕支铺。
胭脂是从一种名叫“红蓝”的花朵里粹取出来,因它的花瓣中含有红、黄两种色素,花开之时被整朵摘下,然后放在石钵中反复杵槌,淘去黄汁后,即成鲜艳的红色染料。妇人所用的妆面的胭脂有两种:一种是以丝绵蘸红蓝花汁制成,名为“绵燕支”;另一种是加工成小而薄的花片,名叫“金花燕支”。
叫得久了,都把燕支叫成“胭脂”,沈轻罗追根溯源,叫成燕支铺,又别致又有雅趣。
沈夫人出了满月,沈轻罗的燕支铺也已经开张大吉,春日越发暖融,百花齐放,明媚鲜研。
沈老太太也终于到了。
不只她,还有护送沈老太的沈同义以及两个侄子、一个侄女。
沈老太生有三女两子,长子是沈同谦,二子便是沈同义。沈同义比沈同谦小两岁,却早有了两儿两女。
老大瑞哥儿,今年十三岁,老二庆哥儿,今年九岁,老三苗姐儿,今年八岁,还有一个小的,因路上不便,就没带出来。
沈夫人抱着安哥儿,沈轻罗带着妹妹,俱都等在门口迎着沈老太一行。要比迎接朱深氏那回热闹多了。
沈老太一下车,沈夫人便迎上去行礼:“娘一路车马劳顿,身子可还好?媳妇不孝,多年不曾亲自侍奉,在这给您问安了。”
沈老太如今五十多岁,前半生辛苦劳作,十分煎熬,如今儿女大了,她倒保养的越发精神健旺。一眼瞧见沈夫人怀里抱着的安哥儿,立刻笑的一张老脸和秋日里的菊花一般:“快起来,一家人,哪这么多虚礼,我都好着呢,这是安哥儿吧?唉呀,大孙子唉~”
说着伸手就要抱。
沈夫人颇为担心。虽然说老太太疼孙子,只有比她更甚,可到底人年纪大了,这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沈夫人不敢不给,只示意乳娘。乳娘便上前给沈老太太行礼,陪笑道:“老太太,门口风大,哥儿才出了月子,怕是禁不得呢,还是奴婢先抱着,进去再给您老人家瞧。”
沈老太太满腔热忱打了个折扣,脸上就带了点颜色出来,再看沈轻罗姐妹,也就淡淡的:“哟,这是招弟和引弟吧,一晃都这么大了,祖母成日念叨着你们,也不知道还能再看你们几年。”
这就开始倚老卖老。
沈夫人心下委屈。也不是没说过要接她来尽孝,可她不肯,只说离了家便睡不着,吃不好,宁愿守着家里的几亩地,可这话说出来倒像是没人管她,她孤零零的在家有多可怜一样。
沈轻罗浅笑上前扶住沈老太太,道:“祖母安好,骄骄也有三年多不曾见过祖母了,心里也十分想念,如今祖母来了,便住下来吧,也好让孙女多尽尽孝。”
沈老太太一听,倒是侧目了一瞬:“骄骄?”这孩子小时候可没这么嘴甜,如今大了大了,倒出息了!
沈轻罗乖巧称是。
沈老太哦了一声,道:“可不三年多了么,你如今改名了?娇娇,听着倒是娇娇的,不错,不错。引弟呢?”
沈轻盈原本就不爱听人叫她昔日的小名,又看沈老太太粗声大气,便着实不喜。
沈老太太在家朴素惯了,即使出远门,也没换崭新的衣裳,仍是粗布大褂,她吝啬惯了,破了就补上点补丁,虽然干净,终是不好看,若是不认得的,还只当是哪来的乞讨的婆子,甚至连沈府的下人都比不上。
沈轻盈就有些嫌弃的嗯了一声,不肯上前。
沈轻罗代为答道:“妹妹也大了,再叫招弟不太中听,爹娘现下都叫她轻盈。”
沈老太太皱了皱眉,只当轻盈认生,也就没计较,只问沈轻罗:“你爹呢?他这一向都好?”
叙过寒温,沈轻罗又见过沈同义以及瑞哥儿、庆哥儿、苗姐儿。
自沈夫人出了月子,沈轻罗便不肯再理事,只把大权重新交了回去。沈夫人乐得她这么识情识趣,话里话外,对她都只有夸奖。
沈同义去了沈同谦的书房,沈夫人陪着沈老太进了内院,沈轻罗则陪着瑞哥儿、庆哥儿和苗姐在一起说话。
瑞哥儿和庆哥儿年纪虽大,却是乡间野惯了的,瞧哪儿都觉得新鲜,这摸摸,那摸摸,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苗姐儿还好,但也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不够似的。
沈轻盈挨着沈轻罗,小声道:“土包子。”
沈轻罗和几个哥哥姐姐也不甚熟悉,多年不见,除了说几句场面话,一时也没什么可聊的。听轻盈这般说,便小声道:“那是哥哥、姐姐,不许胡说。”
沈轻盈哼一声,懒的理沈轻罗。沈夫人身边又有个时刻耳提面命叫她“引弟”的沈老太,她也不愿意往前凑,只在一旁闷坐。
沈轻罗拉了拉她,对瑞哥儿道:“哥哥们初来,不如我带哥哥和妹妹们去园子里逛逛,这会儿海棠花开的正热闹,叫人备几盘子点心,沏一壶茶水,在花下荡几回秋千,要比这里有趣。”
瑞哥儿、庆哥儿和苗姐欢呼一声就走。沈轻盈虽然不情愿,也跟着站起身。园子里有花有景,总要比跟这三个土包子大眼瞪小眼强。
只有沈轻罗微笑起身,不慌不张的向沈老太太和沈夫人辞行:“祖母和母亲只管放心,我会照顾好哥哥和妹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