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李二人在相府吃了一回酒之后,释鲁更是三天两头派人来请,后来连萧玄衣都认为,释鲁肯定有事要求他们,但释鲁就是不说。
这天刚一起床,李克用就对萧玄衣道:“三弟,今天你请我吃饭吧。”
“那天不是我请你啊?”萧玄衣纳闷。
“不是那意思,估摸着于越大人今天又该请咱们了,你今天先请我吃饭,我去赴你的宴,咱们谁都不用去相府了。”
“我们丐帮有个原则,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有人请吃饭干嘛不去。”
“你读书少哈,知道为什么老请咱们吗?”
“不是你说的嘛,有事求咱们呗。咱们都吃了好几顿了,他真有事找咱们,咱们也没法推啊!”
“汉人有句话:人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事之。也就是吃多少饭,干多少事,千万不要吃到‘国士’级别,那就是烈士了。”
“别扯那么远,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去。”
“不会吧,这你都知道。”
“你现在心虚,还老想装高手,怕露馅了丢人。”
“三弟既然知道我的心思,必有以教我。”李克用哈哈大笑。
“其实也很简单,直接承认自己不行就完了!”
“这个怎么好意思承认,都装出去了,再说我还指望着通过于越这条线救你嫂子,一旦承认自己是废物,谁还搭理咱们。”
萧玄衣想想,李克用说得也不错。当时为求医,跟孙掌柜撒了个谎,到底自己也没承认。便叹口气:“这世道逼得人不撒谎不行。”
契丹人好喝茶,估计跟他们的生活习性有关系,整天吃肉,要喝点茶来消食,其实喝茶的习俗是从中原传过来的,到了唐朝末年已经十分普及,王城内的茶楼比酒楼还多。
萧玄衣和李克用先到茶楼上吃了点早饭,然后要了一壶茶扯闲淡。忽然间张污落跑了进来:“二老啊,我找你们半天了?”
“怎么着,有事?”李克用问道。
“少东家来了。”
“在哪里?”萧玄衣问道。
“在药行。”
“我们喝完茶再去拜会他。”李克用不以为然。
“不用去药行,我来了。”话音未落,一个人从楼梯飘了上来。
孙少仙一袭月白长衫,外罩了一领纯白貂裘,更显得富贵典雅,连李克用也不得不站了起来。
“孙大哥别来无恙。”萧玄衣连忙过来见礼。
“无恙,幸甚!”
“这位是我二哥李克用。”萧玄衣介绍道。
李克用过来拱了拱手,孙少仙说了声:“久仰。”萧玄衣搬了把椅子让孙少仙坐下,又找了个茶杯,倒了一杯茶给孙少仙:“我二哥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让孙大哥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我来不是给你二哥瞧病的,我是来找你算账的。”孙少仙的语气不咸不淡。
萧玄衣这才明白,看来孙掌柜在孙少仙那里告状了。只好陪罪:“兄弟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君子固穷的道理你不明白,再怎么‘走投无路’你也不能乱来啊。”
当初眼巴巴地盼着孙少仙,孙少仙不来,自己的药行一出事,就马上赶了过来。想至此萧玄衣不禁动气:“大道理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我如果没有活路,我先杀那些为富不仁的,不光是把我的二十两金子拿回来。”
“在你眼里,我就是为富不仁,这么说兄弟没得做了。”孙少仙站了起来。
“悉听尊便!”
“我三弟当初写信请你过来,小半年都没见着你的人影,还有什么兄弟情分好讲。”李克用冷哼了一声。
孙少仙转身欲走,闻听此言,不禁停下,问萧玄衣:“半年之前,你给我写过信?”
萧玄衣马上回过味儿来:“如果孙大哥没收着,这事倒不能怪你。”
“我没理由收不着啊?”
萧玄衣便将寄信经过简要说了一遍,然后道:“这信要转上好几转。收不着也是情理之中。”
“我的药行遍布天下,信件都是药行内部传递,不用托人的,也很少丢失。”古代富商一般有自己的传递系统。
“哦,孙掌柜为什么要找人带信,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回去问问他吧。”萧玄衣也觉得其中有猫腻,不好明言。
“老弟还记得请送信人在哪吃得饭吗?”
“鸿泰酒楼。”
“劳驾哥几个到鸿泰酒楼走一趟。我下面好几百个掌柜,这事不查实我对众人也没法交代。”
几个人去了鸿泰酒楼,店主虽然不太记得萧玄衣,但服务过的小二记得,当时萧玄衣还赏了他几钱银子。
孙少仙已经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当下对张污落说道:“你回去看住孙掌柜,别让他跑了,我跟两位老弟叙叙旧,再回去跟他算账。”
张污落答应着去了,三人便上了楼,要了些酒菜,边饮边谈,萧玄衣这才知道。孙掌柜恶人先告状,给孙少仙去了一封信,说萧玄衣倚仗阿保机的势力,如何恩将仇报,敲诈勒索,最后说药店快开不下去了,孙少仙这才赶了过来。
“敲诈勒索还沾点边儿,恩将仇报这个说不上吧,。”萧玄衣当然要为自己辩解,便将求医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其中很多事情,连李克用都不清楚,听萧玄衣这么一说,眼圈一红,差点没献丑:“难为三弟了!”
“这厮也太可恨,我们孙家开药行是为了济世,赢利也是老夫子‘惠而不费’的原则,收了老弟二十两金子,没把病治好,还要赶人。”孙少仙果然怒形于色。
“过去的事就算了。大哥也不要跟他计较。”
“那怎么行,我手下几百号掌柜都学他,先人的脸都给丢尽了。”
“好歹他也救过二哥一命,再说我也讹了他一次。”萧玄衣的妇人之仁又来了。
“对了,听老弟言下之意,李三哥的病还没全好,我这一趟也算没白来。”
“我的体力还能再恢复?”李克用喜出望外。
“我听听你的脉再说吧。”
李克用伸出手来,孙少仙将手指搭了上去,一直听了半炷香的功夫:“老弟的病根在于阴气乘阳,半年前可曾有花烛之喜?”
“孙大哥神了,我二哥的童子功就是半年前给废掉了。”萧玄衣笑道。
“一般人都是阴阳二气,破了身倒没什么大碍,但李三哥是纯阳之体,一旦破身,就好象一滴水掉进油锅里,那肯定要炸锅的。”
“纯阳之体很厉害吗?”
“六十四卦里面,只有乾卦是纯阳,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有纯阳之体的人,更是万中无一,任督二脉是不通自通的。”
“童子身已破,真气有了泄口,任督二脉就闭上了?”萧玄衣问道。
“是这样的。”
“再把他的任督二脉打开不就行了。”萧玄衣也知道不容易,只是不想让李克用失望。
孙少仙点点头,沉思良久“这么着吧,你空腹三天,除了水,什么都不要喝,三天之后到我药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