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聪让萧、李二人先出场,用的原是疑兵之计,谁知遇上了拓跋思谦,好谈兵机的李克用当然不肯错过机会,临场发挥了一下,把拓跋思谦拐走了。
拓跋妙看见萧、李二人连赢了好几把,不禁疑窦丛生:难道莫聪的“数据”还有副本?考虑到就要终场,萧、李二人的赌法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全当给萧玄衣的面子,拓跋妙没有出手。
拓跋思谦给拓跋妙说了好几回,要去找萧玄衣。拓跋妙也想知道萧、李二人搞的什么名堂,就同意了。
拓跋妙知道儿子的脾气,所以“打探”之类的话也没有明说,原想等拓跋思谦回来,轻描淡写的闲扯几句,就能盘个一清二楚。谁知拓跋思谦被拐走了。
以拓跋妙的身份,跳下车将儿子扯回来,他也做不出。看着拓跋思谦走远,拓跋妙意识到中招了。
莫聪竟然能算到拓跋思谦要去找萧、李二人,还能把他拐走,这就有些高深莫测了。
再加上萧、李二人的赌马的手段,拓跋妙不禁怀疑:是不是在莫聪身上失手了。
作为一代盗王,失手是不允许的,拓跋妙不禁方寸大乱。所以当鲁奇和莫聪出现在赛场时,拓跋妙迟疑了好久,没有再次出手。
莫聪买中了***,一千两赢了三十万两。李克用赌的那一场输掉,也无关紧要了。
愿赌服输,盗王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但是他必须要清楚:自己是不是失手了。所以赛马结束后,他从车中走了出来。
赛场上不是论交之地,拓跋妙便邀请莫聪几个人到舍下一叙。几个人倒也不吝,上了一辆青牸车。
半个时辰后,青牸车停住。几个人下得车来,却是一所青石铺地的大宅院:房舍众多,门户整肃。
拓跋父子在前面领路,几个人跟着进了正房,正房的上首有间暖阁。暖阁里十分宽敞,屋角放着一个大铜炉,炉里生着炭火。
中原的富贵人家,待客时讲究分案而食,拓跋妙虽为盗王,但胡俗没有太多礼节,大家围着一张圆桌坐了。不大一会儿,羔羊美酒罗列上来。
酒过三巡,拓跋妙叹道:“老夫纵横边地几十年,念取之术鲜有失手。没想到今天载在莫贤侄的手里。”
明明就是偷人家心思,还取了好听的名字,念取之术……萧玄衣心里暗笑未已,就听莫聪说道:“晚辈是愚者千虑,偶有一得罢了。”
“莫贤侄用的什么高术,能不能见告一二。”
莫聪倒也不隐瞒,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拓跋妙听后,愣了半晌,接着便揽须大笑:“这么说我也没失手。”
“王者不北。”莫聪奉承了一句。
“不过莫贤侄也是天下奇才,老夫输得心服口服。”
拓跋妙说完,便对旁边的拓跋思谦耳语了几句。拓跋思谦转身去了,不多久捧出一个元宝式黄漆木箱。拓跋妙接过木箱,打开来,取出一沓纸来,萧玄衣认识,那就是金蚕丝织成的银票。
拓跋妙数了一下道:“这是五十张一万的银票,其中二十万是还给萧贤侄的,另外三十是莫贤侄赢的。”
拓跋思谦便将银票送给萧玄衣,萧玄衣哪里肯要。拓跋思谦只好又递给莫聪。莫聪谦让了一番,接过来数出二十张道:“萧兄弟的我替他收了,赌马赢的钱,我是不能要的。”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莫贤侄不要坏了规矩。”拓跋妙道。
“前辈既然这么讲,我就明说了,这三十万两银子,能不能换前辈一个人情。”
“三十万两银子换一个人情,按说是很给老夫面子了。”拓跋妙沉吟片刻:“不知老夫能否还得起。”
“对前辈来说,估计也就是举手之劳。”
拓跋妙用手指蘸着酒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天马,然后问道:“你们哥几个到河西来,可是为了这个?”
莫聪点点头:“果然瞒不住前辈。”
“三十万两银子,你们尽可以在契必浑那里买几匹了,犯不着找老夫。”
“我们是想弄个种子。”
“这个我帮不了你们。”
话说到这份儿上,知趣的就不好往下问了,但萧玄衣死缠烂打的毛病又犯了:“估计是前辈怕契必浑吧。”
“契必浑?他还不配!”拓跋妙冷哼一声。
“那是什么原因?”
拓跋妙笑道:“老夫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是有这种好事儿,还等到你们做?”
“哦,我知道了。”李克用恍然大悟:“前辈的意思是没这种好事,我就说嘛,这世界哪来的龙?也就是回鹘人为了马能卖个好价钱,搞了这套把戏。”
“老夫没见过龙,也不敢说一定有。但据我所知,契必浑送到天湖里的母马,每年倒是有十来匹能产下小马驹。”
“他们夹带几匹公马去天湖,也很容易的。”李克用插话。
拓跋妙摇摇头:“那些马驹骏捷异常,一看就不是寻常的马。但是绝大多数不能作为种子。”
“是不是产下来的都是母马?”
“跟马的公母没多大关系,那些天马的下一代,就变得跟寻常的马一样了。”
“这么说,天马不往下传了。”萧玄衣茅塞顿开。
“就这给意思吧。”
李克用不死心:“前辈说的绝大多数,那说明有极少数也可以当种子的。”
拓跋妙点点头:“曾经有过一匹吧,但没过两年就累死了。”
“怎么会累死呢?”萧玄衣不明白。
“等你娶了媳妇就知道了。”
李克用一句话,把萧玄衣弄了大红脸,要发作也不是,这时就听莫聪说道:“怪不得回鹘人年年要搞选美大会,原来是种子难求。”
“这其中的原因,我问过北地马王九方木,他都不明白。契必浑更不用说了。”
拓跋妙的一番话,说得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番跋涉来到河西,恐怕要空手而返?莫聪愣了半天,将怀中取出一张纸来,在灯火上烧了,几个人看时,正是那张左契。
众人也不好问,就听莫聪说道:“听前辈一言,获益良多,天马的事儿我们再作计较,只是这么多银子,我们也没什么用场,不如留给前辈,多救几个族人。”
“我就替他们谢谢莫贤侄了,不是老夫爱钱,这些银子倒是可以捞出上百条人命。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到碛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