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来到京郊的枫叶林,上一次也是在这里东郁容看着雪毓尘离开,这一次同样如此。
雪毓尘望着枫叶林还没有变红的枫叶,物是人非,人虽然依旧还在,但是心里面变了:“容容,在宫里面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哥哥,哥哥说的那句话,是一个永久性的承诺,什么时候你愿意离开皇宫了,哥哥就来接你。”
东郁容顺着他的眼睛看去,绿色的枫叶因为突如其来吹来的春风,在空中旋转飞舞,最后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为大地穿上了一件绿衣。
枫叶还是秋天的最美,火红色的,如此的灿烂。
“好。”东郁容笑了一下,想现在的后宫还能让她受什么委屈,“哥哥,等秦师傅找你的事忙完了,你一定要尽快的赶回京都。”
到底还是不忍心和哥哥分离太久,雪毓尘还没有走,东郁容已经盼望着他快点回来了。
雪毓尘揉揉她的脑袋,柔顺的黑色长发散发着淡淡的莲香,其中又混合着一种龙延香,雪毓尘眼神微暗,却依然笑着答:“哥哥一定尽快赶回来。”
“那哥哥一路保重。”尽管再不舍,东郁容还是笑着和他说再见。
雪毓尘走后,东郁容也没有在外面久呆,很快的就回了宫。
毓秀宫
楼才人一进来就看见了在研究棋谱的云婕妤,“悠悠,以前也没看你都喜欢下棋啊,怎么现在一有空就抓着棋谱不放?”
“只是不想输给那个人。”云婕妤眨了眨看棋谱太久微微发涩的眼睛,慢慢的将昨天在璟寰宫对弈的事说了出来。
楼才人倒是很平静,她很早就看出了那个一进宫就坐到皇贵妃的位置,不到一年就成了当朝皇后的女人,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不管是从心性还是从平时的能力,却不好多说安慰的话,只好转移话题:“悠悠,你去璟寰宫不是为了试探皇后吗?怎么和她一起下起棋来了?”
云婕妤有些懊恼:“当时去的时候看到皇后自己在和她自己对弈,从棋局上来看是两种不同的风格,而且不管哪一种都和它她本身不同。我就想从下棋中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不想一时马虎大意了,压根儿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底云婕妤最近一直捧着棋谱,就是不甘心又被东郁容赢了,若是直接被她赢了几子,或者是满盘皆输,那到底还能够看出东郁容能力究竟如何,可是到了最后却是一个平局的结果,东郁容竟然能够控制的丝毫不差,反而让云婕妤极大的感到了挫败感。
“那你究竟有没有试探到她和她的哥哥有不正常的地方。”
原来楼才人之前也去过璟寰宫一次,结果刚好就看到了东郁容和雪毓尘之间的相处,总觉得雪毓尘看东郁容的目光不像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里面包裹的东西太复杂。
离开后,楼才人又仔细的想了下,越发的感觉不对,就直接来到了云婕妤的毓秀宫,把这一点告诉了云婕妤。
云婕妤觉得东郁容身上不太可能发生兄妹**的事情,又不想轻易放弃好不容易抓到的把柄,于是便决定亲自到璟寰宫试探一下。
“他们兄妹俩的确不正常。”云婕妤回忆在璟寰宫看到的一切,“不过这种不正常,不是出自皇后的身上,而是来源于那位名满天下的倾绝公子,我离开璟寰宫的时候,刚好碰见了他,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异样的情绪。”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我听说倾绝公子已经走了,这种事情又没个证据,只怕就算是直接告诉陛下,陛下也绝对不会相信。”
云婕妤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暂时也就还没想清楚,而且云婕妤知道的东西也不止这些,上一次在和她的父亲前太傅云家家主通过书信后,云婕妤更是知道了一件关于东家的天大的秘闻。
“我原本也没打算要直接告诉陛下。”云婕妤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东家那种肮脏的地方,兄妹**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陛下早就知道了,但那又怎样呢,还不是被他一力给压了下来。”
原来在云家家主不断找寻新柳的过程中,始终没有发现新柳的下落,后来好不容易才发现了一点点的线索,接着追寻之下才知道新柳早就被景殊的人给带走了。景殊为何会突然带走一个默默无名的奴婢,定然也是因为东家的秘密。
可是在东家衰败的过程中,景殊并没有将这个秘密揭露出来,也就只能说明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也是由此,云婕妤心中对东郁容越发的愤恨,嫉妒。
楼才人开始有点听不明白了,楼才人可以感觉得到,云婕妤口中说的兄妹**,并不是指的是东郁容和雪毓尘。
“你说的到底是谁?难不成东家还有其他人干下这种事?”楼才人大为感到惊讶。
要知道,东家可是四大家族之首,传承了百年的世家大族,祖上据说和开国皇帝还有渊源,这种大家族往往都是非常严谨的,很难想象里面会发生这样的丑事。
云婕妤笑的越发的讽刺冰冷,眼中的愤恨呼之欲出:“我还能说的是谁,竟然是当朝皇后她的亲生父母。”
楼才人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心里面想过很多人,都没有想到东郁容亲生父母身上。
左相东绝多么惊才绝艳的人,而且还是十足的禁欲系,在他的第二任夫人死后,就再也没有娶过妻,身边也没有妾室通房,连平常伺候的人都是普通的男仆。因此甚至还有传言说左相大人,不爱红颜爱蓝颜,为此还有很多想要巴结东绝的人,给他送过不少俊俏的公子,可是全部被他一个不留的退了回来,而且送公子的人也没落得个好下场。
很难想得到这样的人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并且还正大光明的将人娶进了门,也不知道那时候东家的老家主是如何同意的。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看左相不像是这样的人。”楼才人怀疑的问道。
“没有误会,是我父亲的心腹派人查到的,皇后的母亲也就是左相的第二任夫人,就是走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原本父亲就想借着一件事彻底的把皇后给拉下来,结果一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证人,又始终查不到她的下落。父亲不甘心,依旧派人接着追查,结果——”云婕妤顿了一下,眼眸之中的恨意越发的浓重,“人居然在陛下的手中,你说若不是陛下一直压着这个消息,当朝皇后亲生父母**的消息早就传的天下人皆知了,她东郁容早就从皇后的位置上滚了下来。”
“……”楼才人看着云婕妤眼中的恨意痛苦,很想劝一句,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你就该明白陛下对皇后的情意,何不就此放手算了。可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楼才人非常明白,她就算是说一百遍一千遍,云婕妤都不会听。
“岚姐姐,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坐在他身边的位置,陛下又为何会爱上她?她的身世就是一个巨大的丑闻,一旦爆发出去,连陛下也会受到影响,陛下就不明白这一点吗?天下女人那么多,他为何就执着那么一个?为何他的眼里就是看不到我?”云婕妤越说眼中越多的痛苦和愤恨,渐渐的转变得有些癫狂。竟然和当初的安贤妃相似起来。
云婕妤眼中的癫狂让楼才人叹了一声,这样的眼神她只在一个人眼里见过,楼才人不希望到最后云婕妤落的个和安贤妃一样的下场:“悠悠,放弃他吧,既然你已经看的那么的清楚,就应该知道陛下的眼中心里已经容不下第二个女人,你又为何再接着执着呢?”
“我不甘心,明明是我先认识陛下的,也是我先来到陛下身边,我对陛下的感情绝对不会输给她一丝一毫,更何况我从来都没有在皇后的眼中看到过对陛下的感情,皇后有什么资格拥有陛下的爱?”云婕妤对楼才人的话充耳未闻,依旧自顾自的念叨,她对景殊的感情,已经不是执着可以形容的了,而是一种执念,执念入骨无药可救。
楼才人就知道结果会是如此,只能有些疲惫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云婕妤抬起充血的眼看向楼才人,红色的眼睛像地狱里恶魔的双眼,再也不复曾经的澄澈,至真至纯,至真至诚,“我不会放过她的,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和雪毓尘兄妹的感情不一般,我也要通过别的方法在陛下的心里留下怀疑的种子。”
“够了。”门突然被推开,一身玄衣冷漠,如同冰山的云垂站在门边,痛惜的看着云婕妤,“悠悠,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吗?”
“哥哥。”云婕妤没有想到云垂会突然到来,愣在了原地。
云垂也没有想到自己突发奇想的,想要进宫看一看妹妹最近的生活如何,会听到这么一件事,“悠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陛下的心中没有你,就算你这么做了又如何,陛下和皇后之间起了间隙,陛下的心中还是不会有你。”
早在之前云垂就已经感觉到了云婕妤的变化,只是他依旧相信他的妹妹是以前那个纯真善良的女孩,知道到了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后宫真的是一个大染缸,已经把他的妹妹染得面目全非。
可是不管怎么样云婕妤就是他的妹妹,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婕妤在一条死路上一去不回头。云垂是景殊的下属,也是景殊曾经性命相交的朋友,所以非常了解东郁容在景殊地位,此生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就算不说他对东郁容不能说出的感情,他也决不能允许云婕妤犯下这种错事,因为一旦被景殊知道了,就是触犯了景殊的逆鳞,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云婕妤沉默着听着云垂的话,沉默了很久,她看得清云垂眼中的担忧,也知道,或许不管他如何努力,陛下也依然不会是她的陛下:“哥哥,若是你来就是为了劝我的,那你就回去吧,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也再也不是以前的云闲悠。这一生我绝对不会离开陛下,也绝对要倾尽全力在陛下的心里留下一丝一豪的位置。”
痴儿,可怜、可叹、可悲。
云垂心中有些失望,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就不明白了云婕妤为何会对景殊如此的执着,可惜还是那句话,她是他的妹妹,他就不能放弃她:“就算哥哥求你了好不好?放弃吧。就会带你离开皇宫,我们一起离开京都,外面的好男人多的是,悠悠你一定会遇见那个最适合你的人的。”
离开!
从进宫的那天起,云婕妤就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皇宫或许有太多的不好,有再多的黑暗,波云诡谲,阴谋阳谋,华丽的外在下是看不透的杀机。这次就算是这样,云婕妤还是不愿意离开,因为这里有她一心想要追寻的人在,执念所在,只能留下。
楼才人在云家兄妹之间来回看了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云垂身上,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了,他还是曾经的样子。楼才人当初选择进宫就是想要照顾好云垂唯一的妹妹,为此不惜赔上自己所有的青春年华。现在看着他们兄妹之间的争执,楼才人也希望云婕妤能够如云垂口中说的那样,放弃执着,这样他们这些身边的人也会好过一些。
云婕妤知道自己的选择很对不起云垂,从小到大云垂什么事都依着她,宠着她,兄妹两个从来没有红过眼,可是现在她要让他失望了。
“哥哥,你回去吧。从进宫那天起,我就选择了自己的路,自己走,不管以后我会有个什么样的结局,悠悠都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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