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张大侠走了吗?”
张猎起的很早,以往一起来是先去华佗的房间问候,而这次张猎起来便奔向客房的父亲处,可是却发现父亲早已经不见踪影,便来到华佗处询问。
“你爹昨晚夜半的时候便离开了。”华佗并没有用张大侠的称呼,而是直接向张猎说了另一个称谓,显然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张猎自己已经知晓了其中的关系。
张猎有些吃惊,然后略带羞涩的向华佗问张生的去处,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仿佛是因为没有提前向华佗说明事情的始末,而有些担心被长辈责罚的样子。
华佗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其去处,然后对张猎说道“你爹临走前让我转告你,不用担心,他只是去办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让你在官渡那边注意安全。”
张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向华佗问道“师傅,那我爹身上的毒......”
华佗皱了皱眉,然后顿了顿说道“这个毒不会致命,并无大碍,不过毒性有些奇特,我还要花些时间研究一下才能找到解毒之法。”
华佗其实并没有任何把握解毒,这本身让华佗有些愧疚,毕竟自己研制的毒害人不浅。又听到张猎的发问,更觉内心不安,毕竟那位是张猎的亲生父亲,却身中奇毒,备受煎熬。但是为了让张猎放心,只得编造一个谎言,说罢华佗轻轻叹了一口气,谁也没有发觉,只有华佗自己知道自己内心的感受。不过张猎反而觉得放松了很多,因为张猎跟在华佗身边那么多年,他非常相信师傅的医术,他知道师傅说能治好的病就一定能治好。
留给张生的时间不多,他需要尽快赶往江东完成刺杀任务,所以来不及停留便连夜出发了。留给张猎的时间也不多,因为他需要尽快赶往官渡。起初张生并不同意张猎去官渡,这是一个傻瓜都看得出来的地方,袁绍势力如此庞大,去官渡无意是送死,甚至比张生自己去江东还要危险。不过后来得知张猎去官渡只是负责曹操营帐的护卫工作,并不需要进入正面战场,才勉强同意了。不过即使张生不同意,张猎也一定会去,张生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作为一个父亲的张生,除了教授张猎更多的保命技能外,更多的只能是祈祷上天的保佑。
其实张生同意张猎去官渡,除了知道张猎的性格,也还存在一点私心。张猎负责的是曹操的营帐守卫,必然也会了解曹操的动向,这对于张生接下来的刺杀任务会有很大的帮助。但私心归私心,张生始终还是会以自己儿子的安全为第一。
张猎仅仅在药庐山上呆了一天,第二天清早,随着父亲张生的离去,张猎也收拾好包袱准备出发。父女两人从山上一路送到山下,从山下一路送到村口,才停下脚步。华佗一路上相顾无言,直到村口才像个严厉的父亲般,简单的对张猎叮嘱了几句保重身体、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语,便继续沉默。只有小雪是千叮万嘱,从山上到山下没有停过,把张猎生活的每个细节都嘱咐了一遍才舍得让张猎离去,生怕张猎离开了自己的照顾就不懂得生存了一样。
张猎走的很坦然,丝毫不像一个要赶赴战场的壮士,在他心里面也丝毫没有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战士,对于他来说,没经历过战争,完全无法体会战争的残酷。华佗和小雪一直目送着张猎直到他消失在乡村小道的尽头。
......
......
“爹”
站在村口,沉默了许久的父女俩,终于有了第一句对话。小雪站在华佗旁边低着头,双手用力的抓着褥裙,华佗下意识的转过头对着小雪。
“爹,小雪错怪你了。”小雪用这哽咽的声音,慢吞吞的说着。
听着小雪的话,华佗有些迷茫,但却能感受到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莫名的感动,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乖女儿,怎么哭了”许久没见过小雪哭,华佗回想起以前小雪小时候哭闹的样子,然后轻轻的抚摸着小雪的头以示安慰。
“爹,我都知道了,娘的死不怪你,你也是为了这个家。是小雪不懂事,怨恨了爹那么多年,是小雪不好。”
小雪在昨晚路过华佗房门口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华佗与张生的对话,才知道当年并不是华佗抛下了家人,害死了娘亲,反而是为了保护家人而不得已离开,小雪娘亲的死让华佗愧疚了很多年,而小雪因为这件事责怪了华佗很多年,如今知道真相的小雪感受到内心的无比苦恼,因为自己的不懂事而无比失落。小雪心中的苦楚被不断的放大,直到把张猎送走,心中又多了一重失落感,小雪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因为想娘了,也因为悔恨自己了。
小雪的话印证了华佗的猜想,果然昨晚的对话让小雪听到了。华佗轻抚了小雪的头,安慰道:“小雪,爹从来都不怪你,如果不是爹当年自以为医术高明爱出风头,也不会引来灾祸。”
华佗好久没有见过小雪哭了,这些年来,自从小雪知道娘亲死于难产而父亲不在身边后,一直对华佗的态度都是时冷时热,更不会轻易在华佗年前哭泣。如今看着小雪哭泣,华佗是欣慰,也是自责。华佗也很久没有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疼爱着抚摸女儿的额头,这时候华佗才猛然发现,原来小雪已经长的那么高,自己不得不将手抬高几分,才能触的到小雪的前额。
华佗安抚着小雪的情绪,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说罢也默默的留下一行老泪。
远处,因赶路有些疲惫,正靠在一颗大树上休息的张生,仿佛也在无形中听到了这一声谢谢,缓缓的张开眼睛,若有所思。
华佗的这一声谢谢是说给张生听的,他非常清楚以张生的武功,门外有人偷听,想必也就只有两种情况不会引起张生的警觉。第一种是偷听的人武功远在张生之上让张生无法察觉,无法察觉自然便无法警觉。第二种则是张生知道来人是谁,知道无需警觉。小雪在门外偷听,显然属于第二种情况。小雪路过偷听到谈话也只是巧合,张生便顺水推舟,让华佗说出心中之事,让小雪听到父亲的心声,化解两人的隔阂,张生并没有做什么,事实上他也不用做任何事,只需要假装门外没人即可。张生与华佗同样作为一个父亲,内心自然有共鸣之处,也是本能的驱使,让张生假意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