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曾是徐家的战将,徐家也就是杨氏的前身。父亲兼有泠羽君氏两种血统,他们一同参与到了圣战和决逆之战。”习清费力地说道,“我的父亲为了权位,泄露了军情……导致很多将领都牺牲了,于是当时的主师,也就是杨先生的父亲徐子烟,处死了我的父亲。”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母亲得知一切时,精神受到重创,不久后病逝。君家从没有放弃过对我的规劝,他们说我留在杨氏与认贼作父没有区别。我也……做过错事,伤害到了杨先生。”
习清说到这,停顿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我曾在他的武器上镶嵌带有剧毒的魔石,无色无味,只要一点便可以致命。差一点,我便……上战场前,他还在对我微笑,让我不要害怕,甚至他还用那把刀,替我挡了攻击。”
“最后……我把毒销毁了,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我想,杨先生应该早就知道。他对我心有忌惮,却又对我抱有期望,因此把我调往边境。他或许没有想到,你会把我重新调回总部,还担任核心要职。”
习清的语气有些无奈,又有几分自嘲和悲凉,“路铭邱,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险些害你丧命在先,你大可让我被那些……”
“你是明事理的人,不会被憎恨蒙了双眼。况且……我起初也在博弈,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习清一怔,苏维斌随即反应过来,“你小子是装乞丐啊!原本是想抓走老路……”
沧南晰立刻从他衣上摘下已经关闭的追踪器,惊异道,“没想到他们……”
“我制造了术法假象。”习清道,“他们发现不了这里。之前我被他们软禁,日日灌输迷迭香,过去的记忆完全浮现……我的心神扰乱,幻术剂奏效……他们让我说出杨霏的行踪,想要杀掉杨先生唯一的血脉,却没有料到你的出现。等我的意识恢复后,君家说我立了大功,然后将你命不久矣的消息告诉了我。”
我能想象他那时的心情,习清苦笑一声,“我用了结心锁封闭心智,把所有的记忆都锁起来,可是君家仍然觉得我有利用的价值。半年之后,杨氏传出了前任主师离世的消息。”
“……”习清突然沉默了,半响才慢慢地说道,“组织,世家大族都对你虎视眈眈,他们不止想要你的圣灵气,更想要你的魂魄。哪怕做成一具傀儡,也可以继续榨取灵体的灵力……没有人相信吴珏的说辞,他们认为觉的身体不可能那么快消弭。无论是明,还是暗,这些世家大族都在逼迫杨氏,逼迫吴珏交出你。”
苏维斌将习清的伤口包扎完毕,轻叹了口气,“屡次未成之后,他们便一心寻找下一代觉?”
“呵。”习清轻笑出声,“很多家族都声称自己寻到了第六代觉,这天下哪来那么多觉?找不到,他们便找些与我一样的,或是清蘅,或是署会联盟的成员到各个地方,佩戴昔日的胸徽,希望找到苏维斌和王小莉,问出你的墓穴。”
苏维斌将药剂注射进习清的体内,语气流露出忧虑,“他们找不到你,肯定会查到这里来。你的体内有黑色种子在,想必其他人也是。黑色种子是侵蚀人身体的毒药,除了特制的解药,就是无药可解。”
“我的幻术能坚持10日。10日之后,他们才会来这里找我。”习清咳嗽了许久,才道,“路铭邱,我现在要把我脑海中见到的,所有,所有君家的内部讯息全部给你。然后你就带着这些……立刻离开。”
“习清……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隐隐的不安,他似乎笑了笑,“我要销毁掉这个村落所有人的,关于你的记忆。我不会让他们找到你,找到任何足以追踪你的线索。”
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密集的信息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习清的术法修习十分卓越,即使在遍体鳞伤的情况下,依旧能精准地将能量提取和输入。
意识开始模糊,我拼命想使自己清醒,却总有一股精神力在与我抗衡。我费了很大劲终于战胜了那股精神力,紧接着就听到了身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微凉的液体溅在了我的脸上。
“路铭邱……”我听到他极其虚弱的声音,立刻附耳去听,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在。习清,你何必做的这么决绝?以我现在的……”
“我不能让你去博弈。”习清的声音很轻,但是十分坚定,“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就得好好珍惜。现在你已经不是主师,我也不再是你的……族人……”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微,“我做的所有,只是因为你是路铭邱,没有其他。你相信我……所以冒险救我,我也……我也相信你。”
“习清……”我怀疑过他……我甚至曾以为他是背叛者……我以为……
“苏维斌,王小莉,你们现在可以走了。”习清不再说话,我感知到一种极强的能量在周身爆发。“习清!”
他在轻声念着古老神秘的咒语,周围的法阵在不断加强。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却也能清晰地感受越来越强的能量。
巨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不能呼吸,意识再一次陷入短暂的混沌。不知过了多久,我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轮椅摔断的声音响在耳畔。苏维斌和沧南晰都不见了,只有淙淙的水声。
我艰难地向前爬去,想要靠近水源。习清施展了两重法阵,一重是消除记忆的,另一重就是空间转移。两重术法同时施展,就算他没有中黑色种子的毒,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活着的可能性也十分渺茫。
我重重锤了一下地面,痛苦在我心底蔓延,温热的血从手中流泻。习清……习清……
“那里有人!”我突然听到背后的人声,紧接着听到几十个人的脚步声。他们是谁?我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刚想说什么,就感觉有人把我扶了起来,喊道,“他看不见!”
“那边的轮椅应该是他的……”我听人这么说着,然后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这个人我认识!”
“是谁?”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人沉吟了一会儿,继续道,“好像以前公主说,他是我们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