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倒土方的车一点。我看到敞着的车窗里一个人的侧脸。那个人我见过,就是那天在蒸蒸饺子馆上厕所的那个男的。当时我进厕所时,发现有人即刻退了出来,在厕所外等半天,他出来时,我和他打过个照面。
我都不敢过去管他要倒土方的钱,他一定记得我的脸。
我想返回去,小金过来说:“怎么?刚才你那么积极跑过来,这会儿,在这磨蹭什么呢?”
“小金哥,还是你去。”我说。
“说什么呢!”小金拖着我的手把我往那辆车前拉。
“小金在啊!”那辆车的司机把车停下,从车门跳下来,边往我们这里走边把胸口衬衣口袋里的烟掏出来,自己先点着一根叼嘴里,捻着烟盒和打火机。
“给!”他手指一顶烟盒底部,使两根烟的烟嘴都露出盒外,方便小金抽取烟。
“不了!这两天跑来跑去的,上火,嗓子疼。”小金摆手拒绝。
“小兄弟,你抽。”我因为顾着上个司机说我不懂人情世故的话,揪出一根烟叼嘴里,“啪!”那个司机热心地举着打着火的打火机给我点烟。我吸了一口,没功夫管呛入气管的尼古丁,忍着要咳出来的冲动,就要闪人。
“小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司机冲我说。
“过来!”小金一把拉住我。
“夏衡,这是飏哥。”小金携着我迫使我脸的正面冲着飏哥。
“飏,咳咳咳!……”我咳得弯腰,眼泪也给呛出来。
“这是赟哥的弟弟。”小金这么向飏哥介绍我。我心里满意,怎么着赟哥的势力也搁那摆着,他不会对我轻举妄动吧!
“小兄弟,很高兴认识你!”他说这话时手也没闲着。左手揽我右臂看似轻轻地一带,我往前一个踉跄重重地跌入他怀里,右手猛拍我的后背。
“咳!咳!该死的,他这么拍我是做甚?几乎都给他拍吐血了!”我反应过来用左手和我夹着燃烟的右手一起往外推他。靠!纹丝未动,他还在做貌似亲密地拍我后背的动作,我可不想被人像拍苍蝇似的给拍死,急得我想用燃着的烟烫他。还未动成手他主动放开了我。后面的脚步声了了,我就知道秦淮和赟哥也过来了。我直直脊背,夹着燃烟,尽量不显狼狈地走向秦淮和赟哥那里。
“这么喜欢夏衡?”赟哥笑着说。
“你的弟弟,我还是要照顾的。这么忙?很长时间没看见你。”飏哥冲李赟一笑。
“也不忙,怎么叫你过来倒土方?”赟哥清新的声音,我觉得这些东西好像不是他该关心的。
“家里的老二和老二媳妇打架闹离婚,这不我得替他几天。”飏哥无奈。
“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你家老头给你弄出来的?”飏哥发问。
“这是夏衡,看着乖巧就养着了。”赟哥也要揽我的肩,被我躲了。秦淮趁我不注意把我手里夹着的燃烟夺了,就手往地下一扔,用脚即刻踩灭。
“也不用那么用力吧!把烟都踩土里了!”我看见他的动作撇撇嘴。
“找个地方吃饭吧!飏哥你说去哪?”小金提议。
“不了!我这还有一趟呢!”飏哥冲赟哥一笑,又瞅我一眼,转身去往车门那,轻巧地上了车。咕隆!大车发动驶离。
“怎么办?他八成,不十成,知道我就是举报聚赌的人!刚才险些没被他拍死。”我像跌入冰窟,连身上也冷飕飕的。
“夏衡你不去吃饭了?还不跟上?”小金、赟哥他们都快走出工地,我还搁那愣着呢!
“不去!我看工地。”我冲他们喊。
出去能去哪里?还不是李家村。早说青山不能去李家村更不能来,反正这回是逃不掉了!那个飏哥知道后,其他人很快也该知道了吧!老槐树小卖铺聚集的那些本村无赖也会知道。一时间我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轰隆!工程车由远及近地驶来,可我等半天工程车也没有开进来的迹象,我出了工地一看,一辆工程车已经开出隔壁——覃氏地产工地。刚才我们路过覃氏地产,工地大门上的挂锁老实地挂了好久的样子。这是要复工?那个司机在开出工地后不久就把车停下来,动作迅速地跳下车,跑几步急急去关覃氏地产的大门。
我等工程车开走后,去了覃氏地产的工地。“吧嗒!咔擦!”摆弄着玩了玩挂锁,原来锁是坏的,往上一使劲顶它,它就锁上,再一拽它就能打开。这么说,刚才那辆车不是覃氏地产的。我就着拽开的锁,把它往门鼻上一挂,轻轻推开工地的大门,然后溜了进去。
“靠!谁这么缺德?”我一眼就望见几个水池子里的水被抽水泵给抽走大半池,土路上就有被水冲过的类似河滩的痕迹,剩下的水也都成苔绿色的,就和公园里的死水似的。
还有几堆土,不明不白的这堆一堆,那堆一堆。我终于明白那个司机为甚急慌慌地关门了,他是趁覃氏地产停工时,偷着把土方给倒他工地了。这是为甚,我洗桶子,洗澡的时候这里还热火朝天的正干得欢呢!现在怎么一副萧条的样子?覃沐勇的权真让他二叔给夺了?我不敢久留就要出来。“轰轰!隆!”大车又由远及近驶来,我赶紧往外走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人已经推开了大门,后面的车驶进工地。
我躲无可躲地立在路中。那个开门的人把工程车放进来后,也走进来。一看是我笑了起来,“夏家小子也在啊!”这人就是本村的无赖,除了赌博还接些小工程。长得一般,就是皮肤很好,咋晒也不黑的那种人,个子也就一米七多点,上臂连带着胸口有一条青龙的刺青,理着小平头。他怎么能认不得我呢!就一个村的!
“龙哥!好巧啊,我出去玩了!”我趁着边边走,就要出大门了。
“还是站站,怎么着也等哥忙玩,带你喝瓶汽水。”他冲我说。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撒腿就跑,没往赟哥的工地跑,跑那里也没人救我,直往李家村方向跑。龙哥也没追我,可跟他同来的那个司机,跳下车就死命逮我,我以前跑步还行,可自从膝盖受伤后就跑不了多快。就这我也玩命地跑,被逮住就死定了。赟哥他们肯定会在蒸蒸饺子馆所在的那条街,尽管我万分不想往那条街跑,可我也不想被逮住,终于看到那几家饭店。
“救命啊!救命!”我叫了起来。
这一喊叫速度就慢下来,那个司机从后面扑倒我,被扑的我一个狗趴样儿跌在地上。他起身就踹我后背上。
“妈的,叫你告密!”
他连续狠踹我好几脚。我都感觉到快被踹死了,那脚踹的“砰砰”声,听得我都心惊,痛得我叫也没叫出声来。